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

月輝向海麵灑下一抹皎潔的白,白色的浮光中,漁船在海麵的輪廓清晰可見。

船隻在海浪聲中一直前行,留下一條長長的波濤。這一路無事發生。

隻是海風變得更大了些。

後半夜。

夜更深。

抬頭不見月。

少了月光的映照,海水失去顏色,漆黑一片。

白日在漁船裡,本來能聽到最多最吵鬨的就是發動機轟鳴的聲音,然而等入夜之後,海風的喧囂占據了耳蝸的感官,這使得發動機的轟鳴聲都不再刺耳,耳朵裡隻剩海風呼號。

伴隨著海麵偶爾掀起的風浪,聽起來像一曲交響樂曲。

聽得多了,等耳朵逐漸習慣,竟也漸漸意識不到聲音的存在,隻覺得靜悄悄的。隻是,當人抬眼往外望去,天海之間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隻有遠處的浮標在海麵上一跳一跳地閃爍。

這種肉眼無法適應的黑暗和耳朵裡靜悄悄的感覺混合在一起,帶來一種喘不動氣的壓抑感。

這裡離陸地已經很遠了,遠到像是與塵世有了難以跨越的間隔。

忽然,漁船在海麵打了個轉兒,重重顛簸了一下。

這顛簸來得蹊蹺,仿佛有人在暗中絆了漁船一跤。

正在守夜的顧蓮生眉頭微皺,心裡立即打起了精神,十一萬分的警戒。

他站起身四處張望,同時手中已經拿緊了警報器——如果發生意外,他就拉響它,船上在睡夢中的其他人就都會被叫醒。

顧蓮生豎起耳朵,睜大眼睛,卻什麼也沒有等到。

漁船隻是十分艱澀地停頓了一會兒,之後就繼續往前行駛,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那樣。

顧蓮生還是覺得不對勁,特意跑到控製室查看了一下自動航行係統的狀態,發現一切正常,既定的路線還在行駛當中。而在控製台一旁的傅自華正在打坐,進入了入定的狀態。

剛才似乎隻是顧蓮生的一個錯覺。

顧蓮生離開控製室,重新來到甲板上巡邏。

這一夜,顧蓮生一刻不敢合眼,提神的茶喝了一盞又一盞,唯恐出現什麼意外。

幸而一夜無事發生,直到天色漸亮,謝青靈醒來,接了他的班,讓他去休息。

顧蓮生鬆了一口氣,說道:“昨天夜裡,船隻在航行的時候,發生了一瞬間的卡頓,我還以為遇襲了。”

謝青靈道:“可能是觸碰到什麼障礙物了。”

“行了,你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我。”

顧蓮生聞言,便離開甲板,休息去了。

晨風撲麵,濕鹹的海風格外潮濕,打在臉頰上涼涼的。謝青靈精神抖擻,開始了巡邏。

交接已經完成,接下去守護這艘船,就變成她的使命和任務。

船隻還在往前航行,一路暢通無阻。

船上的人不知道的是,在距離漁船三公裡的海域外,有一個女孩正氣鼓鼓地拍打海麵,濺起了一身的海水,把自己一身弄得濕漉漉的,頭發都一縷縷貼在臉上、身上。

她穿著一件純白色的吊帶紗裙,裙子已經半濕,半透的布料讓粉色的皮膚若隱若現。看上去不過一十來歲的年紀,臉上帶著點嬰兒肥,氣質介於天真和風情之間,純潔如月光,又燦爛如烈陽。

“該死的!有人在掌舵。”她捂了捂胸口,感覺有點氣悶。

努力了一晚上,試圖改變漁船的方向,讓漁船觸礁而沉,讓那些人不知不覺死在海浪當中,可惜沒有成功。

不管她怎麼努力,也不管她怎麼調整聲波的頻率,試圖乾擾航行係統的羅盤,都不能成功。

白白做了一晚上的無用功,什麼都沒撈著不說,還把自己累得夠嗆。

“果然很難纏。”她皺緊眉頭,“杜留水就是被他們殺死的嗎?”

此時,小魚兒移動了一下。她明明沒有動,身體卻在海上平移——有什麼東西正在平靜的海麵下托舉著她,讓她得以像陸地上那樣,坐在海麵上。

正煩躁的女人怒氣一下氣上來了,一隻拳頭用力往身下一揮,怒罵道:“煩死了,沒看到我在思考嗎?動什麼動?不許動!”

好痛。

身下,被她當成坐騎騎的鯊魚立即呆住一動不動,任勞任怨地充當這個女人的坐騎。

她勾著腳背,坐在鯊魚背上玩弄了一會兒海水,話也不知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對鯊魚說的:“無所謂,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昨夜要不了他們的命,我就讓他們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說完,她從鯊魚背上跳入海水中,像條魚一樣,明明沒有穿戴任何潛水設備,卻搖擺著雙腿,飛快遊走。

但很快,她又折返回來,對著拉來當作坐騎的鯊魚重重揮下一拳,直把它的身體打翻,讓它露出肚皮躺在海麵上。

做完這一切,女人又飛快遊走,這一次是真不回來了。

而可憐的鯊魚就這麼靜靜躺著,進入了強直靜止狀態,忘記了呼吸,直到窒息,死亡降臨。

鯊魚的□□死亡後,發出一陣同類才能聞到的腐臭味,帶著死亡的訊息,迅速往外傳播開來,某種意義上,通過這種氣味,給自己的同伴下達了遠離這裡的通知。

不過半天時間,這片海域裡已經一頭鯊魚都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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