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是湖居的木質天花板。
於實感覺胸口被什麼壓著,呼吸窒悶。他目光下移,見到一顆腦袋枕在自己胸前。
漆黑的頭發流淌在他身上,還有發尾被他的手臂壓著。
於實抬起手。胸前那顆腦袋便也隨之轉過來,露出風雪鄉被陽光浸潤的麵龐。
“你是不是累到了,睡得比我想的要久一點。”
“……可能是。”於實感覺腦袋還有點昏沉,他坐起來,確認這是現實世界,“你成功離開那裡了。”
“是,你真的把我帶出來了!”風雪鄉的高興不加掩飾。
於實經常覺得他說話做事都有點天真直接的感覺,因為在幻境裡隻看得到他,所以對他產生依賴,經常動不動就喜歡挨著他尋找安全感,這些於實都能理解。
這種情況隨著他清醒過來,接觸到更多人,應該會逐漸好轉。
於實將屋子裡狂風過境般亂糟糟的場景收入眼底,問風雪鄉:“你是什麼時候醒的?有沒有在屋裡看到一個女孩?”
風雪鄉垂下睫毛思考:“我不記得了,我經常忘記很多事情。”
於實隻好安慰他:“沒關係,這是正常的情況,你躺了太久,過段時間記憶力就會慢慢恢複。”
薑芒不在這,不清楚是不是剛才發現不對,先出去找人了。
“我去問問歲管家,接下來怎麼安排。”於實起身準備去外麵看看。
“好啊。”風雪鄉走到他身邊,想像之前那樣牽住他的手,“我們走。”
於實語氣溫和安撫:“你先在這坐著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
他還怕風雪鄉會不樂意一個人留在這,誰知他一說,風雪鄉便乖乖答應了。
“好,那我在這裡等你,你要快一點回來。”風雪鄉說。
於實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湖居外麵,整個風家都因為風九爺突然清醒而陷入了緊張的氣氛。
風載音帶著昏迷的薑芒走出湖居,將風雪鄉清醒的情況告知歲管家之後,便因為失血過多昏了過去。
比起風九爺清醒過來這個消息,他們找來的五陽命護工薑芒可能是雪家流落在外的血脈這件事,也變成了一件小事,暫時無人顧得上。
風家那幾位知直係血脈的除魔師還沒趕來,焦頭爛額的歲管家先等來了於實。
“歲管家,薑芒情況還好嗎?”
見於實完好無損站在麵前,歲管家愕然,沒料到他還好好活著。
剛才風載音隻帶了一個薑芒出來,都沒來得及說於實是什麼情況,歲管家自然以為他是已經死了。
九爺迷失的時候是個天大的麻煩,清醒後更是棘手。
他的外表非常具有迷惑性,但實際上性格怪異,心情陰晴不定,做事反複無常,還時常忘記自己曾說過做過什麼。
前些年他清醒的時候,照顧他的人每年都要換上無數個,剛才歲管家還在頭疼
,去哪裡再找個五陰命回來暫時頂一頂。
“周識啊,你沒事就好,薑芒送去休息了。”
歲管家回神,立刻問,“你剛才一直在湖居,可看到了九爺清醒的樣子?”
“看到了,我就是想來問一下歲管家,九爺清醒後還要繼續住在湖居修養嗎?那裡麵地麵牆麵和家具都有一定程度損壞,可能需要專人去維修。”於實說。
如果隻是少部分損壞,他還可以試著修一修,但麵積太大,他一個人怕是做不到恢複如初。
歲管家:“那些都不要緊,最重要的是九爺,他的狀態如何?他有沒有生氣,或者做一些奇怪的舉動?”
於實:“九爺情緒平穩,看上去很正常。他剛才想一起出來,不過為了他的身體著想,我請他在屋裡等待。”
於實看上去很正常,正是因為太正常了,歲管家反而覺得這不正常。
和九爺接觸的人,多多少少都會被精神汙染,像他這樣情緒穩定不見一點異常,很有可能是已經被九爺控製了。
歲管家深深看一眼於實,忽然抬起兩指點向他的額頭,沉聲念咒:“破開迷障!”
他枯瘦的手指還未碰到於實,在半途就遇到阻礙,歲管家感知不對,凜然後退,一手擠出指尖血在眼皮一抹。
眼前撕開了一層幻象,露出真實的畫麵。
隻見前麵幾步之遙竟悄無聲息站著一個人,就隔在他與周識之間。但剛才所有人都將他的存在忽視了過去。
對方長著他再熟悉不過的臉,神情也熟悉,不正是那位該在湖居裡的九爺嗎。
如果他剛才沒有收手,那兩指就會點到他的臉上,到時必受反噬。
“你剛才,想要做什麼?”風雪鄉好奇地問他。
“我……”歲管家看見麵前風雪鄉那張無害的臉開始扭曲,頓時運起所有力量抵禦這種汙染和侵蝕。
“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說在屋裡等?”於實問道,他剛才親眼看到風雪鄉從後麵走過來,擋在自己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