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長當機立斷,他話鋒一轉:“像阿坤這樣的打手催債時把人打殘打傷是常有的事,我們可以借這件事把阿坤帶到警局調查。”

餘鶴疑惑地看向傅雲崢。

警署署長繼續說:“李文泰得知阿坤被帶走的消息後,一定會有所動作,但咱們得讓李文泰知道阿坤是因為穿山甲的事帶走的,餘先生,您願意配合我們在現場站一站嗎?”

隻要餘鶴出現在阿坤的逮捕現場,李文泰自然而然會以為阿坤是因為和餘鶴的交易才進的警署。

在李文泰的視角裡,抓了阿坤以後下一個就是他,在這種危機之下,他必定會在想方設法保全自己。

當一個人在慌亂中有所行動,就是他最容易露出馬腳的時候。

*

緬北警署行動迅速,也許是為了在傅雲崢麵前好好表現一下,場麵非常盛大。

十幾輛警車閃著警燈呈包圍之勢,堵在阿坤家門前的小巷子裡。

餘鶴終於如願以償見到了在電影中才看過的場景。

全副武裝的武警從防爆車上跳下來,手持自動步/槍慢步迫近,後方還有手舉防爆盾牌的警察將餘鶴擋在身後。

傅雲崢坐在警車上,撐著手臂看向不遠處的餘鶴。

餘鶴答應傅雲崢參加完這次行動就立即回國,否則傅雲崢絕不允許餘鶴在這裡露臉。

這太危險了。

緬北的治安比國內差太多,由於邊境線與東南亞許多國家接壤,數不清的窮凶極惡之徒通過密林在東南亞一帶流竄。

即便署長已經再三和傅雲崢保證那個叫‘阿坤’的隻是個小角色,但傅雲崢仍不能完全放心,署長特意和上級聯係,調來了一隊武警隨行。

這次行動的陣仗很大,附近的居民被強行疏散,不知道怎麼回事的還以為前麵有人在搶銀行。

現場沒人說話,全部行動均以手勢交流。

就像是在拍一場無聲的電影。

這是條破敗老街,道路狹窄而臟亂,牆麵上畫著亂七八糟的黑色塗鴉,晾衣繩上花花綠綠的衣服特彆顯舊。

眼前的破敗和警方周密的布置形成強烈對比,過分安靜和嚴肅的場景竟然露出些荒誕的喜劇感。

餘鶴站在原地,像是脫離於戲目外的第三人,完全無法入戲。

他已經後悔出現在這裡了。

餘鶴後知後覺,發現一切和他想象的並不相同。

緬北警方如此熱切地推進這次行動,不是為了保護穿山甲,也不是為了給他和傅雲崢一個交代。

倘若緬北的媒體也和國內營銷號一樣,那餘鶴大概都能猜到接下來他們會大肆宣傳的新聞標題了——

重拳出擊!蒲山警署針對穿山甲走私貿易開展專項行動!

這不是一項行動,這是一樁政績。

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假使真能查出什麼問題,調查結果最終將轉呈至華國大使館,成

為一條緬北警方不遺餘力替華國富商追回慈善款的國際美談。

在整個過程中,除了餘鶴和傅雲崢,並沒有人真的在意善款到底是用在了哪裡。

親身站在這裡,餘鶴切實地接觸到了這個世界最殘忍而真實的一麵。

餘鶴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傅雲崢。

刹那間,傅雲崢許多的神情都有了解釋。

傅雲崢早就知道,但仍沒有阻止餘鶴一廂情願地追查,他放手讓餘鶴自己選擇想走的路。

有些路,總要自己走過才知道怎麼回事。

餘鶴曾經簡單地以為世界的運轉是依據對錯。

原來是圍繞著利益。

這個世界永遠不是餘鶴想要的樣子,它是那麼複雜又那麼簡單,重重疊疊的行為後麵有著最簡單至極的動機。

這真是太無趣了。

即便周圍是餘鶴期待已久的熱血場景,可餘鶴卻根本提不起半點興致,他就像一個被迫參與其中的群眾演員,隻想快點結束,收工回家。

若不是親身站在這裡,餘鶴滿身熱血也涼不下來。

擴音器中響起了緬語警告,阿坤家門前左右各蹲伏著一名黑衣武警。

餘鶴沒開翻譯器,聽不懂擴音器裡在說什麼,但根據餘鶴豐富的觀影經驗,大概是‘裡麵的人出來,你已經被包圍’了之類。

接下來的一切順理成章,餘鶴看到阿坤打開門,看到武警將阿坤撲倒在地,揚起了一片灰塵。

塵煙四起,餘鶴聽到阿坤在用緬語說著什麼,警察也在嗬斥,他們用膝蓋頂在阿坤的後背上,好像阿坤真是什麼危險的恐怖分子。

銀色地手銬反扣在阿坤的手腕上,武警押著阿坤往車上走。

整個逮捕的過程不超過兩分鐘,之前數個小時的布置周密布置略顯可笑。

在上車之前,阿坤回頭朝家門望了一眼,繼而被按著頭推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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