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興十一年,懷安和謝韞的長子沈沐出生,一舉斷送了他爹娘的女兒夢。因為出生時身上裹著一層白色的蠟樣物質,被外祖父謝彥開引為吉兆,便給取了個小名叫裹兒。

懷安聽得心裡搖頭歎氣,有沒有可能隻是胎脂多了一點……

永興十二年,趙盼進京趕考。

這世道交通不便,舉人上京考試的吃穿用度、往來路費昂貴,不過各省居京的官員多會在籌資建會館,為同鄉的舉子提供食宿,費用相對低廉甚至免費。

懷安接趙盼去到嶺南會館時,覺得住宿條件太差了,回家稟告了父母,次日便邀請他去家裡居住,就住在前院那間他成婚前的屋子。懷安盛情相邀,趙盼實在推辭不過,便收拾行李帶著書童住進了沈家。

兩人同去參加春闈,結果一人登榜一人落第,落第的那個顯得十分淡定,連他身邊的人都表現的毫不意外——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重在參與。

趙盼取中了會試第三十名,次年又取中殿試第三十七名,登科後的朝考,又點為了庶吉士,得以進入庶常館讀書。

國朝有不成文的規矩,“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翰林院的庶常館,致力於為國朝培養精英官員,清貴無比,不出意外的話,三年後散館可以繼續留在京中任職,至少也是個六科給事中。

因此點了庶吉士後,基本是要久居京城的,再在沈家住下去不是長久之計,得把妻兒也一並接來。可趙淳為官清廉,趙盼手頭局促,彆說在京城置業,就算是賃一間獨門獨戶的小院都很困難。

懷安拿出賬本和算盤扒拉一通,拿出一張五百兩的大額彙票給他。

趙盼對此毫不意外,他知道懷安有錢,對朋友又向來大方,可俗話說救急不救窮,如果他遇到急難走投無路,固然可以接受懷安的幫助,可眼下要長期在京城生活,總不能一直靠朋友接濟吧。

懷安卻將賬目清晰列出,這些錢理應屬於趙盼,且在官府有明確備案可查。

“這還隻是一部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懷安道,“大頭我替你投進了彆的生意。”

驟然發了一筆“橫財”,趙盼百思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懷安拿出一份契約:“你還記得它嗎?當年在安江縣,我們一起開辦童書館,趙伯伯不許你拿分成,我就把這些年所有的分成全部投進童書館充作股份了。”

趙盼恍然大悟,當年懷安有模有樣的讓他立契,他便在契書上畫了押,後來也沒當回事,懷安離開安江後,他依然為童書館的投稿嚴格把關,直到跟著父親調離安江,徹底將此事拋去了腦後,誰料懷安後來竟拿著契書去官府備案了。

“每年的分紅,我也替你投了些彆的生意,什麼生絲、棉紗、茶葉、還有……”懷安掰著手指頭數了一大堆。

趙盼當然不願收了,他又不懂做生意,即便賺了錢,也是懷安賺的呀。

“本錢是你的,利潤當然也是你的,你如果實在為難,我可以取一點管理費

() 。”懷安勸道:“京城的物價你也領略過了,要把嫂夫人和孩子接來,外加一個老仆一個仆婦一個長隨,每月的開銷有多大,你每月的官俸能不能支撐?天經地義屬於你的錢你不收,難不成要去搜刮民脂民膏貪汙受賄嗎?”

趙盼:……

時隔十幾年,他依然說不過懷安。

好在他雖然為人正直,卻不至於像他爹那樣極端,更不願意老婆孩子跟著自己受苦受窮,何況眼下離開了父親的掌控,也沒有那麼多束縛了。

如果不收這筆錢,他就沒辦法接妻兒進京,可是他早想接走他們母子了,如果不是礙於父親,他甚至想將母親一起接到身邊奉養。

他實在不想讓妻子也像母親那樣,操勞半生,落下一身的病,更不想讓子女像自己這樣,在一個困窘壓抑的環境中長大。

“那就按你說的管理費……”他道。

懷安又開始打算盤,打的趙盼眼花繚亂。

“管理費二十五兩,現銀付訖。”懷安說著,將五百兩的彙票換成四百五十兩,和二十五兩現銀,並迅速寫下收據,讓他畫押。

趙盼:……

腦子亂成了一團漿糊。

趙盼收下彙票,謝韞托親戚在內城尋到一處獨門獨戶的二進小院,這個地段即便有錢也未必能夠租到,他們的運氣屬實不錯,一位刑部郎中剛剛致仕,新騰出來的房子,謝韞遣了幾個男仆並仆婦過去,沒幾天便收拾的煥然一新。

安排好一切,趙盼迅速遣書童去父親的任地,將妻子兒子接到京城來,並致家書給父母,聲稱在朋友家的四合院內租了兩間房,租金不貴,僅憑他微薄的俸祿就可以維持。

當然,這些話都是懷安教的,他是極反對“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句話的,奈何國朝重孝道,對付“油鹽不進”的趙伯伯,隻能智取,不能強攻。

……

懷安年初被進為太常寺丞,但他像曆屆“小閣老”差不多,仍在內閣隨任,每天鞍前馬後的跟在老爹身後忙碌。沈聿很了解他,看上去大大咧咧玩世不恭,其實在內閣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極有分寸,因此放心將一些重要的行文交給他來處置,甚至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都會問問他的看法。

盧氏帶著趙鈞來到京城後,謝韞幫忙安頓照顧他們母子,操了不少心。

到了趙鈞小朋友五歲上,趙盼親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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