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自華開始去做抽簽的準備,顧蓮生卻攔住了他。
他道:“你能測凶吉,趨利避禍,這次的抽簽不能由你來發起。”
傅自華停了下來,看了顧蓮生一眼,倒是點點頭,同意了他這個說法。
“那我——”唐元驍剛要說話,就被顧蓮生笑眯眯打斷。
“你也不行,你缺心眼。”
“……”
顧蓮生說:“讓我來吧,我一介文弱書生,大家都應該信得過我吧?”
“……”說實話,不是很信得過。
謝青靈則是在看傅自華。
傅自華笑了一下,“我沒意見。”
謝青靈也說:“你來吧。”
沈懷州也沒什麼意見。
顧蓮生低下頭來,用力咳了一聲,用力到眼角有點發紅。
他不知道從哪兒找出來一張白紙,裁出四張大小差不多的,在其中一張紙上畫了一條黑色的線。
隨後,他又把這四張紙條捏成一團,然後放到一處去,通過各種花裡胡哨的手法,把四個紙團全部打散,弄得十分淩亂。
做完這一切之後,顧蓮生把這四張紙團往前一推,說道:“打散一下吧。”
傅自華看向唐元驍,說道:“小唐來吧。”
唐元驍果真上前來,又把紙團蹂|躪一通,隨後看向傅自華,等待他下一步指示。
隨後,傅自華很隨意的伸手,往這一堆紙團裡挑選了一個,打開。
皺巴巴的紙團上,一片空白,裡麵什麼都沒有。
他反而笑了一下,說道:“看來我的運氣不是很好。”
說著,傅自華看向謝青靈:“小謝,你來。”
謝青靈也很隨意伸手,抽了一簽。
沈懷州緊隨其後,也抽了一簽。
兩人幾乎同時打開,紙團上麵都是一片空白。
“看來我們的運氣都不是很好。”謝青靈道。
四個紙團,隻有一張有筆畫,張打開的簽都是空白的,那麼理所當然,剩下的那一個紙團就是被抽中的簽。
而這個簽,是屬於顧蓮生的。
他擁有了這一個小型傳送法陣。
傅自華把黑色盒子遞給他,說道:“好好珍惜。”
顧蓮生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將黑色盒子攏在懷中,嘴上雖然是在笑,表情卻不是那麼痛快。
抽簽結束,會議也結束了。
傅自華前往控製室,掌舵去了。
謝青靈做了簡單的人事安排。
船隻需要在海麵上航行兩天,今天白天就讓唐元驍來守船,晚上換成顧蓮生。
到了第二天,白天是謝青靈,晚上是沈懷州。
餘下的時間裡,眾人自行安排,遇見異常情況及時提醒就好。
“好了,那就散會吧。”謝青靈說道,“隨時保持聯係。”
眾人點頭,隨後陸續離開會議室。
謝青靈最後一個離開,她來到甲板之上,站在欄杆前,望著無垠的海麵,一言不發。
就這樣不知道安靜站了多久,謝青靈眨了眨酸澀的眼睛。
“沈懷州,你在嗎?”謝青靈冷不丁發問。
“嗯。”
空氣中傳來一陣低聲的回應。
沈懷州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存在感逐漸凸顯出來,在謝青靈身邊顯露出身形。
謝青靈抬眼看他,發現他就站在她的身後。
他的神色非常平靜,看不出什麼悵然若失或遺憾失落的表情。
剛剛經曆過一場幾乎是決定命運的抽簽,但他此時都心平氣和,還有心情和她一塊看海,仿佛那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怕死嗎?”謝青靈問他。
“怕也不怕。”
“沒有抽到傳送陣,你不覺得可惜嗎?”
沈懷州倒是想了一下,然後說道:“運氣總是有時好有時壞,隻是這次恰巧不好,不覺得可惜。”他還是很直白。
又頓了一會兒,沒人說話。
海風陣陣吹來,吹久了,讓人感覺腦袋嗡嗡響。
謝青靈乾脆屈起長腿坐在甲板上,聞著漁船常年作業留下來的獨有的海腥味,感覺心裡平靜踏實了些。
沈懷州也坐下來,坐在她身邊,空間忽然變得擁擠了許多。
謝青靈看了他幾眼,忍不住說道:“剛才的抽簽有不對的地方。”
“你應該也察覺到了吧?”謝青靈問他。
“嗯。”沈懷州果然點了點頭,“顧蓮生作弊。”
根本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顧蓮生的騙局太拙劣了。
實際上,四個紙團都沒有劃痕,估計是在中途換掉了。
隻需要讓彆人先抽,顧蓮生最後一個抽,那麼餘下的最後一個,自然而然會被認為是真正的簽——哪怕紙團上也是一片空白。
“那你怎麼不揭穿他?”謝青靈問道。
沈懷州身體往後一倚,看上去很是自在灑脫,他抬眼看著謝青靈,說道:“你不揭穿他,我為什麼要揭穿他?”
謝青靈一怔,看著他的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眼睛吸引過去。他偏淺的茶褐色的眼裡灑滿金色的陽光,像是陽光照耀下的湖泊,裡麵一片澄然與赤誠。
兩人安靜對視良久,沈懷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