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無邊,頭頂稀疏的月光籠著兩人,周圍的環境異常安靜,越是顯得耳邊的聲音震耳欲聾。
應黎的帽子也被揭下來,就像是卸下了他最後一層盔甲。
黑暗無限放大了應黎的感官,他看見祁邪的眼睛像在發光,灼灼的火焰在眼底燃燒著,也能清晰地感知到他身體裡那些顫抖的,一直以來被壓抑的、桎梏的情感正在洶湧翻滾。
理智一點點分崩離析,欲望將其侵蝕。
祁邪很輕很輕地碰了下掌下的發絲,激動的手都在發抖。
寬厚的手掌滑到應黎的側臉,兩人靠得極近,他的嘴唇幾乎就要碰到應黎的鼻尖。
“彆……”
應黎受不了了想要偏頭,腦袋上的手掌卻讓他無法動彈,修長的手指摩挲著他的臉頰,他看見近在咫尺的唇瓣帶著熱氣開開合合,發出最後預告。
“我要親你嘴巴了。”
應黎的腦中轟得一下炸開,像是被人投了一顆炮彈。
心跳快到不成樣子,他感覺到越來越滾燙的呼吸侵占著他的鼻腔,剝奪了他的思考能力。
他腦子裡亂得很,對即將發生的事充滿了恐懼,慌張又無助的情緒溢滿了胸腔,僅剩的一絲理智告訴他,他應該逃走,但他完全拔不動腳,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之間的距離極速縮短,直至濕熱的唇舌落下來。
沒有布料阻隔,四瓣唇肉相貼。
呼吸突然滯住,大腦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身體裡所有的零件都在這一刻失靈。
他的臉頰被祁邪長長的睫毛扇了一下,祁邪閉著眼睛在親他,用濕熱的舌頭舔著他的嘴唇,又輕又柔地,從嘴角舔到唇珠,含吮著,打著一個又一個曖昧粘膩的圈。
落在唇上的吻軟得不可思議,雲朵一樣的觸感,祁邪的嘴巴和舌頭原來這麼軟嗎?
應黎的唇逐漸變得濕漉,像蒙了層水光,眼睛也開始起霧,他心跳得好快好快,他好像變得不是他自己的了,他驚恐地發現,他竟然……竟然不是很反感這種感覺……
或許是今天晚上祁邪帶他體驗了很多漂亮新鮮的事物,期間一直很紳士也很尊重他,應黎對他改觀很大,所以他偶爾不紳士一回也可以原諒他,又或許是他已經習慣了祁邪這樣反複無常。
這個吻實在太溫柔了,完全沒有應黎想象中的那麼急切,祁邪微微偏著頭,鼻尖隨著親吻的動作輕蹭著他的臉頰,打在臉上的呼吸濃鬱沉重,分明夾著很狂躁的氣息因子,動作卻小心翼翼,甚至畏手畏腳,輕得像是在吻一個易碎品。
祁邪在忍耐。
他用儘全力壓製身體裡那股想要破壞的衝動,以極輕的力道輕吻著應黎,溫柔地舔舐他的唇,一點一點軟化他身上的刺。
腰不知何時被攬住了,後腦也在祁邪的掌控之中,應黎整個人都嵌在他懷裡任由他親吻。
神智都飄出了體外,腦子亂得一塌糊塗,應黎都無法思考祁邪為什麼會毫無預兆地突然親他,隻
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了。
第一次接吻,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呼吸,從祁邪靠過來就憋著氣,一分鐘已經是極限,然而祁邪還在親他,叼著他的唇珠輕輕啃咬,怎麼都親不夠似的。
他就像條離了水的魚,接近瀕死的邊緣,他抬起手抓著祁邪的手臂,嘗試著反抗,卻被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暗含警告。
渾身都麻了,仿佛有無數隻小蟲子在應黎身上爬來爬去,他好像要死了……
手臂上傳來的痛感稍微喚醒了祁邪的理智,嘴唇撤離到一厘米外,他睜開眼,猩紅的眸子倒映著應黎的影子。
應黎抖了抖,抓不住他的手,雙腿也軟得站不住,祁邪緊緊摟著他才不至於讓他倒下去。
應黎大口大口喘著氣,胸口起伏劇烈,竭力汲取著新鮮空氣。
祁邪看見藏在他嘴裡的舌尖,眼神像是一陣火燎過來:“休息好了嗎,我還沒伸舌頭。”
應黎惶惑抬頭,這樣還不夠嗎?還要伸舌頭……
祁邪每繼續一步就開始預告。
“我要伸舌頭了。”
他的眼神太過瘋狂熾熱,好似下一瞬就要撲過來把他吃下去。
應黎眼睛眨動的頻率加快,祁邪抱得太緊了,他完全逃不掉,令他窒息的唇又要壓過來。
叮鈴鈴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劃破寂靜。
即將碰到他的唇瓣堪堪停住,祁邪出乎意料的沒有掐斷電話,而是給應黎看了一眼來電人——沈堯。
祁邪蹭了蹭他的額頭,問:“接嗎?”
應黎偏了下頭,沒有回答,他不是不想說,而是說不出話,喉嚨堵住似的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抿了下嘴唇,無意識把嘴上的口水舔進去了。
祁邪喉結又滾了一圈。
電話接通,對麵半天沒說話,祁邪皺了皺眉,滿臉都是被打擾到的不悅,先開口問:“有事?”
“應黎呢?”
應黎都快被親化了,站都站不穩,隻能靠著祁邪才能站穩,祁邪把手機放到他耳朵邊:“找你的。”
什麼叫找他的,應黎看了看祁邪,嗓子十分沙啞:“喂。”
電話那頭,沈堯的聲音聽起來也很啞,他問:“應黎,剛才放了好漂亮的煙花,你看見了嗎?”
應黎耳根子都覺得燥熱:“看見了,像星星一樣……”
“看見了就好,我怕你們沒看見。”
沈堯折回去拿了手機,他不知道應黎他們在哪兒,隻能漫無目的地走,他走了很遠,當煙花在天上炸開的那一瞬間他的嫉妒不甘全都化成了一腔愛意,他居然在想要是應黎沒看見就太遺憾了,這場煙花比他們在跨江大橋上看見的要好看千萬倍,好在應黎說他已經看見了。
沈堯問:“十點多了,你們還不回來嗎?”
快十點半了,超了半個小時。
應黎避開祁邪的眼睛,說:“馬上回來了。”
他好像被吻昏了頭,連
質問都忘記了。
他們往山下走,四周光線很暗,應黎堅持要自己走,他腳都是麻的,全身的骨頭都好像被打碎了重組,他走得很慢,基本上走兩步就要停下來休息一下。
很難受。
他看著祁邪的背影,高大清瘦,祁邪似乎察覺到了他的視線,突然轉過來。
猛然對視上那雙黑沉沉的眼睛,應黎忘了後麵是台階,後腳跟磕到台階上,一下失去重心往後倒。
預料之中的疼痛感並沒有襲來,他跌進了一個火熱的懷抱。
應黎掙紮著站直身體,他站在兩節台階之上,比祁邪還高一點點,但氣勢上輸了一大截。
祁邪往上走了一個台階,跟他靠更得更近:“剛才爽了嗎?”
應黎被他看得心跳紊亂,聲音微弱:“沒有。”
緊接著他雙眼驀然睜大,祁邪在摸他。
“你抖得好厲害,小騙子。”祁邪問,“再親是不是就快到了?”
他語氣裡沒有調侃。
應黎強裝鎮定的偽裝被他淩厲的目光刺穿了,豆大的眼淚迅速砸下來,他哭得不能自已。
積攢的情緒在此刻爆發,他好像是被嚇到了,又好像是單純想要發泄情緒,一邊哭,一邊說著無邏輯的話。
“沒有,不舒服,一點都不舒服……”
“你把我變得好奇怪……”
他一點都不喜歡這種喘不過氣的感覺,但他的身體好像很喜歡……
他明明應該討厭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哪裡都變得不對勁起來。
身體異樣的反應讓他恐慌,他哭得像個無措的孩子。
應黎捂著臉,眼淚從他指縫裡流出來,怎麼都擦不完。
“不奇怪,我也有感覺了,比你還強烈。”祁邪安慰著他的不知所措,輕輕拉下他的手,“要摸嗎?”
但不同的是,他隻要看見應黎就會有感覺,應黎什麼都不需要做。
應黎怎麼可能去摸,他看見祁邪的眼睛裡濃厚熾烈的情感浪潮般翻騰得厲害,凝視他時顯得很是深情。
怎麼會呢?
長期以來壓在心頭的疑問墜著他的心臟,應黎再也忍不了,受不住這樣的折磨,無比嚴肅地喊了他一聲:“祁邪。”
“你說。”祁邪替他擦了擦眼淚,手心裡都是淚。
應黎質問他:“你為什麼要親我?”
“你是覺得這樣很好玩嗎?”
“欺負我你覺得很好玩嗎?”
“你想摸我就隨便摸我,想親我就親我,想對我怎麼樣就對我怎麼樣,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應黎哽咽難言,每說一句話就要頓一下,卻將每個字都咬得極重極清晰。
“你又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