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長知不知道,但張長知大為不解。
張長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分明是弟弟,卻用過來人的口吻道: “大哥,你以後就知道趙大人是多麼好的同僚了……"
張長行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張二張三認識的那群兄弟,要不就是之前被借過錢,現在避著他們走,要不就是成了團團股東,和他們一樣缺錢。
哪有張長知的同僚那麼好?
竟然還主動給錢哎。
張長知十分無語。
現在的張長知已經開始缺錢,但因為才剛剛缺錢,又生性不愛錢,暫時還沒有深切體會缺錢的痛苦。
但想必過一段時間以後,張長知一定會有不一樣的感悟。
張長知本來是想抱怨,但兩個弟弟的反應讓他沒了抱怨的欲望,乾脆轉移話題: “最近容昭那邊動靜很大?"
張長行點點頭: “是呀,整個京城都沸騰了,不,應該說是收到消息的地方都沸騰了,下個月,京城一定是人山人海。"
張長知陷入思索,微微眯起眼睛, “我們如今和容昭也是盟友關係,他有影響力,對我們來說不是一件壞事。"
頓了頓,他又問: "聽聞那雲容坊珍品大賽之後,也會賣衣服?"
張長言睨了他一眼,有氣無力: "是呀,容昭花了那麼多錢,衣服肯定不便宜,大哥彆想了。"
張長知眉頭一皺,遲疑: "可是今日那些同僚都道,一定要穿上雲容坊的衣服……"如果同僚都穿上了,他卻沒有,那就太丟人。
張長知有點不能接受。
張長行: “可咱們就是買不起啊。”
張長知: "若不然將布料送過去,也許容昭會看在合作的麵子上,給我們做?"
誰不想風光?看看報紙上關於裴二公子與裴世子的描寫,誰不心動?
再想想當日那擲果盈車、鮮花滿地的畫麵……
張長行: "就算容昭願意收布料,也要排隊三年。"
其實看現在幾天就能做出一套衣服的節奏,根本排不了三年,畢竟,安慶王府當日
也沒有收多少人的布料。
——可容昭是雲容坊之主,她說三年,那就得三年。
張長知抿唇: “就不能插隊嗎?”
張長言掀開眼瞼:"插隊比之後購買更貴,萬兩白銀。"郭川插隊了,但看看他付出了多少?這插隊的代價,他們家付不起。
張長知: "……"
這一刻,他似乎突然感覺到缺錢了..
當初安慶王府大概收了二十來位世家公子的衣料,除了五皇子與裴關山、裴承訣外,剩下的都還在等待中。
誰也不知道下一件衣服是誰的。按照容昭所言需要三年,豈不是近兩個月才能出一個人的衣服?
有人纏著問,容昭就說: “是呀,衣服從設計到裁剪,再到縫製,確實要三個月左右,珍品大賽後繡娘變多,所以才縮減到不到兩個月……"
假話!
這家夥明顯是在說假話。
"之前裴世子他們的衣服怎麼那麼快?"就有人質疑。
容昭一臉坦然: “因為之前就給我做了好幾件衣服,後來改了改給他們的,並不是從設計開始,所以比較快。"
"幾件?!"
"也就是說還有?"
容昭: "還有四件……"
霎時間,都顧不得容昭明顯的謊言,他們將容昭圍了起來,試圖想要成為那四件之一的擁有者。然而容昭絲毫口風都沒漏,在裴關山與裴承訣的幫助下,溜走了。
安慶王府。
容屏無語: “什麼三個月、一兩個月的,你這撒謊可真是信手拈來。”
容昭淡定地接過石頭遞來的茶水,笑道: “我也沒說假話啊,從打造首飾到量體裁衣,雲容坊的衣服本來就要很長時間才能出一套,太快了出不了珍品。"
他們現在出得快,是因為首飾都是成品,衣服設計也有容昭出力,所以才快。容屏: “那你在比賽之前還要放出四件作甚?”
容昭笑了笑: “十二月一日公布第二輪比賽細則,還要給他們留出至少半個月製作,相當於十二
月中
下旬才能正式第二輪比賽。在此之前,七天放出一個巡街的,保持熱度,正正好。"
容屏: "……"真是什麼都算到了。
他像是想到什麼,又皺眉: “就你那大張旗鼓的架勢,卻隻選三十位繡娘,那些繡娘還未必都進雲容坊,成品又慢,如何賺錢?"
前期花費那麼多,後期出衣服又少,怎麼賺錢?
他喃喃: "這得賣到多少錢一件才能賺到錢?你要是賣貴了,誰買嗎?"容屏不是經商的頭腦,不理解。
容昭笑了: “父親,我賣的是衣服,但也是品牌,我要讓雲容坊這三個字,就象征著——昂貴。“貴,且買不著,可隻要穿上,就意味著萬眾矚目,一場風光。”
容屏眼神疑惑。
容昭笑而不語,幽幽喝茶。
賣什麼衣服?她要搞真正的奢侈品,屬於大雁朝的頂級奢侈品。
——雲容坊,頂奢製作。
雲容坊初選如火如茶,每期報紙都有報道,甚至一些有來曆的繡娘還會在報紙上介紹,給足了大賽牌麵。
但除了懸賞那日是頭版之外,之後都在第二麵的後版,每期都在那一版塊。若是感興趣,直接翻到那一麵便可。
頭版照舊是最引人矚目的新聞。今日“雲容坊珍品比賽版”就講了幾位繡娘。
其中一位來自淮州,稱為趙三娘,衣服裁剪很好,設計感十分出眾,但繡工一般,雲容坊讓她通過了初選,並且給她派了兩位繡工出眾的繡娘,幫她參賽。
眾人這才知道,原來雲容坊在比賽中提供的不止是東西,還包括人力。
還有一位來自青州的繡娘,名為芸娘,這繡娘極為出彩,據說,昨日她到了雲容坊內,直接讓人鋪了繡架,現場裁衣做衣服,身邊隻有一位笨手笨腳的妹妹。
而她做出的衣服極為好看,雲容坊當場發了二兩銀子,給了入選牌。
第三位就有些來頭了。
——號稱江南第一繡娘,因著正好入宮幫宮妃裁衣,便也報名了這雲容坊珍品大賽。
這位自然沒得說,過了初選。
普通百姓看過之後就去看其他內容,並沒有過多放在心上,但後院許多女子,卻反反複複
看著這版內容,她們對此都很感興趣。
那些不遠萬裡來京城參加比賽的繡娘們,更是讓她們心中有股說不出的熱切。
比賽進展順利。
十一月十五,這一日一個消息卻讓容昭微微抿唇。側妃白氏: "這消息要不要放在報紙上?"容昭想了想,輕聲道: “寫吧。”白月華有些遲疑: “三位皇子可否介意?”
容昭神情看不出任何情緒,隻淡淡道: “若是謹王的其他消息,三位皇子或許會介意,但這件事,他們不會介意。"
白月華不理解,眉頭皺了皺: “可真分明是為謹王揚名的事情……”
容昭聲音平靜: “是為活著的謹王揚名。”
白氏麵色當即一變,不再多說一個字,點了點頭,便準備去報社將這件事放在明日的頭版頭條。
——馬州大雪,朝廷欲派欽差,謹王裴懷悲自請馬洲賑災,永明帝許了。
自從謹王回歸之後,永明帝似乎非常器重,雖未曾時常帶在身邊,卻也讓他如同三位皇子一樣上朝。
有時還會在朝上問他見解,十分倚重。
謹王裴懷悲雖在寺廟長大,有些仁善,卻極有見解,不開口則已,每次開口寥寥幾句話,總是能說中關鍵,極有見解。
他才回來多久?
皇帝就已經十分倚重,朝中大臣也有許多人私下說:謹王有先太子之風,才乾本領,皆不遜於先太子。
而隻要提到先太子,謹王在百姓的眼中就是個好人,自帶好感。
據說,已經有許多官員登謹王之門。這也是封王的另一個好處,謹王能公開吸納人才,培養勢力,這是另外三位皇子所記恨妒忌的。
當然,謹王將那些人都拒了。
可這並沒有讓三位皇子放鬆警惕,要知道,那些敢堂而皇之登門的,都是些靠不住的人,暗地裡到底有多少人投靠謹王,就隻有謹王自己知道。
如今謹王自請賑災….怕正是三位皇子對他下手的時候!
皇帝越看重,他們就越想乾掉謹王,這麼像先太子的侄子,他們誰敢留?萬一永明帝因為惦記先太子,直接將皇位傳給他呢?
賑災…
多好的機會,隨便一場意外就
能要人命,還是為國捐軀,就如同先太子一樣。
謹王本就“不祥”,倒黴些,倒是也正常。
這也是容昭說三位皇子不會在意的原因。
他們既然沒想裴懷悲活著回來,就會堂而皇之告訴百姓們——謹王去賑災了。估計下一次收到謹王消息,就該是“謹王為國捐軀”。
容昭坐在書房裡麵,一動不動,神情似乎很平靜,但過了一會兒,她輕輕歎了口氣。五日後。
謹王出京那日,與容昭的馬車擦肩而過。安慶王府馬車停在路邊,等謹王的馬車先過去。
似有所感,裴懷悲拉開了車簾,緊緊盯著安慶王府馬車,期待見到她,哪怕隻有一麵。容昭的車簾卻緊緊關著。
裴懷悲眼中的光芒逐漸暗淡。
一直到兩輛馬車錯過後,容昭才收回從那條縫隙看出去的視線。過了好一會兒,謹王車駕走遠,她的聲音平靜: “轉向,去雲容坊。”
“是。”
外麵車夫調轉方向,去了雲容坊。容昭神情平靜地坐在馬車內。
她明白裴懷悲為什麼要選擇去賑災,他十八年沒在朝中,就算有自己的勢力,也算不得多大,前有三位皇叔堵路,上有永明帝態度不明。
有多少朝臣能支持他?
裴懷悲隻能挺而走向,越是危險,越是艱難,就越是能拉近他與三位皇子的差距。這是他與三位皇叔的第一次交鋒。
這一趟馬州之行,成則立穩朝堂,敗則身首異地。容昭如果是裴懷悲,也會這麼選擇。
但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裴懷悲也有他的路要走,能不能活著回來,是生是死,都是他自己選的路。
——而容昭一早就給自己選好了路,絕不會更改。哪怕他們都是行走在刀尖上的人,哪怕他們曾短暫相依,依舊不同路。
雲容坊的比賽熱度極高。
之後,又有兩人穿上了雲容坊的衣服。
前一位是京城府尹趙豐之子,趙家公子儀表堂堂,穿上雲容坊的衣服,再次驚豔整個京城,平日裡趙公子都被“京城雙傑”的光環死死壓著。這一日倒是冠絕京城,風光無限。
羨慕的人更多了。
第二位則是三皇子裴鈺,很明顯,他插隊了!!
r />可是誰敢去和三皇子搶位置?沒辦法,隻能酸溜溜看著三皇子風光過市,風頭無二。
好在大皇子已是而立之年,極為沉穩,並不參與。
剩下兩個名額,百姓們都在期待著是什麼人。各世家公子一封封信寫進安慶王府,企圖讓容昭給自己一個名額。
十一月二十四日,距離雲容坊初選截止,隻剩下六天。
陸陸續續趕來的繡娘已經很少,知道自己趕不上,大多數繡娘都不會選擇出門來參加這場比寒。所以這兩日,踏入雲容坊的繡娘銳減。
反倒是安慶王府來了一個人。
當五娘容香惜被丫鬟從馬車上扶著下來時,林氏和白氏直接紅了眼眶。
“五娘——”
此時,容昭正在接待郭川,張三陪同。
郭川辛苦將布匹全都運來了,這是個很果決的人,既然已經決定,就十分乾脆,運來的布匹全都是極好的,甚至還有稀有綢緞,沒有一匹是敷衍了事。
容昭見此,笑眯了眼,很是熱絡地請郭川在福祿軒吃了一頓,為他接風洗塵。飯後,帶著給郭川的衣服,親自將郭川送到府上休息。
郭川很是感動,要不是太累了,還不想與容昭分彆。
等到馬車離開時,張三撇嘴: “這麼久還沒反應過來,真笨。那郭川竟然還說,他母親很欣賞容世子,聽聞是讚助給雲容坊,竟然十分積極主動,這家人是不是傻啊?"
張三很是無語。
容昭看了他一眼,十分嫌棄道: “張三,你以後不要做生意。”張長言: “啊?為什麼?”
容昭微微笑: “因為你太短視了,隻能看到眼前蠅頭小利,這樣去做生意,必虧無疑。”張三: "?"
他拉住容昭,炸毛, "為什麼?你要是不說出個所以然,我可是要發火啊!"容昭順著他的手,麵無表情地看向他。
張三立刻怯怯縮回手,有些底氣不足地囁嚅道: “我可是張家三公子,你不要總欺負我……”說著說著,還有點委屈地看了容昭一眼。
——這家夥一天天就知道欺負他!
容昭無語: "郭川不蠢,郭家也不蠢,這批綢緞對他們家不算什麼,給了我,不單單是能冠
名雲容坊,一則揚郭家綢緞之名,二能博天下人一個好感,這第三,還能交好我。"
張長言:
雖然想懟容昭,但是卻不得不承認,如今容昭的地位與名聲,確實值得人交好了。
都想要給自己留後路,支持三皇子的郭家也會願意廣交善緣。相較於得到的好處來說,一批布而已,郭家給得起。
張長言明白了,撇撇嘴: "既然如此,你乾嘛還對他那麼熱情?"
直接說清楚利弊,郭家也會同意啊。
容昭睨了他一眼: “要人家東西,態度好些又能怎麼樣?”
郭家想要她的好感,她也想要郭家的好感。提供一匹布,質量好壞也是有些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