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清冷又寂靜的圓月隨著夜幕一同散去。
於是,黎明到來。
。
詩織今天醒得很早。
幾乎是天剛亮,她就睜開了眼。
與以往不同,今早醒來之後,她的身體似乎變得輕盈了許多。
雖然仍舊沒什麼力氣,但也不像是以往清晨醒來那樣,沉重到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石頭。
隻是頭還略微有點抽痛。
還附帶著一股與以往不太一樣的遲鈍感。
隨著意識漸漸蘇醒,詩織目光集中在天花板上,神情有些茫然。
她的腦海,還在不斷冒出各式各樣詭譎又離奇的奇妙場景。
——沒有邏輯、亂七八糟拚湊在一起的場景。
那些畫麵太過怪誕荒謬,毫無疑問是噩夢的殘留。
但那絲殘留帶來的衝擊太過強烈,以至於詩織好半晌都沒能意識到自己已經從夢境中醒來、回到了現實。
直到聽見不遠處響起了腳步聲,聽見誰開口喊她名字的聲音,詩織那渙散的精神才漸漸集中。
“詩織?詩織?”
那是個很沉穩嚴肅的低沉男聲。
語氣滿是關切,隱隱還帶著一絲緊張。
詩織詩織緩緩眨了下眼,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征臣?”
“嗯,是我。”
快步趕來的赤司征臣點頭應道,但下一秒,他因為妻子平安蘇醒而產生的喜悅情緒,就被濃鬱的擔憂所取代。
他伸出手,輕輕探了探妻子的額頭,略微皺眉道:
“詩織,你怎麼了?看上去迷迷糊糊的,是沒睡夠嗎?說起來,你今天醒的比以往早了很多……還是再休息一會吧。”
“我不困,已經不想睡了,而且也沒有哪裡難受。”
詩織遲鈍的說著,然後試圖坐起來。
期間她還沒忘記對著丈夫露出一個笑容,然後語氣輕快地安撫道:
“彆擔心,征臣,我很好哦,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今天身體似乎輕鬆了不少。”
赤司征臣沒吭聲,隻是伸手去攙扶,並及時將幾個枕頭豎起、墊在了妻子背後,以便對方能靠的舒服一些。
接著再把妻子身上的被子往上拽了拽。
做完這一切,赤司征臣才再度仔仔細細觀察著詩織的臉色。
“真的好轉了嗎?”
“嗯,真的。”
“不要忽視任何問題,哪怕是一丁點小事,一丁點不同尋常的變化,你都要記得告訴我。”
詩織聽完猶豫了一會,半晌歪歪頭,小聲說道:
“真的感覺身體好了很多,是這段時間最輕鬆的一天,就是……我昨晚好像久違的做了一個夢。”
“夢?”
赤司征臣有些意外。
畢竟自詩織出現定點昏睡不醒的現象後,她就再也沒做過什麼夢了
。
這件事有好有壞。
——好的一麵,即保證了詩織的睡眠質量。
不至於讓虛弱的詩織因為對未知怪物的恐懼以及對自身生命安全的憂慮而睡不好,從而造成神經衰弱、加劇身體的負擔。
一個好的睡眠,對人的健康相當重要。
所以,就算“詩織一到晚上特定時間後就會昏睡、怎麼都喚不醒”的狀況很讓人擔心,他們仍舊覺得這種現象在短期內帶來的好處大於壞處。
說起來,詩織夫人的昏睡問題,是在赤司家之前雇傭的咒術師大坪先生第一次擊退詛咒後才出現的。
大坪先生後來分析說:
“這應該是那個咒靈的分|身襲擊失敗後,在夫人身上留下的詛咒標記發揮的效果,簡單來說的話,就有點像是毒蛇給獵物注毒,讓獵物失去反抗力一般。”
“那個咒靈藏在暗處的本體,很可能不知道是誰阻礙了它,所以在襲擊失敗後,它誤認為是獵物自己掙紮逃脫,才會讓被詛咒標記的夫人出現定點昏睡的現象——為了不讓夫人再逃脫。”
“短期來看,似乎不需要太過擔心,怕就怕拖得太久,詛咒標記又產生了什麼異變,讓夫人的身體狀況出現更危險的變化。”
……赤司征臣將大坪先生曾經說過的話記得很清楚。
所以在聽說詩織久違地做了夢了之後,男人便不由憂心忡忡了起來。
他擔心是大坪先生之前說的“異變”出現了。
赤司征臣抿了抿嘴,心頭有股懸空感。
他努力告訴自己,他新請來的咒術師很快就會徹底解決掉解決詩織身上的詛咒,畢竟那個少年很厲害,出身咒術界名門,昨晚比大坪先生還要輕鬆的解決了襲擊,這毫無疑問已經證明了那位少年的能力。
然後在反複自我說服後,赤司征臣終於能夠神情平靜地繼續和妻子聊天:
“詩織,你夢到了什麼?”
夢見了什麼?
詩織被問的一愣,隨後心底立即湧上一股濃鬱又極其複雜的情緒。
——迷茫,錯愕,難過,心痛,又氣惱。
她張了張口,想要和丈夫述說什麼,並且想要揚起眉頭,不太高興地譴責對方。
但下一秒,詩織又猛地卡殼。
一貫溫柔的紅發女人麵露迷茫,她喃喃道:“嗯……是什麼夢呢?隱約記得是個噩夢,但為什麼不記得了?”
而且,為什麼突然想要對征臣發脾氣?
想不通。
並且怎麼回憶都想不起來。
話說回來,雖然隱約記得是個噩夢,但那個夢似乎又不是很嚇人。
她並沒有太過恐懼,有種微妙的安心感,仿佛潛意識知道自己已經安全、不會出事一樣。
所以,哪怕那個夢境給她再糟糕可怕的殘留印象,比起恐怖不安——詩織內心還是難過與痛心的情緒比較多。
奇怪。
為什麼感到難過和
痛心呢?
我為了誰而難過?
疑惑冒出,詩織的腦海裡立即閃過了一個小小的背影。
纖細又單薄的背影。
但很快,那個畫麵就消失了,速度快得讓詩織反應不及。
身為一名母親,詩織迷茫地摸了摸自己胸口。
心跳一如既往,但她感覺很是揪心。
冥思苦想也想不起理由,詩織最終搖頭道:“抱歉,征臣,我好像不太記得了。”
赤司征臣:“沒關係的,醒來後不記得夢境,是件很正常的事,而且,你不是說那是噩夢嗎?噩夢不記得,才更好吧。”
“嗯……大概吧。”
詩織思緒重重,她的目光從丈夫身上移開,然後在掃過地麵的時候頓住了。
地麵很乾淨。
除了可怕又熟悉的仿佛怪物爪子劃過般的裂痕外,沒有任何汙穢殘留。
詩織總覺得不該那麼乾淨。
地麵應該是布滿了……
布滿了什麼?
“詩織?”
赤司征臣似乎說了什麼,但走神的妻子沒有注意到。他順著妻子的目光看向地麵,然後恍然:
“彆擔心,詩織,怪物很順利的被擊退了,待會我會讓人幫你換個房間,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