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應該在奧林匹斯山。"
塔納托斯麵無表情。
“我借口想狩獵,就回去了。現在是夜晚，又有滿月……不會被發現的。”
阿爾忒彌斯無所謂道：“而且我剛剛和阿芙洛狄忒爭執過，多數神雖然認為她的做法的確有問題，但還是站在她那一邊。”
“那你當神有一點失敗。”塔納托斯下意識回答他,又問,“很緊急？”
不然他想不通阿爾忒彌斯為什麼會突然過來。
說是要打獵，但他其實沒有穿著獵裝,而是帶著金冠,身著女神們常穿的服飾，披在身後的淡金色長發隨風揚起,純淨通透的同時，又帶著幾分超凡的神聖和莊嚴感。
此刻的阿爾忒彌斯，微妙有一點符合月神應該有的樣子。
“可能？”
阿爾忒彌斯其實隻是想過來找他而已，“不過的確有個不錯的消息。”
“托阿斯沒死。”
許普西皮勒沒有殺掉自己的父親。
她在那個動蕩的晚上提前叫醒托阿斯，把他藏到了狄俄尼索斯的神廟裡,又提前殺了其他人,將他的屍體丟到國王的房間，丟了一把火,讓大家都以為托阿斯已經死了。
“……托阿斯還在島上？”
塔納托斯愣了一下。
殺死了島上全部男人的事發生在幾年前,許普西皮勒就算因為父女的情誼，沒有對托阿斯下手,也應該想辦法把托阿斯送得遠遠得才對。
“原本。”
阿爾忒彌斯說。
他知道這件事,主要是因為狄俄尼索斯當時喝醉了酒，發現英雄們已經抵達利姆諾斯島後,異常唏噓地提到了這件事。
許普西皮勒原本的計劃是將托阿斯偽裝成雕像，以神廟被那一夜的血腥謀殺汙染了為理由，用車將托阿斯偽裝的雕像運到城外麵,然後再祈求狄俄尼索斯的幫助，讓托阿斯能夠從島上逃脫，去彆的地方。
然而這個提議沒有被采納，準確地說，是采納了部分。
因為婦女們認為這裡的男人天生血脈就不夠潔淨，不應該被留下一絲一毫，卻無比敬重狄俄尼索斯。
是狄俄尼索斯教會了她們釀酒的技術。
她們花大力氣從海邊運來了海水，從上到下，連同塑像在內，將神廟的每一個角落都洗了一遍，以此表達自己對酒神沒有任何冒犯之心。
“許普西皮勒也沒想到她們會這麼虔誠。”
阿爾忒彌斯泄出一聲很輕的鼻音，有些發笑，“所以她隻好把托阿斯藏到了自己房間的那個大箱子裡，讓他在裡麵生活。”
“要是被其他人發現，托阿斯會被撕碎的。”
“托阿斯是狄俄尼索斯的兒子。”
塔納托斯無法理解島上的婦女。
“但他也是男人，生活在這座島上的男人......沒有他的默許，她們的丈夫，她們的父親，不會從附近搶掠
少女回來。”
聳了聳肩，
阿爾忒彌斯頗為淡定地解釋：“她們認為，
這座島上所有男人的血脈，都是不潔淨的。”
——而阿爾戈號的船員來自海外，來自大陸各處，他們的血脈沒有問題，可以被留下，可以被她們使用，留下有他們血脈的孩子。
“這也是一種......改善？”
他這麼說，“總之，至少在我離開之前，其它的神都在賭這群人什麼時候才能離開。”
“萬一他們遲遲不走？”
塔納托斯想知道奧林匹斯山會不會在這場航行的開始就進行乾預。
“船上不是還有赫拉克勒斯？他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的。”阿爾忒彌斯意有所指，“總之，如果他們真的不打算離開，大英雄會有所行動。”
塔納托斯若有所思，向他確認：“托阿斯被發現後，一定會處死？”
“會的，許普西皮勒也會受到她們的遷怒，無法再當女王。”阿爾忒彌斯十分確定。
那這的確是一條很有用的消息，也可以借此來激化島上的女性們和阿爾戈號船員之間的矛盾——隻要讓他們選擇保護托阿斯就可以了。
當然，托阿斯肯定是要死的，具體的計劃在斟酌之後才能決定，要萬無一失，要足夠湊巧。
“謝謝。”塔納托斯向他表達了謝意，“我也會努力讓‘沙利葉’這個名字更加眾所周知的。”
雖然他之前在船上......表現得不是那麼友好，但尋找金羊毛的旅途還有很長，接下來還會有其它的機會。
“嗯......要是你想的話。”
阿爾忒彌斯沒有告訴他自己有時也會透過那隻鷹的眼睛去看船上的情況，他覺得認真扮演獵人、並不自覺模仿自己的塔納托斯非常可愛。
“被信仰應該也不是件純粹的好事。”
他抬手，撫動身後的長發，順勢將鬢邊滑下的那縷發絲彆到了耳朵後，在船舷上坐下來，“......萬一不在被供奉了，肯定會有影響吧。”
塔納托斯看了他一眼，一方麵又覺得他敏銳，另一方麵又覺得他果然和其他的神有很大區彆。
——很少有神會有阿爾忒彌斯這種想法。
“要看‘它’怎麼選。”沉吟片刻，青年這樣回答，“影響取決於世界是選擇人，還是選擇神。”
“要是人呢？”
“可能就不會有神了。”塔納托斯靜靜開口，“人擁有另外一種力量。”
隻不過那種力量，製造他的力量，製造係統的力量，還沒有在這個世界出現。
“聽起來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話是如此，阿爾忒彌斯的語氣卻並不沉重。
就算有，那也是很久之後了。
他不打算即刻就去考慮之後的事，隻想把握現在。
“大英雄在附近的海岸發現了一點東西，或許要之後才能回來。”他迅速換了個話題，笑岑岑伸出了手掌，“塔納托斯，要
不要去大海裡看看？你們一直都在海麵上航行，還沒下去過吧？”
塔納托斯猶豫了一下。
“我要守船。”
這是拒絕的意思。
“沒關係，有鷹在。”阿爾忒彌斯沒有收回手，“而且，就算破壞船，打算把那些人留在這裡，她們也不會這麼快動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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