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魚好奇問黃歇:“君屢次連縱攻秦,屢戰屢敗,不知君心中有何感觸?”

黃歇回答的很率直:“秦愈發強大,已有一統天下之勢。”

秦魚哈哈大笑:“君既已心知我秦國已具備一統天下之勢,為何還要執迷不悟,一再攻秦?”

黃歇卻是答道:“楚國八百年國運,若是連垂死掙紮都沒有,豈非我輩臣子之過錯?”

秦魚:“非任何人之過錯,此乃天下大勢矣。東周戰亂兩百多年,百姓黎庶苦不堪言,該是天下一統四海歸流的時候了。”

黃歇:“既是四海歸一不可逆轉,為什麼不是我楚國呢?”

秦魚嗤笑:“楚國?楚國憑什麼呢?憑你們不受調遣的各路小封君嗎?”

黃歇無話可說,自從他任命楚國令尹以來,一直在致力於圖強變法,民生方麵或有不同程度的增長,但在法製和軍治方麵卻屢受掣肘,變法圖強的阻力就是來自曆代楚王為鞏固王權分封出去的那些大小封君們。

這些大小封君們既拱衛著楚國,也分食著楚國,要麼刮骨剔肉尋求新生,要麼腐朽而終與之共沉淪。

雖然事實就是如此,但黃歇還是立誓道:“隻要有我黃歇在一日,秦國想要滅掉六國,九州一統,就是不可能的事。”

秦魚哂笑:“君之氣節讓人歎服。”又玩笑道:“為了君以後不會成為秦國之阻力,不如君現在就折戟這濮水之濱如何?”

黃歇長笑道:“安平侯名滿天下,一定不會做出論而殺人之事的。”

秦魚也笑道:“君可是看錯我了,若能殺一人,救萬人,某覺著劃算的很,若是此刻殺了春申君,能讓秦楚兩國軍卒黎庶都少戰亂之苦,某認為君死得其所矣,所以,還請借春申君人頭一用了。”

黃歇笑容僵硬在了臉上,他仔細分辨秦魚的神情,見其欲殺自己的決心不似作偽,終於變了臉色,問道:“君就不怕受天下人詬病嗎?”

秦魚挑眉:“你所謂的天下人,不過是那些任俠豪奢之人耳,與天下百姓黎庶乃至求取功名利祿的士子們而言,某之所為乃大功也。”

黃歇瞳孔驟縮,全身蓄力就想先發製人,可惜,他屁股還未離座,一把寶劍就橫在了他的脖頸之上,那冒著寒光的刃口刺激著他脖頸間脆弱的皮膚,起了一層密密的雞皮疙瘩。

“春申君,某這劍鋒利的很,您最好不要亂動。”是吳燂,他雖然離了秦魚和黃歇他們足有三丈遠,但他注意力全部放在這邊,黃歇一有所動,以他迅捷的身法便飄然而至。

黃歇口舌乾澀:“看來,某今日,是回不了楚國,要命喪濮水了。”

秦魚笑道:“也不儘然......”

黃歇眼睛陡亮,秦魚繼續道:“...秦國已經攻取了魯、郯等地,為了能暫時按壓住此地百姓和豪強,春申君的首級還得留著,不過,某已在鹹陽為君設好華屋美宇,就請春申君隨某回鹹陽長住吧。”

黃歇冷笑:“

安平侯這些要效仿秦昭襄王之故法,囚禁某於鹹陽嗎?”

先昭襄王時期,秦王稷可做了不止一次誘哄他國重要政治人物去到鹹陽軟禁了,其中楚懷王就是最廣為流傳的一個。

秦魚笑的狡黠:“某本來就是先昭王教養長大的,君不應該感到意外,不是嗎?”

黃歇:......

能將此無賴沒品之行徑得意洋洋顯於其外的也算是天下獨一份了。

獨一份的厚臉皮!

黃歇小心四處打量,欲尋求脫身之法。他所帶領的楚國大軍就在不遠處,若是此時疾呼......

秦魚一聲令下:“吳燂!”

令聲未歇,吳燂就已經迅速回劍,然後一手抓緊黃歇肩膀,一手攬住他的腰身,縱深一躍,跳至一艘一直停泊在濮水之濱一艘灰撲撲的烏篷船上。

吳燂長笑道:“開船!”

烏篷船上一穿蓑衣戴鬥笠的漢子聞言撐篙而起,蕩開水波,緩緩朝水中央而去。

黃歇被吳燂這猝不及防的一躍一跳駭得差點沒了半條命,此時那是手腳癱軟,張口結舌,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了。

秦魚輕快起身,嘿嘿,楚國的令尹在手,楚國這回國的十萬大軍還有何懼?

他也沒想到黃歇竟然敢孤身一人來見他,連個幫手都不帶,或許他以為秦魚會受聲明所累,不屑於眾目睽睽之下對他做什麼?

黃歇想要的是能帶著大軍順利回到楚國,或許秦魚會從他這裡得到些好處,比如割讓楚國的土地什麼的,隻要這條件在他所能承受的範圍之內,他都可以酌情答應。

但他著實沒想到,秦魚會這樣無恥,竟當著楚大軍的麵直接將他給擄掠了。

當年秦昭襄王還以會盟為由誆騙楚懷王呢,到了秦魚這裡,他是連誆騙的幌子都不打了,直接上手擄掠,這秦國安平侯的臉皮,可比秦昭襄王厚了不是一點半點。

主帥沒了,還是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沒有的,楚國大軍那邊騷動起來,有楚將來找秦魚質問,請安平侯歸還他們的令尹。

秦魚道:“某請貴國春申君到鹹陽做客,爾等自行離去,等我王宴請完春申君,自會送歸其回楚國。”

秦魚倒是沒想留下這十萬楚軍,他手裡到底有多少人他自己心中有數,可拿不下這十萬大軍。

“哦對了,幫某給東夷君帶句話,他若是無家可歸,可以來鹹陽投奔我國蒙將軍,想必蒙將軍不會怪罪於他的。”唯恐氣不死東夷君,秦魚臨走前還放了句話給他。

秦魚帶著到手的楚國令尹火速離開濮陽向河內而去,也不再管這十萬大軍是走魏還是走魯了,反正沿途他都已經布置好,若是走魏,他管不著,若是走魯,軍功送到,誰能拿到就看個人本事了。

不說楚王在得知大軍丟了令尹黃歇之後有多麼驚懼,就說秦魚入了河內,那就如遊魚入了水,彆提有多自在了。

河內變化是巨大的,雖然這裡屢受戰火侵擾,但這裡的百姓身上有一股子韌

勁(),不管經受多少次苦難?[()]?『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們都相信,隻要他們還能回歸這裡,就能在秦官署的幫助下重建家園。

河內肥沃的土地和如寶庫一般取之不儘的大山大河為秦國製定在此地的良政提供了落實保障。

燕國大將劇辛、齊國相邦後勝以及此次援助攻楚的秦國將領們齊聚在河內蕩陰城中,等待秦魚的到來。

作為勝利一方,燕國和齊國代表皆喜氣洋洋,後勝猶甚,他自詡與秦魚相交多年,在秦國麵前很有些顏麵,便親熱建議大興宴席開懷暢飲一番,以慶祝拒楚勝利。

燕國和齊國是拒楚,秦國則是伐楚,燕將劇辛看的很清楚,是以冷眼旁觀秦魚的反應。

秦魚笑笑,拒絕道:“大興宴席就不必了,我秦國新喪,禁歌舞宴席,不過,畢竟是開疆辟土之功,暢飲卻是應該的。來人,上美酒!”

侍從列隊而入,手捧酒觴,為眾人麵前斟滿美酒。

後勝對沒有歌舞助興很有些掃興,不過,秦國的美酒一向聞名,沒有歌舞,有美酒也很不錯了。

誰知,就連這美酒,也就滿飲一觴而已。

後勝很是悶悶不樂,他在齊國做相國做的久了,心中不高興,臉上就掛了出來。

秦魚並不理他,酒觴撤下之後,秦魚歎道:“昔年莊襄王在的時候,燕國向我秦國獻河間之地求援秦國,誰知這也才幾個月的功夫,楚國竟然就來攻取了,這次才讓燕國拒之不及,又一次求救於我國。”

秦魚說的自然,劇辛卻是臉色驟變。

秦魚話裡有話,他說燕國已經將河間之地獻給了秦國,那這土地,就是秦國的了。楚國來攻河間,原則上是跟燕國沒有關係的,燕國若是擔心楚國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可以通知秦國:楚國來攻打秦國的河間地了,咱們兩家土地相連,我怕楚國攻下河間之後再繼續攻打我燕國,所以鄰居,要不咱們一起合夥將楚國給打回去吧?

但燕國是怎麼做的?燕國是直接發兵對抗楚國,結果抗不住,這才緊急求救秦國的,也就是說,燕國是將河間地當做自己的土地來守護的,燕國打算賴賬,不兌現當年燕國獻地的承諾了。

秦魚會同意嗎?

當然不會啊,光明正大掉進秦國碗裡的肉,怎麼容許有人再叼走呢?

現在外寇趕走了,咱們也該論一論這土地的歸屬權了。

都是為將做相的,秦魚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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