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厭病三個人幾乎是馬不停蹄的離開,後麵有鬼追一樣。
臨走前隻來得及給沈禾留下一個“你自求多福”的可憐眼神。
沈禾:“……”可惡!兄弟義氣呢!
大家一起乾的事業,怎麼這時候就留他一個人來麵對風暴!
他難道不怕的嘛!
好吧。
沈禾不得不承認,他多少有些恃寵而驕在身上,對戚拙蘊確實不覺得害怕。
那麼點零星的害怕,主要源自於他本身的心虛。
沈禾慌張又尷尬,在原地站著,手縮在袖子裡反複摳撓,好像這麼做能夠緩解他的慌張。
可惜他這點小小的權利也被生氣的監護人禁止。
戚拙蘊說:“禾禾,手拿出來。”
沈禾乖乖停止自己的動作,將手從袖子裡伸出來,試圖狡辯:“哥哥你聽我解釋!”
戚拙蘊沒有搭沈禾的話,而是坐下後,對院子裡的其他人說:“你們也退下。”
於是忠洪與連翹他們全部都離開,空蕩蕩的小庭院裡隻剩下沈禾跟戚拙蘊兩個人。
沈禾一下子覺得這小院子還怪大的,這會兒空蕩蕩,風刮得他背後直發涼。
隨後終於聽見戚拙蘊到這裡後對他說的第二句話:“好,哥哥聽你解釋。”
沈禾:……
他嘴癟了下。
倒也不用這麼像審犯人,他真的會怕。
其實戚拙蘊並不冷酷,他眼下隻是沒有什麼表情,但對著沈禾的語氣都算得上是溫柔的。
這樣的戚拙蘊,若是在旁人眼中,與從前沒有任何不同。
唯獨在沈禾眼裡,這已經是天大的的怒氣與不悅了。
他一下子委屈的要命。
先前的委屈還能忍,現在卻一下子被擊穿,破防了一樣,看著戚拙蘊漆黑的眸子與沒有任何神情的冰冷臉龐,沒能解釋出一句話來,反而紅了眼圈。
少年雪白的皮肉迅速爬上一抹紅,連帶著鼻頭也泛紅,氤氳的水汽時刻要從他眼中滾出來,隻不過被少年咬著唇瓣,強忍著沒脫框而出。
他瞪大眼睛,好似這樣可以增加眼中存儲水汽的容量,借此將淚水兜住。
戚拙蘊:“……”他心中絞了一下,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攥成一團,捏成了張皺巴巴的乾紙團。
他伸出手去,握住沈禾的手,拉著他走到自己身前,膝蓋貼著他的腿站住,仰頭看他,嗓音放得輕緩,溫柔的像是在哄嬰孩:“抱歉,禾禾,哥哥並非生氣,也沒有教訓你的意思,彆哭,是哥哥的錯,不要哭。”
沈禾咬牙憋著,在心中忿忿想:哥才不會哭,今天憋死也不會讓眼淚掉下來!
他努力讓自己不要眨眼,微微抬頭想要讓眼淚收回去。
難怪總是被監護人當成小孩子,他現在可不就是一副小屁孩樣,還動不動掉眼淚,多大的人了都。
可惜生理鹽水一旦流出來,
就不會再聽主人的話。
它聚成一滴豆大的透亮水珠,在下眼睫上停頓了片刻,濡濕了睫毛,瞬間自頰麵滾落至下巴尖,搖搖欲墜。
戚拙蘊抬手,用指腹揩去這滴溫涼的淚水,輕聲哄:“哥哥隻是著急,才沒能控製好自己的脾氣,禾大人大人有大量,莫要同哥哥計較好不好?()”
“⒎()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說著,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用袖子在臉上狠狠擦過。
戚拙蘊道完歉,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從哪兒說起。
太子殿下這麼多年,大大小小的事什麼沒有見過,什麼沒有處理過?他甚少有手足無措的時候。
唯有麵對眼前這個人除外。
他難以回想這兩日,與禾禾有關的各種消息湧入他的耳中,將許多從前未能注意到的事串聯起來時,到底是什麼心情。
覺得意外,為親手養大的孩子有這樣的才乾感到驕傲,又覺得自己被隱瞞,被排斥在外而心慌,最後演變成一種情緒。
巨大的慶幸與罪惡感裹纏住戚拙蘊,他過於清楚自己即將要做什麼,所做意味著什麼,他忍不住想,如果沒有誘惑禾禾走上歧途,或許他的未來會有種完全不同,更為精彩的天地。
罪惡裹住他的同時,他還詭異的想起一件事。
他想起無數次,他逗弄年幼的孩子,哄著他將自己好不容易賺來的銀兩與長輩送的禮物分給自己時,孩子總是一麵心疼,一麵過分慷慨無私的將自己的一切分享出來,明明白白擺在他的眼前,分給他一點,再多分給他一點。
他總是問孩子,長大後等哥哥沒錢的時候,願意養哥哥嗎?
孩子也總是會回答他,會的,會的,一定會的,還會將他養的好好的。
戚拙蘊攥著沈禾的手不自覺用力,他仰著頭,盯著少年還帶著濕氣的雙眼,嗓音裡含著的笑意輕飄飄的,似乎蒙著一層霧氣:“禾禾,歲初大雪,衙門曾收到過義士捐銀賑災,足足八百兩黃金。是禾禾捐的麼?”
沈禾自己的情緒回籠,他吸溜下鼻子,聽見這件事,開始理直氣壯:“是,但不是我一個人捐的,還有學則哥的份,我們一人一半。”
他沒有邀功的意思,但他好歹有這麼個功勞在,戚拙蘊怎麼也不能太過追究這件事吧?
說來說去,沈禾最糾結的還是他日後跑路的事。
如今家產都上了明路,他以後還怎麼帶著自己的養老錢遠離京都,去養自己的情傷!?
他單方麵失戀還沒好呢!
就整這死出!
都怪那混賬陳越江!
要不是陳越江,他也不會在這最後兩年暴露!
沈禾一想,恨得牙癢癢。
要是稍後戚拙蘊問他為什麼要瞞著,他還得編個好理由。
沈禾決定先發製人!
沈禾問:“哥哥你既然知道,這兩天為什麼不來看我?”
戚拙蘊沒
() 有解釋,他隻是說:“哥哥的錯。”
他拉著沈禾坐下來,指腹在他眼尾輕輕擦過,還能摸到濕漉漉的水汽。
戚拙蘊認錯實在是太乾脆,讓沈禾的發難瞬間沒了意義,他陷入下風。
沈禾再度緊張,等著戚拙蘊問他為什麼要隱瞞。
可等來等去,戚拙蘊隻是抱著他,半句話沒有問。
這種安靜讓沈禾討厭,討厭到他覺得戚拙蘊還不如問點什麼呢。
因為再這樣下去,他會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聲比一聲大。
這種感覺非常、無比、極其討厭!
沈禾沉不住氣,他耐性一般般,跟戚拙蘊比起來,連人家十分之一的耐性都追不上,不得不率先打破這種沉默:“哥哥……我不舒服,我想起來自己坐。”
戚拙蘊將頭靠在他肩頭,似乎是在他肩上用力埋了下,沈禾像是幻聽,聽見非常非常輕的聲音在他耳邊說:“抱歉。”
太輕了,沈禾沒來得及細究,抱著他的人鬆開胳膊,在他肩頭輕輕拍一下,發出細微的笑聲:“好,起來吧。”
那笑聲聽起來,跟從前沒有任何不同。
於是沈禾更加疑心,是自己聽錯了。
這件事就這麼,完全超出沈禾意料的輕輕揭過。
連忠洪與連翹他們被叫回來時,看著沈禾與戚拙蘊的神情,眼中都滑過了些許的意外之色。
還以為會鬨起來呢,比較太子殿下瞧著像是要狠心教訓小公子的模樣。
戚拙蘊笑眯眯的問沈禾:“禾禾怎麼四處告狀,沒來找哥哥?”
沈禾覺得戚拙蘊這是在報複他先前的倒打一耙。
但沒關係,他臉皮厚。
沈禾一副為戚拙蘊體諒的樣子:“哥哥很忙啊,我想著找外祖與祖父也是一樣的。”
沈禾猜監護人下一刻馬上要說“以後一定要記得找哥哥,哥哥才是你京城中最大的靠山”雲雲,每次都是這樣,沈禾幾乎能夠背下來。
誰想這次不同。
戚拙蘊沒有這樣說,而是略過這個話茬,徑直問沈禾:“那禾禾想那陳越江如何?”
如何?
這話把沈禾問懵了?
他就想陳越江坐牢,給他哥添堵,連帶著給戚樂詠添堵,總之要讓他受的氣值得。
但這事他抱著給戚拙蘊幫忙的私心,要是戚拙蘊自己動手,那還算哪門子的他給戚拙蘊幫忙?
所以不能讓戚拙蘊再去插多餘的手。
沈禾搪塞:“就眼下,他下獄,將我們的損失賠回來,我就滿意了。”
戚拙蘊應他:“好。”
沈禾:“?”好什麼好?
戚拙蘊來了沈禾的小宅子後,便沒有走,而是留下來跟他一下吃了晚飯。
入夜後,沈禾正滿腦子琢磨該如何讓戚拙蘊放棄陪·睡,他很擔心戚拙蘊覺得他受了委屈,想要擔起監護人責任,晚上來陪陪他。
他受不了,誰知
道第二天早上起來,會見到什麼讓人崩潰的場景?()
?想看攬疏狂寫的《權謀文男主被我掰彎了》第 98 章 探尋嗎?請記住.的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沈禾絞儘腦汁。
結果到了宮中落鑰前夕,戚拙蘊自己帶著人走了。
沈禾:“?”
不是?
戚拙蘊是在他們不見的這段時間裡變異了嗎?
怎麼說話做事的蹤跡,他完全摸不透了呢?
直男變得這麼快嗎?
沈禾蹲在廊下,就著昏暗的燈火揪著一盆石榴。
石榴油綠的小葉子被他揪得落了一地,變成了一半光溜溜,一半綠油油的半禿頭。
荷菱端著水走到廊下,笑話他:“小公子是不高興麼?殿下今日不是沒有訓您,怎地還悶悶不樂呢?”
沈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