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黎頭一回聽見祁邪說臟話,不是很臟,但足夠讓他震驚。

祁邪沒有給楊佑安說話的餘地,直接掛斷了電話,盯著手機的樣子像是要吃人。

手機屏幕被按熄,屋內唯一的光源消失,隻有朦朧光線的照進來,應黎抬起頭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祁邪漆黑的眸子裡浸染著夜色,精亮得就像是埋伏黑暗裡在捕食的野獸,落在他臉上的目光凶猛又放肆,無端讓他覺得害怕。

應黎後背微汗,濕熱的風從窗外吹進來,被水汽染濕的衣服毫無縫隙地貼在他身上,讓他打了個寒顫。

“你……什麼時候來的?”應黎開口,發現自己的嗓子有點啞。

祁邪隱在暗處的臉龐晦暗不明,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看向應黎,低聲說:“我都聽到了。”

應黎慌了下,祁邪來的那樣無聲無息,他都沒有聽見開門聲,更不知道他聽到了些什麼,不過聽到了就聽到了,好像也沒什麼不能聽的。

思緒逐漸從混亂中冷靜下來,應黎鎮定地點了一下頭:“嗯,你怎麼來了?”

他話音未落,手機屏幕重新亮起來,楊佑安又打了過來,嗡嗡的震動聲突然響起來嚇了應黎一跳。

祁邪眯眼看著上麵的備注,眼神有強烈的侵略感。

應黎伸手索要手機:“還給我。”

“想跟他做朋友?”祁邪腳下朝他靠近。

應黎心尖一跳,挪動著腳步往後退,直到後腰緊貼著窗邊,退無可退了才停下,他定了定心,抬頭看著祁邪的眼睛說:“他本來就是我朋友。”

他認識楊佑安比認識他的時間都要長,就算他沒有接受楊佑安的告白,隻要楊佑安不做過分逾矩的事情,做普通朋友他還是能夠接受的。

祁邪俯身湊近他,鼻尖幾乎要蹭到應黎的臉,密密麻麻的呼吸落到他臉上,燙得應黎幾近融化。

“彆跟他做朋友。”

應黎偏過頭,蟬翼般的睫毛不自然顫動著,覺得他這個要求無理又霸道,悶悶道:“我為什麼不能跟他做朋友,我跟誰做朋友關你什麼事,你憑什麼管我?”

“嫉妒。”

祁邪說。

“我嫉妒。”

有什麼好嫉妒的,應黎水潤的眸子裡藏著困惑,覺得祁邪很莫名其妙:“你嫉妒什麼?”

祁邪沒說話,盯著他看了許久,銳利的眼神就如同泛著寒光的尖刀,如有實質般紮在應黎身上。

應黎很久沒有在他眼睛看見過這樣極端又帶有濃厚欲望的眼神了,就仿佛被他撕破了衣裳,赤條條站在他麵前,讓他無所遁形。

眼前浮現過無數混亂的場景,心慌感蜂擁而至,應黎有點害怕,胸口撲通撲通跳得很厲害,他輕輕喊了聲:“祁邪?”

祁邪回神,沉溺的神情清明了一些:“嗯。”

“我覺得你對我做的那些事,說的那些話都很奇怪。”應黎胸口裡翻湧著複雜的情緒,他強壓著心跳說,“你

、你是不是……”

就差最後三個字,他又說不出口了。

奇怪的好像是他。

兩分鐘前才拒絕了一個人的表白,轉頭就想問另一個人是不是喜歡他,他腦筋擰成麻,十分矛盾。

祁邪看他欲言又止:“怎麼?”

應黎從未發現自己這麼膽小過,沒有勇氣去問,也羞於啟齒,於是選擇當個鴕鳥把自己埋起來,喉嚨一陣酸澀。

算了。

他為什麼要糾結這個問題。

問出個結果又怎麼樣呢。

如果祁邪是喜歡他,他也隻會拒絕,祁邪帶給他難堪和羞恥的回憶,他忘不掉,甚至有好幾天晚上還做夢夢到了,然後猛然驚醒,枕頭上濕了一大片。

但大腦又好像在刻意屏蔽那些事,具體畫麵應黎都記不太清了,他也很少會主動去想,每每想起來也都隻有祁邪的臉和眼睛,而且大多數時候祁邪都是冷靜的,麵無表情的,跟他平常的表情一般無二。

要是祁邪說這樣對他是因為喜歡他,那應黎寧可求他不要喜歡自己。

至於祁邪幫的那些忙,應黎十分感激,但並不能成為原諒他的理由,欠他的,應黎會找個機會還給他。

如果不是,他就是在自取其辱,自己給自己找難堪。

所以祁邪喜歡不喜歡他都不重要,最好不要喜歡他。

熱浪般的空氣從窗外湧進來讓室內的溫度都上升,手機還在振動,祁邪把手臂舉得很高,應黎墊腳都夠不著,有些急了:“手機還給我。”

“你要接,我就親你嘴巴,讓他聽見我吃你舌頭的聲音。”

祁邪仗著身高優勢,自上而下看著他,嗓音比眼神更加混濁不堪。

“他也可能不知道那是什麼聲音,我會告訴他。”

應黎心臟驀地一緊,抬眼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同時雙手攥緊了窗沿,連氣都不敢喘。

祁邪總是喜歡說這種話來嚇他,但不得不承認很管用,應黎每一次都會被嚇到,縮在角落裡動都不敢動,像隻受了驚的小動物一樣怯生生望著他,滿足他惡劣的癖好。

祁邪冷著一張臉繼續說:“這個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除了他,你怎麼喊都不會有人聽見,我想怎麼對你就怎麼對你,我很壞,不止想親你,會對你做很過分的事。”

應黎的腳後跟都抵著牆麵了,雙腳間還橫插進一隻腳,他一抬頭,祁邪炙熱的呼吸全都從他的鼻腔竄進他身體裡,他睫毛顫個不停,害怕極了。

瘋子,祁邪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應黎自嘲般地扯了下嘴角,一個都不會尊重他的人,他憑什麼會認為喜歡他?

祁邪語氣平淡地問:“還要接嗎?”

應黎被他嚇得神智恍惚,話都說不清楚,隻是搖頭說:“不接。”

他眨了下眼睛,淚珠就滾了下去,小聲又急促的呼吸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有些突兀。

他也不想哭,但他越是想忍,就越忍不住,眼淚

濕答答地糊了一臉,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祁邪用手腹擦掉他臉上的淚水,動作很輕地摸著他的下巴:“嚇到你了。”

應黎想要躲,下巴上那隻手卻讓他不能動彈分毫,還逼著他抬起頭來。

應黎不情不願地看著他,眼裡有深深的憤恨。

指腹一片濕濡,大顆大顆的淚滴滾落手心,滾燙灼人,燙到祁邪心坎裡了,抑鬱煩躁的情緒頃刻融化。

柔軟細碎的聲音響起,祁邪說:“對不起,我不想讓你接電話也不該說這種話。”

“對不起,是我沒控製住自己,我會學,不哭了。”

他太笨了,連喜歡都學不會,隻會把人弄哭。

哭完又好長一段時間都不理他,純粹是在自作自受,可他就是忍不住,占有欲上來的時候腦子裡什麼都想不了,隻想把麵前的人揉碎了吃下去才好。

應黎屏住呼吸,眨了眨酸脹的眼睛,祁邪在跟他道歉嗎?

眼淚從眼角滑下來,應黎臉頰上晶亮一片,他怔怔望向祁邪,這麼溫柔的話也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嗎,跟剛才嚇唬他的是同一個人嗎?

電話再一次自動掛斷,然而楊佑安還在鍥而不舍的打過來。

“應黎?!”

沉寂的房間裡陡然響起楊佑安的叫喊聲。

應黎瞪大了眼睛,被淚水暈濕的睫毛沉甸甸的,顫抖地細扇著,難以置信地看向祁邪。

祁邪表情淡漠地把手機還給他:“我接的,不親你,跟他說吧。”

聽到陌生男人的聲音,楊佑安頭都快炸了:“你是誰,你對應黎做什麼了?應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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