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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王盤洋。
一艘大型戰船並幾艘小型戰船,航行在群島之間。
這王盤洋靠近杭州灣,也就是錢塘江入海口,這一片算是江蘇和浙江海域分界地帶,也是東海和南海的分界地帶。
此地大島小島星羅密布,地形非常複雜,而複雜的地形,也就造就了這裡龍蛇混雜。
除了原住民的漁民外,這裡大體可以分為兩種人,海盜和海商。
海商分為大梁的走私商,以及洋商,和周邊沿海小國的海商,而海盜也分真海盜、假海盜。
早幾年這裡是沒有海盜的,不說絕跡了,反正少見,可這幾個月海盜卻如雨後春筍般都冒了出來。
戰船上,竇風望著被打跑的海盜船,吐了一口唾沫,罵了幾句。
魏智走過來道:"大人,這情況不對,東大洋這邊已經被我們犁了幾遍,不說海盜絕跡了,肯定不會冒出來這麼多,可如今這一波又一波,實在有些招架不住。"
"招架不住也得給我招架,不然你以為水師總兵是那麼好當的?這群人是打定主要摁死蘇州的海市,絕了海市後路,如今連洋商都敢得罪,也不怕以後少了送銀子的傻子們"
見自家大人罵著罵著,就偏離了主題,魏智無奈地歎了口氣。
待竇風終於罵爽了,瞥了他一眼。
"行了,你彆唉聲歎氣了,我曉得利害。恰恰是這群人急了,才弄出來這麼多海盜,就尋思把蘇州海市摁死,他們才好繼續走私。"
"也不尋思尋思,茶和瓷器先不說,天下絲綢出江蘇,而江蘇的絲綢成以上都被蘇州絲織商會拿捏著,隻要顏青棠那惡婆娘能拿捏住一眾絲綢商,不把絲綢賣給彆人,他們拿不到絲綢照樣得抓瞎。"
竇風一邊說,一邊往艙裡走。
"咱們現在是辛苦了些,但功勞大,隻要能把這一波頂住,讓他們意識到狗急跳牆也沒用,以後就容易多了。我們現在人少船少,就先把東海這邊穩了,洋商和那些小商為了便宜,自會找過來。
"常年在海上跑的,若真連這點風浪都過不去,還不如都滾回娘懷裡吃奶去。"
"便宜買不到,絲綢拿不到,你猜那夥洋商跟他們急不急?如此一來,等於這些人幫我們分擔了一半,最好兩邊打起來,我們跟在後麵撿便宜當好人,而且我們還有一個他們沒有的優勢。"
“什麼優勢?”魏智下意識問。
竇風瞥了他一眼,格外有一種智商上的優勢感。
"我們可以亮明旗幟,打著大梁朝廷水師的旗號,他們敢嗎?那些人不光不敢,還得藏著掖著,生怕露了原形,畢竟一家老小都還在岸上呢,不怕漏了行跡被誅九族?隻要那幾個海上老把式不出來,就憑那些蝦兵蟹將,誰是老子的對手?"
"行了,老子心裡有數著呢,都安著,這趟回去後都升官加餉。"竇風拍了拍他肩膀道。
有那路過的兵卒聽到這話,頓時呼道:"大人威武!大人威武!"
一會兒,整艘船上的兵卒們都跟著呼喝起來。
"是是是,老子是威武,真以為老子不想回去?也不知道蘇小喬那女人在乾什麼,可彆等老子回去後,又跑沒影兒了。"
吵囔聲中,竇風的小聲嘟囔自然沒人聽見。
在一眾將士兵卒們心中,指揮使大人依舊是那個指揮使大人,才沒有在乾正事的時候想女人。
蘇州絲織商會,往日隻允許大家所進的廳堂,如今換了一副模樣。
張大椅被撤掉了,換成了一張長約二十米、寬有四米的橢圓形長桌。長桌正中首位放了一把椅子,餘下兩邊各是十幾張座,加起來能坐近四十人。
見首位上,顏青棠那明顯凸起的肚子,一眾商人十分驚訝,卻沒有人敢當麵說什麼,紛紛就當做沒見。
見眾人都到齊了,顏青棠放下茶盞,道:"你們找我來,是有什麼事?"
這不是明知故問,都心知肚明發生了什麼事。
近日各家鋪子裡可不太平,甭管大商小商,甚至人托人托到家中來了,就為了買絲綢,還不是小批量買,而是大批量。
若是價錢低,一眾大小商也沒什麼好猶豫的,關鍵是價格竟比在海市交易行賣得還略高一點。
關鍵是還不用抽稅,由不得眾人不動心。
可之前顏青棠就在商會裡定下了規矩,零賣整賣都隨各家,但若是整賣,必然要弄清對方來曆,且數量超過一定數額,必須報到海市衙門去。
她定規矩時說得非常明白,此舉就是為了防止有人將絲綢走私出海,影響了大夥兒的利益。
當時由於各大商都在海市交易行大賺了一,自然不可能不同意,畢竟維護的是自己的利益嘛。
可如今時過境遷,當外來的利益占了上風,自然少不得有人心思浮動。
都知道顏青棠在明知故問,也沒人敢當麵戳破。
經曆了葛家倒下,海市交易行的開啟,以及顏青棠在其中的主導地位,乃至她和江南織造端王世子的關係,都讓她在眾人麵前積威甚重。
心知這種事也瞞不過她,於是也沒人敢賣關子,把事情坦白說了。
"顏東家你也知道,大夥兒都是做生意,自然想賺得更多。可這麼一來,就和商會的規矩衝突了。"
顏青棠挑眉道:"是你一人這麼想,還是都這麼想?"
聞言,說話之人露出局促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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