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啊,請寬恕他的冒犯和不敬,我們這位同伴性格古怪,之前一直被狼群撫養,並不知曉對神應有的禮節。”
俄耳甫斯緩緩向前,對她行了一禮,不卑不亢地解釋:“那鷹並非阿爾忒彌斯的饋贈,它主動選擇他的夥伴,依舊屬於阿爾忒彌斯。”
“沒錯,就是這樣。”
伊阿宋迅速反應過來,跟著附和,“我們是如此地尊敬眾神,又怎麼敢沒有允許,就擅自動他們的東西呢?”
彩虹女神的笑容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原來是這樣……那我便去征詢阿爾忒彌斯的意見吧,我們向來情同姐妹。”她抿了一下唇,重新恢複成那副婉然、恬雅的樣子,“這關係到你們航行的安危,假使準備的鴿子數量不夠,她肯定會慷慨同意。”
塔納托斯不看她的表情都知道她在說謊。
阿爾忒彌斯從來特立獨行,他連和他同一個父親赫柏,還有那些繆斯都沒有親近過,又怎麼可能會和伊裡斯情同姐妹。
他是所有人中最先知道仄忒斯和卡拉伊斯無法再回來的,也不意外會有神過來報訊。
隻是沒想到,自己會受到這種光明正大的挑撥。
如果他隻是普通的、除了本領高強外沒有任何突出之處,意外被阿爾忒彌斯注意到的獵人。
說不定真的會對伊裡斯抱有信任,聽信她的建議,惹怒狩獵女神。
阿爾忒彌斯更不會因為這種事就讓出自己的鷹,在這方麵,他從來都是一位護短、並且小氣的神。
可惜他不是。
他和阿爾忒彌斯是很要好的朋友,也很了解阿爾忒彌斯。
至少要比伊裡斯了解。
何況,根據菲紐斯的描述,除非一股腦把所有的鴿子都放飛出去,否則,他們在薩爾密得索斯找到的鴿子數量不可能不夠。
彩虹女神優雅的身影消失在輝光裡,直到確認她完全離開,伊阿宋才長長舒了口氣。
他剛剛緊張得要死,手心也全是冷汗。
“大家都理解你的心情……我們也是一樣的。”
俄耳甫斯默默從他身邊走過,“對於伊德蒙,對於卡拉伊斯和仄忒斯,所有人都很遺憾,惋惜。”
他想說銀發青年方才的舉動不太明智,想到伊德蒙之前的囑托,又硬生生止住了。
或許,比起不明智,更多的還是不在意吧。
“但是那個時候,她的表情確實是僵硬的。”
佩琉斯不能說完全支持同伴的冒險之舉,也做不到徹底否定、反對。
他衝銀發青年露出一個讚許的笑容,牙齒雪白,“是這樣吧,沙利葉?”
塔納托斯瞥了他一眼,沒有附和。
伊阿宋很生怕他接下來會說出什麼不太好的言論,迅速轉移話題,“不管怎麼樣,事不宜遲……我們得先去找鴿子。”
隨著意外接二連三的發生,他再也無法以之前的心態
對待阿爾戈號的任務,將金羊毛看得像剛出發時那般重要。
可是,旅途都已經進行到這裡了,他們距離科爾喀斯,距離金羊毛,隻差最後那麼一丁點的距離。
已經有人為此犧牲。
在這裡放棄,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丁點意義都不剩下了”
。
所以,儘管因失去同伴而痛苦,懷疑,產生向眾神質問的衝動,作為船長,他也不能夠動搖。
“走吧,去找鴿子,然後從那兩塊岩石之間衝過去,把金羊毛帶回來。”
他率先走到最前的位置,其他人也迅速跟上去。
塔納托斯依舊落在最後麵。
鴿子並不難找,問題在於他們要如何將他們安置在阿爾戈號。
鷹格外自告奮勇地飛到了最前麵,落下來,在船員們麵前蹦來跳去。
“它這麼聰明,我們或許可以……”
就像牧羊人放羊那樣,把他們找到的鴿子交給這隻鷹來放。
塔納托斯打量了他數秒,才發現他真的是這麼想的。
其他人也認為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
塔納托斯很想知道他們腦子裡到底都裝了什麼。
“它會吃掉它們。”
他徑直把鷹拎回來,“讓帕賴蒙去做籠子。”
帕賴蒙擁有一雙巧手,還有許多船員的兵器,都是他來負責保養、甚至是維修的。
猝然被點名的帕賴蒙愣了愣,他隻打造過兵器,沒有做過籠子。
“……我試試。”
最終,他用船上剩餘的木材拚好了一個看上去無比方正的籠子,還給它安了門,以便到時候更快把鴿子從裡麵抓出來。
做完準備,阿爾戈號的船員們沒有立刻出發,而是重新到為伊德蒙立的墓前,在預言家名字的旁邊又添上卡拉伊斯和仄忒斯的名字。
他們向死去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