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安從沒想過,這時代女人卸妝有這麼麻煩。

其實他臉上也蹭了一層脂粉,但不像新娘妝那樣厚重,謝韞又醉的亂七八糟,他直接將臉盆架搬到了床邊,溫水架好,一盆清淩淩的水很快便浮起一層脂粉來,然後一遍一遍的擦洗,越洗越花。

懷安打定主意,可以開始研製卸妝油了……

打過一遍牛奶皂,揉出泡沫在她臉上打圈,又換一盆乾淨的水擦洗一遍,才露出姣好的真容來。

總算是洗乾淨了,再在丫鬟的幫助下替她拆了發髻,抱到枕頭上安置好,換下一層層重繡的吉服,一抬眼,隻見她修長的睫毛上還沾著小小的水珠,領口露出的一段白的如珠似玉的脖頸上也有殘水,他又趁機落下一吻。

安撫好了他的新婚妻子,才兀自去打水洗臉換衣裳。

他的衣冠其實也很沉重,昨夜隻睡了一個時辰,今天又被磋磨了一整天,此時終於鬆下一口氣,渾身累的幾l乎散架,卻是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了。

新婚當夜是不能熄燈的,屋內紅燭璀璨,他支著腦袋看媳婦兒看到了四更天,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剛睡了不多時,感覺鼻頭發癢,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

原來是韞妹妹醒了,一雙黑眸剔透燦然,正用指尖摸他的鼻尖和嘴唇。

懷安被摩挲的沒了睡意,忽然漾起一抹壞笑,撲上去噙住了她的唇。

兩人一直鬨到了寅時初。

睡了不過半個時辰,丫鬟便來敲門了,謝韞躡手躡腳的翻過丈夫下了床,打開房門。天還隻是蒙蒙亮,晨風夾著幾l絲秋雨灌進來,打了個噴嚏。

婚宴上的酒還不錯,宿醉也不至於頭疼,她需要重新梳妝挽發,更換吉服,因為新婚次日,要去祠堂謁廟,拜舅姑。

懷安卻怎麼也起不來床,丫鬟仆婦進進出出,盆盆罐罐叮當亂響,照舊在帳子裡睡得昏天黑地——他這三天兩夜加起來睡了不到兩個時辰。

謝韞掀開帳簾,好說歹說他都不肯起床,還翻過身去,給她一個後背。

謝韞笑吟吟的,朝他大腿根上擰了一把,懷安打了個挺,要去抓她,反被她笑著跑開。

“伺候你們姑爺洗漱吧。”她道。

懷安隻好慢吞吞的爬起來,洗臉梳頭更衣,小夫妻倆一起去了三進院的祠堂。

謝韞不是長媳宗婦,儀式比懷銘成親時簡單得多,謁廟之後,再四拜父母,女眷們各自回房換下沉重的冠服,一家人圍坐在上房吃飯說話。

公婆慈愛,兄弟姊妹們友善,兩家又是老交情,謝韞倒不是特彆拘束,神色如常的回答著長輩兄嫂的話:“吃得也好睡得也習慣。”

許聽瀾又說:“懷安從小就皮,他要是敢欺負你,你自管來跟娘說,娘叫你公爹收拾他。”

謝韞噗嗤一聲笑了:“他沒有欺負過我,娘。”

懷安這兩天累壞了,頂著兩個黑眼圈,哈欠連天,聞言也不反駁,隻盼著趕緊吃完飯回去補覺。

皇帝賜了沈聿三日婚假,懷銘幾l個卻沒這個待遇,懷銘要先去吏部報道,再去國子監上任,懷遠和陳甍要去翰林院坐館上課,臨出門前特意將懷安叫到了一邊。

“你那個……”懷遠道:“食髓知味可以理解,稍微節製一下,彆傷了身子。”

懷銘也道:“黑眼圈挺重的。”

陳甍又道:“豈止啊,路都快走不動了。”

懷安一股子邪火竄上來,低聲吼道:“我這樣到底是拜誰所賜啊?!”

三人帶著大仇得報的笑上衙去了。

許聽瀾體諒他們昨天又忙又累,早早放他們回去補覺,小夫妻回到自己的院子,困意反倒沒了,便一個坐在窗台,一個趴在床邊閒聊。

“今天休息,明天歸寧,後天我們出去逛逛。”謝韞計劃著,他們的新院子還需要添置些花草陳設。

懷安一聲聲應著。

這時語琴進來,將一個油布包交給懷安:“有人送到門房,說是給姑爺的。”

懷安好奇的打開,裡麵是一本大冊子,是畫冊。

“東廠辦事真麻利啊。”

“什麼東廠?”

懷安向她解釋了接親一路上有幾l個東廠特務在作畫的事,將畫冊拿到窗前,坐下來和她一起看,像後世的小夫妻一起看婚禮跟拍似的。

翻開扉頁,他就覺得不對勁了。

一頭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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