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很少有誰去關注,實力不算突出的神?”
阿爾忒彌斯一時之間居然想不到具體的名字,“河神,或者那些海洋女神……?不過海洋女神通常住在一起,關係緊密,選河神下手會更加保險。”
不要說那些散布在各地的河神了,就是奧林匹斯山上的很多神,他也未必能完全對上麵容和名字。
阿爾忒彌斯比較熟悉的,除了自己之外其他的十一位主神,還有上一代的部分提坦之外,可能也就是自己其他的兄弟姐妹們了。
“——很緊迫?”
叢林之中,身穿獵裝的女神突兀從巨石上站起來,準備出發調查。
“不算。”
塔納托搖了搖頭,又抿起唇,算是承認道:“……我想把握更大。”
他在地下,沒有辦法時刻關注地上,乃至奧林匹斯山的動向,按照原定計劃,這本是一件按部就班,水到渠成的事。
隻要在波塞冬他們行動之前達成就好。
偏偏某種緊迫感縈繞不去。
他不確定這種緊迫感是因為阿爾忒彌斯帶來的情報感本身,還是因為某個瞬間做出的決定。
“我現在就去調查,等我的好消息。”
阿爾忒彌斯先是怔忪,隨即,展顏而笑。
他覺得說出“我想”這個字眼,稍顯生硬地表達感受,向他解釋原因的塔納托斯很可愛。
帶著親近的可愛。
蒼鷹眨了一下眼睛。
“放心,不會太久的,我馬上——”
他準備直接排除那些知名的、還有水係發達地區彼此相連的河流。
在剩下的那些裡,篩選出最合適的對象應該不難。
塔納托斯及時攔住他。
在他的意識離開麵前被憑依的禽類之前。
“要是波塞冬,赫拉還有雅典娜不決定即刻行動,就不用那麼……”猶豫了一下,少年繼續道,“急切。”
他在指自己。
“他們恐怕不會那麼快就向宙斯動手。”
阿爾忒彌斯說。
“阿喀琉斯還隻有五歲……宙斯還沒有完全確認他身上到底有哪些非凡之處,是否真的遠超佩琉斯。”
佩琉斯實力要比一般的半神強盛不少。
“有赫拉克勒斯的那些功績在先,他對阿喀琉斯的考察會隻會更嚴格。”
塔納托斯沉默了一下。
赫拉克勒斯能完成那些功績,不僅因為他實力強大,更因為他被命運垂青。他後來對赫拉克勒斯生出的好感,和那些功績沒有任何關聯。
他完全不認同宙斯考核的標準。
“隻是,在邁向戰場的那個瞬息,他的死亡就會注定,他未必來得及建立功業。”阿爾忒彌斯感慨。
“不過,誰又能斷言這不是命運的另一種垂青?”
他話鋒一轉,夾著微微的嘲弄,“無數的戰士和民眾為
他的死遺憾、惋惜,他越是強大,越是堅不可摧,無法戰勝,就越會如此。”
阿喀琉斯的弱點過於致命。
沒有推測錯的話。
“不過,也有按捺不住動手可能就是了……波塞冬不是多有耐性的神。”
阿爾忒彌斯對所以潛在的競爭者都有深刻的觀察和了解,“提前做好準備總沒錯,我去給你找河神。”
想起自己和波塞冬為數不多的接觸,塔納托斯讚同點了點頭。
“那我走啦,大地上見。”
鷹剛要飛出去。
塔納托斯再度開口叫住他。
“放心,海倫他們,還有你曾經那些同伴的情況我也會一直留意的。”
阿爾忒彌斯嫻熟地揮起蒼鷹的單邊翅膀,“——還有其它的嗎?”
“有。”
塔納托斯很輕地眨了下眼。
睫毛還帶著細微的顫動,少年抬眸看向窗欞扭著腦袋,姿態頗有幾分滑稽的蒼鷹。
透過鷹,看阿爾忒彌斯。
他想起來自己一直都沒有問過阿爾忒彌斯某個問題。
那時他不關心阿爾忒彌斯。
“成功當上神王之後,要做什麼?”
不等阿爾忒彌斯回答,又補充了一個“你”字。
“要說實話,還是……?”
阿爾忒彌斯不確定地回問。
“說實話,我沒有想那麼多。”
他坦然開口:“可能阿波羅,還有其他的神,會比我更適合去坐那個位置,進行一些安排。”
不管是作為規範也好,還是利用職權進行約束、整治也罷。
阿爾忒彌斯並不認為自己能起到多好表率的作用。
他想當神王,不是有多覬覦那個唯一的、至高的地位,而是因為宙斯是神王。
更強壯,年輕氣盛存在總是會試圖取代正值壯年的領袖,就是秩序井然的狼群,偶爾也會出現不服從頭狼領導反叛者。
他是狩獵,是自然的神。
本能,原始的野心就流淌在他的血脈裡。
更不要說子推翻父幾乎是奧林匹斯山的傳統,絕大部分的神都不會在意親緣這種無用的約束。
無論宙斯後來對他表現得多寵愛,多優待,他都沒有把宙斯真正地當成“父親”的角色。
靠想象得來的,虛假的勝利也會令人麻痹。
阿爾忒彌斯沒有那樣的習慣——他最多隻在短暫走神的時候,短暫聯想過。
而且那時他的重點也不是神王的位置或者勝利本身上,在塔納托斯……他想過在手捧勝利的情況下表明心意。
“非要說的話,可能會把職權分給阿波羅一部分,讓他去管理,安排?”
“或者乾脆毀掉那枚神格?單憑武力坐穩那個位置,讓神王變成一個更徹底的,隻在名義上存在的東西?這樣我就不總待在奧林匹斯山,假如碰到什麼重要的事,也能有充分的出手理由。
”
當然,以上都隻是他的假設。
但更大的概率,還是按部就班,好好接管那個位置,進行權衡、審評,處置。
“總之,總不可能做得比宙斯更糟就是了。”
他想了想,“在公正,還有一些其它的方麵。”
宙斯是一位強大的神王,毋庸置疑,但他大部分時候都和“公正”遠不相乾。
宙斯行使權力,更多是為了享受由權力帶來的,便利。
他管理森林,還有獸群的經驗顯然不能用在管理神上麵。
不過,在這一點上,他還是有自信勝過宙斯的。
這不是塔納托斯期盼的回答。
可無疑又非常地……阿爾忒彌斯。
是阿爾忒彌斯的作風。
少年還未開口,便看到蒼鷹眼中的綠意閃爍了幾下。
下一秒,那道聲音就莫名多出了一絲忸怩,“……那個時候,你要不要到奧林匹斯山來做客?”
他還記得塔納托斯不喜歡奧林匹斯山。
“也許。”
靜靜把原本打算說的話咽回去,塔納托斯用不甚確切的詞彙回答他,“要是沒那麼混亂。”
阿爾忒彌斯飛走了,帶著某種突然多出的鬥誌。
塔納托斯盯著窗外的火色花海發了一會呆,然後,決定出門轉轉。
哈迪斯很擅長管理。
不過他不確定哈迪斯的那些經驗是否一樣能用於奧林匹斯山。
他沒有去打擾卡戎,沿著忘河的支流緩慢上溯,按記憶中的某條路線,去了一趟至福樂土。
俄耳甫斯和歐律狄刻坐在河邊。
之前就已經死去的伊德蒙,許拉斯也在。
提費斯正伸手去探那些湍急的水流,往裡麵丟了一塊不知道哪裡來的木板。
“之前就說過了吧,這裡沒有辦法造船。”
仄忒斯和卡拉伊斯搭著彼此的肩,試圖勸他放棄,“卡戎也不會讓你破壞他的生意的。”
除了他們,附近還有法厄同,以及之前的一些塔納托斯不太能記起名字的戰士或英雄。
被琴聲,或者曼妙的歌聲吸引。
除了不再是生者,無法感受到陽光的溫度,繼續生活在大地上外,地下其實也沒有那麼糟糕。
——這不是塔納托斯的觀點,而是他聽到的,來自伊德蒙的評價。
“……但死去的時候,還是會有痛苦吧。”許拉斯不置可否,“而且那個時候也無法想起來自己是誰。”
“這也是我認為現在沒有那麼糟糕的原因。”
伊德蒙的回答引起了不少附和。
以及一些反對——反對者差不多剛從那些礦井回來,剛結束因為違反冥界法律而產生的勞役不久。
塔納托斯就這麼靜靜站在陰影裡,直到歐律狄刻在俄耳甫斯的琴聲裡,將他生前未發表出去的長詩唱完。
依舊天真、活潑的寧芙站起來,
朝四周張望了一圈。
“你們誰看見到了阿多尼斯?”
她的確是專程為了和俄耳甫斯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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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瑟芬叫住了她,讓她要是遇到阿多尼斯,順便把阿多尼斯也一起帶回來。
珀瑟芬很快要出發去地上,這一次,準備帶上阿多尼斯一起。
阿多尼斯早已將過去的某個意外忘得差不多,不再排斥外界。
不過,他還是很喜歡待在環境更接近大地的至福樂土,在愛麗舍裡照料那些高大的,因為冥界環境發生變異的植物。
“我在南邊看見他了,他在給那些植物鬆土。”
許拉斯回答她,“他應該還沒有離開。”
“好。”
寧芙輕快地說,“那我這就去找他。”
她往南邊離開了。
塔納托斯猶豫片刻,還是跟上了已經遠去的寧芙。
他的確有些在意阿多尼斯,因為他至今不清楚內容的,師長的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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