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沒發覺這邊的地窖,燕遲悄悄鬆了口氣,那柄被他磨得錚亮的刀歸於鞘中。
又有幾人進來,將後院一通亂翻,見沒有藏人,才悻悻離去,倒是那假三喜臨走前,朝蝴蝶所在的屋舍看了一眼。
他們一走,季懷真就有些堅持不住,將手中糞叉一丟,咳嗽的動靜簡直驚天動地。
燕遲對辛格日勒一家道:“這地方你們不能再住了。”
季懷真笑了笑,露出一絲狠毒,順著自己胸口:“那有什麼不能住的,找機會將剛才那人宰了就是,隨便找個山頭一丟便萬事大吉,這樣他們一家就不用搬走了。”
燕遲冷哼一聲:“我看根本就是你自己想要他的命。”
這話倒不假。
蝴蝶聽見官兵離去動靜,從屋中走出,抬頭一看季懷真,呀了一聲,指著他道:“大人,你吐血了!”
燕遲趕忙回頭看去。
季懷真剛才用力咳嗽一番,舊傷複發,此時竟是嘴角溢血。他自己倒沒多大感覺,就是胸口悶悶的,喘不上氣,頭有些暈,燕遲卻無比緊張,又氣又急,上前將季懷真打橫抱起,匆匆放回屋中床上。季懷真說自己摸了糞叉想擦手,燕遲不搭理他,隻將他往被窩中一塞,請度瑪來為他號脈。
燕遲一強勢,季懷真就乖起來,見案上堆著一疊紅布,隱約能看出是件嫁衣,最上麵放著的竟是頂鳳冠,轉頭對蝴蝶笑道:“你要成親?恭喜恭喜。”
蝴蝶幸災樂禍:“不是我要成親,是大人你要成親,恭喜恭喜。”
季懷真一愣,大驚,看看燕遲,又看看辛格日勒和度瑪,登時明白了他們在打什麼主意,滿臉怪異道:“你們怎麼想了這麼個法子……”
“沒辦法,現在全城戒嚴,進城不管,出城需得要衙門出示文書。”燕遲生硬道,“要麼出嫁,要麼出殯,你自己選吧。”
這兩者雖隻有一字之差,但情況卻大不相同,要麼坐著被人抬出去,要麼躺著被人抬出去。
出嫁就出嫁!
季懷真嘴角抽了抽,無可奈何道:“……出嫁可以,反正也隻是做做戲而已,但你得讓我知道是要嫁給誰吧,我可清清白白……”
他一怔,猛地止住話頭,真是好險,差點說漏嘴。
他季懷真鶯鶯燕燕無數,婚史卻清清白白,不似陸拾遺那個倒黴的鰥夫,他可還沒成過親呢。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燕遲,一番話說得曖昧,還隻有他們二人聽得懂。
季懷真在暗示撩撥他,令燕遲回憶起當時他那番能不能先成親再親熱的請求。
果然燕遲神色不自在起來,警告似的瞪了季懷真一眼。蝴蝶一看二人這樣子就笑了,惡作劇似的拍季懷真肩膀,輕輕在他箭傷處一按,疼得季懷真直叫喚。
再一看燕遲,果然有些急,被蝴蝶打趣似的看上一眼,擔心又不甘心,隻憤憤不平移開目光,嘀咕道:“活該。”
“大人,你夫君的娘親於我娘親和她的夫君有恩,那我隻好投桃報李,借出我的夫君給恩人夫君一用,讓我夫君來接大人的親,屆時殿……小燕恩公就混在送親隊伍中,”蝴蝶狡黠一笑,“不過大人放心,拜堂一事還是本姑娘親自來,隻是找個機會,幫你二人出城罷了。”
她一通夫君夫君的,不止把季懷真跟燕遲都說暈了,還將她爹辛格日勒氣得不輕,嘟囔著女大不中留,氣得出去喂牲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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