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麵對大前輩和老戲骨,依然可以做到遊刃有餘、有來有回。

如果說李庭到底哪裡讓他捉摸不透,除了這人總說些他聽不懂的話,就是這人的演技了。哪怕以陸聲閱人無數的經曆來看,李庭的表現算得上十分優秀,也正是這份優秀讓人感到蹊蹺——李庭年紀輕輕,不是科班出身,幾個月以前才半路出家,聲台形表挑不出一點問題,多少入行多年的人還尚且做不到。在外人眼裡,這些恐怕可以用“李庭之前是舞蹈演員,表演經驗豐富,在演戲行業依舊天賦異稟”來解釋,而陸聲看過上輩子李庭十七八歲時的片子,青澀掩藏在天賦之下,遠不及現在的成熟。在鏡頭下,一切都會無處遁形。這些疑問在他心裡盤旋許久,始終不知道該如何問出口。

他想,如果找到合適的時機,他會向李庭坦白一些事,儘管聽上去會太過荒謬。

“阮阮。”李庭開口,目光隨之落在陸聲的身上,“你恨我嗎?”

陸聲反應過來,這是今天兩人拍攝的其中一段。拍攝地點在當地的一家小旅館,他和李庭擠在同一張床上。這種事陸聲不是第一次經曆,他們第一次拍床戲的時候,貼得比現在還要近,當時他心慌、僵硬、大腦一片空白,而現在李庭隻是抱著他,像很多個夜裡那樣——李庭經常放著自己那張床不睡,非要來和他一起擠,他總是又無奈又縱容。現在如果不是有鏡頭對著他們,陸聲幾乎要生出一股不是在拍戲的錯覺。他們講完台詞,當導演喊出Cut之後,李庭翻了個身,用手捂住了眼睛。陸聲聽見身旁傳來很輕微的啜泣聲。

有其他工作人員跟莊平開玩笑:“莊導,你這片子拍得人心裡太堵了,我們看著都難受。”

陸聲輕輕拍了拍李庭的後背,沒說話。如果其他人看了都會難受,李庭本身作為體驗派的演員,又被導演要求活成戲中的角色,長期在暴躁和低落的情緒間來回掙紮,隻會更加痛苦。在方森看不清自己的心時,李庭作為旁觀者卻早已通曉一切,如今方森說出了喜歡二字,但李庭在掉眼淚。明明兩個人互相喜歡,還是會難過。世界上永遠有著比感情更複雜的事。

“恨過。”陸聲自然而然地接上,聲音很輕,“那個時候再也不想見到你。”

兩人麵對麵坐著,李庭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眼前的人,然後抬起手,摸了摸陸聲鬢角處的頭發,語氣認真:“那你喜歡我嗎?”

視線相互交錯,陸聲則發現眼前的李庭與正式拍戲時不同。到底是哪裡不一樣……陸聲心想,是神色嗎?方森既畏懼聽見楊阮的回答,又抑製不住心裡的期待,而李庭問出這句話時,雙眸明亮,字句堅定,聲調沉穩,像是已經預料到會有肯定的答案。

但李庭在緊張。陸聲看得出來,因為李庭摸他頭發的手正微微發抖。

細微的差彆不禁讓陸聲產生了懷疑,他開始分不清李庭在問誰。是方森在問楊阮,還是李庭在問他?如果是後者,他又該怎麼回答?不,會不會這一切根本隻是他自己在自作多情……或許他一頭熱地想了這麼多,結果到頭來發現李庭真的隻是在對戲而已。

最終,陸聲選擇了楊阮的回答:“喜歡。”

話音剛落,那邊的李庭毫無征兆地起身了,“忽然好困啊,今天就練到這裡吧。我要去洗澡了,哥哥你也早點休息啊。”

情緒斷在一半,陸聲抬頭看向李庭:“你怎麼回事?”

李庭拿起自己的毛巾向洗手間走去,還不忘敬業地補上最後一句:“我也喜歡你,我以後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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