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陳星瑜從客房的床鋪上醒來,窗外的白雪反射著初生的陽光,照得室內一片金黃。
他深知過猶不及的道理,昨晚回來後沒有再作妖,老老實實地在夏澤淵的安排下洗漱休息。
這會兒醒來,彆墅裡一片安靜。
去工作了?陳星瑜打了個哈欠,起床洗漱。
彆墅裡暖氣十足,根本穿不住厚衣服。
陳星瑜從洗手間出來,打開了客房的衣櫃。
衣櫃裡似乎是主人不常穿的舊衣,陳星瑜隨便挑了件襯衫穿上。
衣袖頗長,他也不在意,在手臂上挽了兩圈,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
彆墅的裝修是熟悉的風格,似乎和十年前的摘星苑相差不大。
陳星瑜饒有興趣地走過二樓的走廊,憑著感覺來到書房的門前。
書房的門並未關嚴,露出一條窄窄的門縫,他輕輕推開門,赤腳走在柔軟厚重的地毯上,悄無聲息。
電腦正在運行,漂浮於空中的光幕發著幽幽的藍光,一行行代碼轉瞬而逝。
夏澤淵正站在書房一角,靜靜看著窗外的雪景。
從陳星瑜的角度看過去,男人的臉上乾乾淨淨,沒有繃帶的痕跡。
陳星瑜想了想,停下了腳步。
這電影的套路他很熟悉,這會兒充當間諜的青年就應該頑皮心起,懷揣著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沒頭沒腦地衝過去嚇唬那個陰鬱的男人,卻反而被男人未遮掩的麵目嚇到,至於後續有什麼後果,就看這片子是恐怖片還是愛情片了。
不過被分類在心跳區,大概率沒什麼好下場。
陳星瑜沒興趣做那個笨蛋美人,他挑了個方便逃跑的位置站定,輕輕叫了聲“哥哥”。
聲音不大,卻足夠引起夏澤淵的注意。
果然,男人的身形一頓,似是沒想到他會在這個自己毫無防備的時刻出現,卻沒有掩飾的意思,直接轉過身來。
那是一道深深的傷痕。
刀疤從左至右斜斜劃過臉頰,刀痕起處,刀尖在蘋果肌上留下了深深的裂口,隨後霍然上挑,一條飛躍的支線直直衝上額頭。
傷痕深深凹陷,可以想象,當時那銳利的刀鋒險險從左眼上方掠過,隻差一點點,就會傷到那隻眼睛。
刀痕已舊,卻因傷得太深,即使三年過去,傷痕依舊泛著深深的紫紅色,在男人白皙皮膚的襯托下,格外觸目驚心。
看著陳星瑜吃驚的麵孔,夏澤淵自嘲地提了提嘴角,他已經看過太多這樣的眼神。
就是這樣一張精致美麗的臉,湊到他身邊來,溫柔地說“有什麼可怕,你的一切我都喜歡”,結果呢?
夏澤淵突然緊張了起來,雖然他已經無數次在那樣一張臉上看到害怕和厭惡的表情,但今日似乎格外覺得無法忍受。
他突然沒有了嚇唬對方的心情,一垂眼便打算離開。
“等等!”青年卻快步走了
過來,拉著他的手轉了個方向。
麵孔全然被暴露在陽光下,夏澤淵突然有了種想要逃避的心情。
細白的手指輕輕觸碰上那道傷痕,輕柔地沿著傷痕撫過他的臉。
男人眼中露出個嘲諷的笑來:“你現在是不是要問我疼不疼?”
“啊?”陳星瑜被他說得一愣,“這不是三年前的傷疤麼?是誰那麼笨到了今天還問你疼不疼?”
夏澤淵一陣無語,半晌才憋出一句:“他們都這麼問。”
不僅這麼問,還擺出一副十分關切、憂心、神情的模樣,讓人惡心。
“哦~~~你的那些前任啊!”陳星瑜恍然大悟,接著一臉同情,“我終於理解你為什麼一開始見到我就一臉怨氣了。”
略涼的手指在疤痕上輕輕摩挲,帶來一陣癢意,夏澤淵向後躲了躲:“那你驚訝什麼?”
“是很驚訝啊,”青年誠實地點頭,“我沒想到你……”
“沒想到我這麼醜?”夏澤淵心中騰起一股怒氣,“現在你怎麼想?想要逃走嗎?”
手指已不由自主地收緊,死死握住青年的手腕。
陳星瑜卻“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逃什麼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帶著任務來的,逃走了我任務誰做?”
他不顧自己被握得發疼的手腕,歪頭仔細打量著夏澤淵的傷疤:“不過你確實很醜……”
在男人眼中的怒火徹底燃燒起來之前,他又及時補充道:“我是說那個繃帶,把人搞得跟弗蘭肯斯坦一樣,難道你喜歡科學怪人這一款的?”
微涼的手指在傷疤上下比了比,青年皺著眉仔細思考著:“這條傷疤,我感覺……戴個眼罩麵具足夠了。”
說著,他眼前一亮,嬉皮笑臉地湊近:“哥哥,你參加過假麵舞會嗎?有沒有喜歡的麵具?”
夏澤淵被他說得發愣,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避開他湊近的臉:“誰要去那種無聊的聚會。”
“哦~~”青年一臉恍然,“原來是這樣,不怪你不怪你。”
他好脾氣地笑著:“你這會兒不出門的話,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男人挑了挑眉:“這麼快就……”
“我餓了!”陳星瑜愁眉苦臉地揉了揉肚子,“昨天晚上你忘記給我吃晚飯了,記得嗎?”
夏澤淵被他說得一愣。
昨天他們下午相遇,回到彆墅時正是晚飯時間,但兩人鬨彆扭鬨到了半夜,他氣都氣飽了,哪裡記得這人還沒吃飯?
作為帝都大學安全項目的負責人,夏澤淵常年日夜顛倒吃飯時間混亂,漏掉一餐簡直就不值得記住,所以一直到了現在他都沒想起來,家裡還有個要吃東西的生物。
一時間,夏澤淵突然有了一種養了隻小寵物的感覺。
這隻小寵物這會兒正討好地笑著,像隻貓兒似的湊上來。
“哥哥,好哥哥,”陳星瑜輕輕揉著肚子,“你家什麼時候開早飯?我來給你幫忙?”
夏澤淵這才看到,青年今天穿的是他的一件舊衣,細白的手指揉在深色的襯衫上,扣子都被他弄散了兩顆,露出內裡細白的皮膚。
平整的小腹上,微微的腹肌線條若隱若現,一根細細的花藤紋身自上方蜿蜒而下,沒入褲邊之中。
他突然感覺有點渴。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驀然醒悟過來,彆開眼,把握在手心裡細白的手腕往旁邊一甩,大步走出書房。
又生氣了?
陳星瑜眨了眨眼,這個版本的哥哥,氣性有點大啊。
他揉了揉被捏紅的手腕,跟著他走出書房,乖乖地坐在餐桌旁。
早餐是從昨日學校食堂打包來的包子和用剩飯煮成的白粥,端著盤子上桌的時候,夏澤淵竟然第一次因為食物的簡陋而感覺到了一陣忐忑。
陳星瑜卻毫不在意,好像真的已經餓得受不了,抓起包子便咬了一口,燙得他輕輕地哈氣。
“哥哥早上要去上班嗎?”他很快吃下一個包子,低頭喝了口粥把包子咽下去。
“嗯,”夏澤淵喝下一口粥,“早上去實驗室,下午有項目測試。”
陳星瑜沉默一瞬,抬眼看他:“需要我去實驗室嗎?”
夏澤淵抬起眼來,眼中似有一絲晦暗劃過:“可以,你來的話我就帶你四處看看。”
“好。”陳星瑜笑眯眯地答應了。
又喝了一口粥,他突然有些好奇地抬頭:“哥哥你去給學生上課的時候,也纏著繃帶嗎?有沒有女孩子被你嚇哭?”
回答他的,是一陣沉默,夏澤淵直接起身回了臥室,不多久,便換上了正裝,纏著一臉繃帶出了門。
陳星瑜吐了吐舌頭,慢悠悠地吃完早飯,收拾了碗筷,這才慢慢晃到樓上的臥室。
一改先前的懶散,他快速換上昨天的衣服下樓,走出了彆墅。
大學裡的服務十分到位,這才一大早,鏟雪車已經將道路清掃得乾乾淨淨,隻剩下路邊植物上還有厚厚的一層積雪。
陳星瑜搓了搓手指,靠在彆墅的鐵門上,聲音清朗:“出來吧,我要見鋒哥。”
幾l秒鐘後,被凍得臉青唇白的鐵臂從門口的灌木中走了出來。
陳星瑜微微一愣:“怎麼是你?鋒哥就不怕我們串通好了去騙他?”
鐵臂憨憨一笑:“電影嘛,反派的邏輯總是會有點點問題。”
他輕輕蹦了蹦,把凍得麻木的四肢活動開來,領著陳星瑜往一旁的路上走:“鋒哥留了人在這裡,說有什麼事都可以跟他說。”
鐵臂帶他去的地方是教學區旁的小咖啡廳,大門一開,一股暖氣立刻蜂擁而出。
陳星瑜朝鐵臂使了個眼色:“你也進去暖和一下。”
大清早的咖啡廳裡十分熱鬨,早起的學生們要趕早課,匆匆忙忙進來點單帶走,也有通宵趕論文的,掛著黑黢黢的熊貓眼,迷迷瞪瞪地看著手裡的資料,嘴裡還念念有詞。
和他們接頭的看起來便是個
通宵趕作業的學生,一個人坐在角落的小桌前,愁眉苦臉地盯著自己的電腦,一副苦惱無法完成作業的模樣。()
但如果仔細去看,那台看似老舊的筆記本電腦上,一行行代碼飛掠而過,夏澤淵的彆墅赫然也在一角的監視鏡頭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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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瑜要了兩杯咖啡,施施然走到那小桌前坐下,修長手指輕輕敲打著桌沿:“我已經成功混進了夏澤淵的家,你們什麼時候放了我哥?”
“放?你覺得可能嗎?”桌前的青年一抬眼,早已沒了之前愁眉苦臉的神態,神情陰鷙,聲音低沉,“你還沒拿到代碼呢!”
“這樣啊,至少彆讓他那麼受罪啊,要不然,我心裡總惦記著他的安全,任務出錯了怎麼辦?”陳星瑜接過鐵臂端來的咖啡,輕輕啜飲一口,朝他使了個眼色,“鑫哥他們都知道的,我哥可是電腦高手,等你們拿到了AI密碼,有什麼需要破解的,他也可以幫忙啊!”
鐵臂被他看了一眼,忙湊上前幫腔:“是啊阿雄,白哥可是有名的黑客呢!”
被稱作阿雄的青年眼光一動卻不置可否:“人有沒有用,鋒哥自然會有他的判斷,你做好自己的任務就行。”
“行行行,反正命在你們手裡,我再怎麼折騰也得聽你們的,”陳星瑜舉了舉雙手表示投降,“就是你們說的那個什麼AI代碼,到底要到哪裡去找?我倒是能進夏澤淵的書房,難道要去他電腦上抄下來?這玩意應該很複雜吧,你總不可能指望我用腦子給你記下來!”
“你能進夏澤淵的書房?”阿雄狠狠吃了一驚,看著青年精致的麵容,露出個嘲諷的笑,“你要說臥室我還是信的,書房?不要吹牛,這對你沒好處!”
陳星瑜無語看了兩秒咖啡館的天花板,歎了口氣:“哥哥的電腦配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