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台鄉的采珠場很大,這不僅是一個采珠場,還是貝鬼的巢穴。
妖鬼都喜歡把巢穴打造成自己喜歡的樣子,甄家養的這隻貝鬼喜歡吃,所以巢穴裡都是他的食物。
他最喜歡的食物是惡鬼,采珠場裡就養著好幾隻惡鬼。
每日,惡鬼們都會隨機吃掉采珠場裡的人,而每天也會有甄家管事從外麵買來新的人充入采珠場。
這些處在惡鬼威脅下的窮苦貧民,每日還要進行辛苦勞累的采珠工作。
吃的是糠,住的是茅棚,身體因為長時間浸泡在海水裡而潰爛。
看不見生的希望,也沒有逃跑的可能,身邊的親人朋友包括自己,都隨時會被惡鬼吃掉。
絕望的氣息像是采珠場裡的濃霧一般彌漫著,將新死去的人化作新的惡鬼。
貝鬼隻需要待在這裡催化那些痛苦,就有無窮無儘的食物可以吃。
在“絲巢”過去的一眾下屬中,貝鬼是最喜歡待在一個地方不動的,也最喜歡搞這種“養殖”。
不過他的養殖場在今天被於光查抄了。
采珠場那結實厚重的大門被於光踢開,守衛和管事一起被捆成一團。
於光做什麼都很有效率,清理了所有擋路的家夥,先解決了追逐人氣的食人惡鬼,又直奔貝鬼處。
於音跟在於光身後,見到了藏在水池中的貝鬼。
一個照麵中,水霧驟然濃鬱,貝鬼拿出了自己保命的能力來拖延時間。
他的蜃夢於音是見識過的,從前貝鬼用這個能力來為他逗趣,今日雙方是敵非友,便成了一個殺招。
蜃夢變成殺招時,會將人帶回到一生之中最痛苦的時間裡,備受折磨,無法解脫。
於音踩著柔軟的錦緞,斜倚著靠枕。身上穿的是更加柔軟的絲織品,流水一樣披在過於脆弱白皙的身體上。
馥鬱的幽香在又乾又溫暖的房間裡縈繞。
轉動了一下漆黑的眼珠,於音看到了奇特的視覺。
四麵八方,無孔不入。
他能看見自己坐在繁複豔麗的錦緞堆中百無聊賴,也能看見房間之外,綺雲樓裡的夜色笙歌。
還有更遠處漆黑的暗巷、冰冷的黑水畔、大家族豪宅裡舉辦的夜宴。
他有無數傀儡,那些傀儡眼睛看見的,就是他所見。
——這是他在綺雲樓的巢穴裡,當著妖鬼絲巢的時候。
竟然是這一段記憶。這是他最痛苦的時間嗎?於音嘴邊揚起一點意味不明的笑。
貝鬼這個蠢貨,可以看到蜃夢中他人的夢,於音能感覺到他在看著,甚至能感覺到他的震撼不解,連周圍的場景都有些微不安的震蕩。
於音心念一動,就要讓幻境中的下屬貝鬼過來。
當著蜃夢主人的麵,把他折磨致死,也是個有趣的消遣。
腦海中轉著惡毒的念頭,頭頂忽然轟然一聲響,破了個大窟窿。
黑暗隱秘的巢穴裡,掉滿了木梁瓦片,一個人站在屋頂的破口上往下看:“老幺,我們趕時間,彆躲在這裡做夢了,該走了。”()
於光還是那個少年模樣,打破了他的樓,拆了他的巢穴,不由分說拖著他跳出了昏暗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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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音:“……”
在幻境中把人找出來了,於光才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多打量了弟弟兩眼:“這是你長大後的樣子嗎?不錯,挺好看。”
任何人看一眼就要神魂顛倒的美貌,在大哥這裡就是,不錯,挺好看。
幻境中的人因為這麼大的動靜,都嚇得在附近圍觀。
於音站在屋頂上,感覺自己脆弱的腳底皮膚被瓦片割裂,手掌都被於光手裡的繭擦紅,忍不住突兀地笑起來。
他的笑聲突然被迫中斷,因為於光將變長了的弟弟攔腰一折,往肩上抗起,從三層樓高的屋頂跳了下去。
於音摸著他的肩背想,他在做什麼,如果想離開幻境,就該想辦法把貝鬼逼出來。
於光一手抓住他飄揚的黑發,免得被遮住視線,爽朗道:“看大哥教你,怎麼把這個幻境打破!”
不把貝鬼找出來怎麼把幻境打破——
於音滿腦子折磨嚇唬貝鬼的方法,忽然聽到一聲慘叫,逼真的幻境眨眼變回了濃鬱的水霧。
他們回到了那個房間,一個人影半趴在池邊。他像一塊貝肉一樣雪白軟綿,驚恐地回望於光和於音。
貝鬼從沒遇到過這樣短時間就能破開自己幻境的人。
沒有絲毫技巧,完全是用磅礴的力量撕裂了他的幻境。
而另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貝鬼想起自己用蜃夢入侵對方記憶後看到的那些,幾乎立刻就想要逃跑。
這都是些什麼怪物,他得逃!
但於光自然是不會任他逃跑的。
揪著貝鬼脖子正要擰,於音將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指了指貝鬼,表示自己想要他。
於光回頭看弟弟,神情嚴肅:“如果想要大哥把東西給你,你應該怎麼做?”
於音:“……”
他露出虛假的笑容,伸手抱了抱於光,看起來有幾分乖巧。
於光嚴肅的表情一鬆:“行,那就給你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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