車開進小區門,轉了個彎,一排排彆墅就映入了何榮正的眼簾,這自家公司參與開發的中檔彆墅區,住起來還挺舒服。
進了小區,沒開多遠,車就在兩棟打通了院牆的彆墅前停下了。
下車坐上輪椅的何榮正提醒司機把後備箱的泡沫箱拿出來,而後操控輪椅先一步向右邊的彆墅院門去了。
路麵平整,坡度做緩,輪椅一路前行順溜得連個咯噔都沒有。
雖說搬過來都兩年多了,但是每每行至此,何榮正還總忍不住在心裡再讚上程聽言一聲。
要不是她小小年紀就積極進取掙下這彆墅錢,他哪兒有現在的便利。
雖說這邊的彆墅隻有幾百平,比不得老彆墅那邊寬敞,但是總比之前的電梯房強太多,他也好意思自己占上一個房間了,想來住就能住上了。
當然,他也是投桃報李的人。
何榮正停在兩家推倒中間牆打通了的院子裡,看了一眼兩棟彆墅間藏於花木間的隱蔽通道,再次對自己的傑作表示了滿意。想當年,小卯卯第一次過來看到這通道的時候,可是開心得像個小傻子呢。
說傻子,傻子就在。
何榮正領著後麵小跑跟上的司機一進屋,就看到一家三口坐在空無一物的飯桌上,一傻傻一窩的樣子。
“嗯……雖說我說會帶早飯回來吧,但是你們這也……”何榮正看著空無一物的飯桌,好笑道,“水都不端一杯,就這麼乾坐著等我嗎?言言呢?還沒過來嗎?”
桌邊三人麵麵相覷,昨天才搞出那一場烏龍,現在真是誰都邁不開那找人去的腿。
臨了還是章詩蘭尷尬地摸了摸鼻尖站起來打破了都快開始凝固的安靜,一邊接過了司機的開箱工作,一邊強作好奇狀開口道:“這麼大個泡沫箱,我來看看爸買什麼早飯回來了。”
“好吃著呢,剛上市的蟹粉小餛飩,生的我怕黏一起,讓他們找了格子一格放一個才這麼一大箱,禮禮你去把水燒上,咱們現煮現吃哈。”何榮正說著,又往通往房間的走廊看了一眼,奇怪道,“言言呢?上回說想吃蟹的人呢?不是讓你們叫她過來嗎?”
章詩蘭拆箱子的手頓了一下,看了一眼低頭摳桌子的女兒,心虛地選擇轉頭喊住了正飛快跑向廚房燒水的丈夫:“衛承禮,你喊一下言言呢。”
“我……我燒水,燒水……”衛承禮泥鰍一般飛速滑進了廚房,反手關上了廚房門。
“衛承禮!”章詩蘭難得被拒絕,甚至抬高了聲音都沒得到一絲絲回應。
“你讓他燒水呢,卯卯你去喊,你從房裡那個……哦,你打電話吧,電話更快。”何榮正轉動輪椅,靠近了趴在桌上摳木頭的小姑娘,抬手戳了一下,“怎麼不動?不會吧……你們不會吵架了吧~~~”
章詩蘭聽著老父親這語氣不對啊,轉頭一看,怎麼一副興奮的吃瓜臉……
“沒吵架。”章詩蘭替女開口,又輕咳了一聲,“我把餛飩拿廚房,順便去讓衛承禮
去叫言言。”
說罷,章詩蘭抱起泡沫箱,快步走向了廚房。
“誒,裡麵有兩份是給隔壁的哈,你讓禮禮順便給拿過去。”何榮正轉頭喊了一句,又回頭戳悶葫蘆一樣的小外孫女,“平時遇著點言言的事兒,你跑得那叫個快,腳底裝了風火輪似的,今天怎麼焊椅子上啦?嘿嘿嘿,是吵架了沒錯吧~~~為啥吵架啊,你給姥爺我說說呢,我給你們辨辨理。”
“爸你不會想知道的……”被章詩蘭強製丟出廚房的衛承禮磨磨蹭蹭地走近,抬手把兩板子餛飩遞到何榮正麵前,“爸你這麼感興趣,不如你去送,順便叫言言來吃餛飩?”
“……”何榮正抬手朝衛承禮招了招,然後在他彎腰靠過來時一把捏住了他的臉,“我看看哈,我出差兩天,你臉是不是胖了?”
“沒有……啊,沒……胖……啊……”衛承禮被捏得說話有點困難。
“有,我看有,胖了很多。”何榮正肯定。
“我……”
衛卯卯歪了歪頭,無語道:“姥爺是說你臉大,敢給他派活兒了。”
“……”衛承禮掙開捏臉手,不敢瞪嶽父,隻敢氣氣地瞪了小臭寶寶一眼,“你媽要往鍋裡下餛飩了,你現在去叫言言,她還能趕上口熱乎的。你要現在不去,一會兒她就隻剩蟹粉麵片兒湯了!”
衛卯卯:“……”
秋天裡的第一碗蟹粉,程聽言終究還是吃上了。
不過不是衛卯卯去叫的,而是她主動上門來的。
就在衛卯卯端了兩板子餛飩,磨磨唧唧地往門口走時,程聽言從外麵按響了門鈴。
人一進門,衛承禮就奪走了衛卯卯手上那兩板餛飩悶頭直奔隔壁,把尷尬的世界留給了最親的女兒。
何榮正看著門口說話的兩小個,一個低眉垂眼沒看過對方,腳尖還在地上猛搓,一個倒是抬著頭呢,不過那衣角都快被扣爛了……看著倒好像不是吵架了,但是怎麼總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對呢?
哪兒不對呢……
哪兒能對得起來呢……
一個昨天傍晚把知識一通囫圇灌完就跑,一個全程埋在豆袋裡生無可戀到晚上都爬不起來。
都不約而同地想著後麵兩天是周末,不用一起上學不用必須見麵,可以讓時間衝淡一下尷尬呢。
結果……才隔了一夜就又見上了。
程聽言看著麵前烏溜溜的頭頂,又掃了一下那兩個發紅的耳朵尖,心裡莫名也有些發虛,輕咳了好幾聲才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