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窗邊下午暖陽正好,滿是芬香的花店內,梁栩柏倦懶靠著木椅後背,雙手插兜,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看著對麵打字的男人。
沉吟片刻,梁栩柏打了個響指,笑容散漫:“沒猜錯的話,對麵是大名鼎鼎的周太太?”
周時予唇邊溫和的笑容收斂,發送地址後放下手機,摘下金絲框眼鏡,淡淡道:
“開始吧。”
對方是誰不言而喻,梁栩柏挑眉長歎,手指握著鼻尖在紙麵上輕點:“那就聊聊你最近的生活。”
“近期有沒有時常感到抑鬱、悲痛、或者悶悶不樂?”*1
“沒有。”
“對身邊事物是否失去興趣?”*1
“沒有。”
“是否和他人爆發過劇烈正常、甚至肢體上的對抗?”*1
“沒有。”
“最近有擬定新的自殺計劃嗎。”*1
“......沒有,”答案有片刻遲滯,周時予麵色平靜,長腿交疊雙手平放於腿麵,比梁栩柏看著更像醫師,
“所有問題答案,我已經讓陳秘書彙總給你。”
“所以我要的不是答案本身,”梁栩柏坐直身體,桃花眼精準捕捉方才男人的停頓,曲指敲了敲桌麵,
“手表摘下來。”
周時予膚色是男性中少有的冷白,手背小臂的青筋血管清晰可見,手腕內側的縱橫疤痕同樣也越發猙獰。
時間久遠的疤痕大多呈現淺褐色,也有幾道日期稍近的淡黃,細長而繁密的全部聚集在同一位置,許多重疊部分,甚至難以分清過往曾被割開的次數。
“沒有新傷口,比上次你主動找我好很多,”仔細端詳一陣後,梁栩柏倒是滿意點頭,“看上去,你婚後生活過得不錯。”
“所以,”重新靠回椅背,梁栩柏笑了笑,“你想讓我做什麼。”
久病成醫,再者像周時予這樣早把自身病症摸透的人,主動尋求見麵,隻能說明他有非常強的目的性。
“我需要確保一直維持在‘正常人’的狀態,”周時予仍是上次見麵的答案,
“現在的藥物劑量,無法滿足我的需求。”
果然是為了加藥的事;梁栩柏不由嘖了聲:“你這人看著斯斯文文的,怎麼做事這麼極端呢?”
“你很清楚,隻有體內藥物水平維持在相對平穩的有效濃度時,情況才最趨近平穩。”*1
梁栩柏臉上懶散笑容淡去,難能有幾分正經:“還有,不論基於對你的病情恢複、對她的身心安全考慮、以及對你們婚姻的保護。”
“我認為,你的太太有權知道你的情況。”
一時間,花店內隻剩兩道呼吸聲,良久沉默,周時予坐姿不變,垂眸冷漠望著斑駁劃痕,薄唇輕啟:
“我會考慮。”
“突然這麼好說話?”梁栩柏意外笑出聲,摸著下巴打量人,好整以暇道,“果然還得是周太太啊。”
兩人又聊談許久,直到時間將近傍晚五點,梁栩柏收回頻頻看向對街的眼神,拿起圓桌上的迷迭香,放在鼻尖嗅了嗅。
“不能讓周總空手而歸,”梁栩柏起身伸懶腰,隨口問道,“還是老樣子?”
手機鈴聲響,周時予接通電話前拒絕:“不了,養不活。”
話畢,男人拿著黑色手機轉身,輕車熟路朝花店後門的小巷走去。
梁栩柏也不勉強,隻若有所思地打量手中迷迭香,隨後便聽花店大門被推開,悅耳的風鈴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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