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從錦州回京城很快。
一日半的功夫,第二日晚間的時候,他們便進了城,一行人在街道上揮著手告彆,戚厭病拎著他獵的回去給恒親王與恒親王妃獻寶。
沈禾自然也是要跟自家祖父祖母獻一把的,笑嘻嘻的讓人將鹿送去後廚,晚膳直接吃全鹿宴。
老國公樂得見牙不見眼,蒲扇大的巴掌拍沈禾肩頭,直誇: “看不出,咱們小禾不僅讀書聰穎,連騎射功夫也過人,真不愧是我們沈家人!"
沈禾一點兒不謙虛,雙手叉腰厚著臉皮說:“那是!”
沈硯在一側抿著唇,笑得忍不住低下頭來,掩一掩,免得沈小公子自己臉皮架不住,湊過來譴責他們發笑的人。
沈禾在外頭轉了一遭,心情很是不錯,瞧起來又是個昂揚快樂的少年,叫人不自覺的跟著他露出笑容,覺得開心。
他帶著人往府外走,老國公問:"小禾今日不在宮外住啦?"
沈禾擺擺手,大步往外跑,少年嗓音遠遠傳來: "不了!在外頭這樣久,今夜要回宮了!"”
他的東西在外頭馬車上,身邊跟著的忠言幾人匆匆對著老夫人與老國公幾人行禮,追上少年背影。
老國公瞧著自家小孫子的背影,那身影裡滿是雀躍與迫不及待,像是個在外許久的孩子,終於要回家一樣迫切,初次遠行的稚鳥歸巢。
沈硯扶著老國公坐下: "小禾生辰後,便打算搬出東宮。"
老國公愣了,先是下意識露出個驚喜的笑容: “真的?”要回家來住了?
隨即,老國公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變得凝重憂慮: “可是小禾在宮中受了什麼委屈?”
若是因為太子年歲大了不方便才願意搬出宮,那早該搬了,在太子加冠之前不搬,太子加冠之後又住到了如今,搬不搬還有什麼區彆呢?
沈禾對東宮的歸屬感多麼強烈,與太子關係多麼親近,他們這些人,但凡是有眼睛的都能看見。
好端端的,做什麼會提搬出東宮?
孩子願意搬回來住自然是好事,可若是因為受了什麼委屈才要搬出來,那老國公僅僅是想想,就覺得胸中憋著一口氣。
沈硯平靜的黑眸中似乎起了點
波瀾,默然瞬息,輕聲說:"小禾應當有他自己的考量。"不像是受了欺負。
可到底是因為什麼,沈硯不知道。
沈硯心中明白,沈禾看起來每日裡嘻嘻哈哈,性子綿軟乖巧,像是個好欺負的。
實則很有自己的成見。
在他還是個隻會掉眼淚的小孩的時候,沈禾便已經知曉自己要做什麼,想做什麼。他需要做的是站在小禾身邊,在他任何有需要的時候,能夠幫助他。這種幫助,需要的不僅是沈家的名頭,老國公從前在軍中的威望,還需要切切實實的軍功。
沈禾去過柳府後,回到宮中,提著籠子先是去了棲霞宮。
柳宣妃瞧見沈禾,笑著便上來捏人臉,笑眯眯道: “再過兩日,我們家小禾便十七歲了,又長了一歲,如今姨母都得抬頭瞧你了,哎喲。"
沈禾低著頭,乖乖給姨母捏。
柳宣妃故意逗孩子,看見他這副乖乖任由揉搓的樣子,就覺得高興,逗孩子的心思更活躍。
她讓人收了沈禾提著送來的小兔子,瞧著那兩團小小的棕灰色毛團子支棱著兩隻還未長長的短耳朵,可愛得緊,養著逗逗在這宮中是個很不錯的樂子。
尤其是這還是她家的小外甥送的。
柳宣妃小廚房裡正好熬著湯,押著沈禾便留下來,沈禾來的一路上聽見了不少忠言打聽來的變故,小聲問柳宣妃:"姨母,聽說陛下病了,現今都不能去上早朝,您用不用去侍疾?"
要是需要姨母去侍疾,豈不是很累?
雖說不用姨母親自照顧,可在皇帝那寢殿裡,鐵定是不自在的,還得對皇帝表現的十分關心,多累啊?
柳宣妃聞言笑了一聲。
那笑聲中包含著不屑與輕蔑,還有點嘲弄。雖然一個字都沒有說,但那個意思大概是“侍什麼疾,早晚要死,現在不死也不遠了”。
沈禾:
好在殿中沒有外人,隻有他與貼身的心腹在。
柳宣妃笑過一聲後,瞧著自家那白白嫩嫩圓眼分外單純的小外甥,心中發愁,這孩子這麼大了瞧起來還是個孩子樣,沒什麼心眼。
心裡頭這樣想,麵上還裝模作樣對小外甥說: “陛下的妃子與兒子不少,輪著侍疾,今日輪不
上姨母,小禾不必操這個心。"
沒什麼心眼也好。在太子身邊,有心眼反而是件壞事。
柳宣妃方在心中轉過這樣的念頭,為她寶貝的小外甥思慮未來。
便聽見她的小外甥放低了嗓音,忽然說: “姨母,我打算搬出東宮,在外頭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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