墳頭新插上的白幡未經風雨,還依稀能看出剪出來的銅錢樣式,隨著山中清風輕揚。
墳頭土慢慢往下滑落,把白幡頂倒。
隨後,一雙手直直從墳頭裡伸出。
“啊!啊啊啊!!有鬼啊!鬼啊!!”
“救命!!!”
“快跑!快跑啊!!鬼啊啊啊啊!!!”
手握鋤頭鐮刀扁擔等物,打算支援村長的村民見到這幅場景,瞬間哭著爹喊著娘作鳥獸散,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村長也想跑,可是他跑不掉。
他已經軟倒在墳前,四肢不正常地顫栗,瞳孔因為過分恐懼害怕而劇烈收縮,一張臉僵硬得隻能定格在驚恐的神色上。
嘩啦啦的聲音繼續傳出來,尖尖的墳頭土全部掉落塌陷——那雙手,確實是從墳墓裡麵伸出來的,它把棺材板,還有墳頭土都給扒了。
接著,從墳墓裡探出一顆腦袋。
那是一個眼睛已經凹陷下去,找不到眼珠子,皮膚腐爛呈現青黑之色,顯露出一點骷髏模樣的男人。
他身上背著一個登山包,穿著長褲長衣,布料破爛,但能看出來是一副登山客的打扮。
男人腦袋定定轉向村長,已經腐爛到幾乎不剩什麼、沒有了活人神采的眼眶仿佛釘死在村長的身上。
就這樣認真地注視了好幾秒後,他從墳墓裡爬出來。
“啊啊啊啊——”村長放聲尖叫起來,因為過於驚駭,他的褲子已經濕了一片。
但這還沒完。
隨後,還有第二個,第三個。
三個人,主動從墳墓裡爬了出來。
用他們已經腐朽脫落的眼珠,用他們半腐朽腐爛的頭顱,用他們已經快要掛不上皮肉的四肢,盯著村長,看著村長,爬向村長。
村長被這三具散發惡臭的身體團團圍住,恐懼值很快就到達了他所能承受的臨界,眼皮一翻就要暈過去。
然而,就在他即將暈過去的那一刹那,身體卻忽然發生了變化——
如同有一陣清爽的風吹過他的靈台,帶走了他四肢的疲憊和體內的汙濁,讓他的身體變得舒爽起來,又仿佛有一雙溫柔的手在按摩著他的太陽穴,使得他耳聰目明、靈台清明。
這一下,不僅沒能成功暈過去,意識反而變得更加清晰。
他恐懼,他戰栗,他陷入了更大的恐慌當中!
如果能躲進無知無覺的黑暗,如果能短暫地睡過去一會兒,他就能躲開眼前這可怖的場景,躲開那個要向他索命的冤魂,可他就是暈不過去!
“怎麼能暈過去呢?”葉安然輕聲喃喃,她捏著銀針,輕蔑地看著腳邊嚇作一團的村長,“這場麵你要是不記到死,豈不是可惜了。”
“治病救人,我的職責,不謝哦。”
村長痛苦地尖叫起來,巨大的恐慌讓他匍匐在地上,他甚至無法控製著眼周的肌肉讓自己閉上眼睛,身體不受控地出現了退行行為。
他看上去不再像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年人,反而像一個隻會嚎啕大哭不知所措的嬰兒,一心隻想躲回到母親安全的懷抱。
而從墳墓中爬出來的那三個人的手,此時終於爬到了村長身邊,三隻手,一齊扣住了村長的肩膀。
腐爛到一半,還能看出形狀的手流下惡臭的黏液,滴答滴答,滴落在村長的袖子上。
“啊啊——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放過我,放過我!!!”村長連滾帶爬,慌不擇路地蠕動,瘋狂掙紮著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逃跑無果,他又用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臉,直到撓出了一道道血痕。
他神色癲狂,狀若瘋子,又是哭又是嚎,已經有些理智不清了。
淩放對著耳機低聲道:“可以停止了。”
謝青靈聽見了,指揮著這三具屍體平躺下來。
山崗上,重新安靜下去,唯餘下村長痛苦嚎哭的聲音。
他扒拉淩放的腿,死死抱住,他躲著躺在一旁的那三具屍體,一眼都不敢多看,一邊哭一邊大喊著:“彆找我,彆找我……不要來找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淩放幾人齊刷刷把目光投向了村長。
“讓他安靜下來。”淩放說道。
葉安然點頭,從針包裡抽出幾根銀針,往村長的腦袋上紮了幾根針,強行讓村長安靜下來。
村長慘白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沉默了幾分鐘,村長低著頭說:“我交代,我全部都交代。”
“人是我殺的,是我動手的。”
淩放給代星宇遞了個眼神,讓他打開錄音設備,開始做記錄。
“大概是一個月之前吧,有五個人來到了我們村子裡,說是來探險的。我們當然不歡迎,想方設法要趕他們走。”
村長哆哆嗦嗦,把前因後果講來。
“但他們卻一點不在乎,在山崗上紮下帳篷,說要住一段時間,他們給孩子們拍照,給老人拍照,很快就和村子裡的人都打成一片。我好怕,怕他們蠱惑村民,會乾什麼壞事!”村長眼睛瞪大了幾分。
“後來,果然發生了我擔心的事情,那五個人知道我們村子在供奉河伯,還保留有祭祀的傳統,就更好奇了。其中有個人,好像是什麼什麼學家,說要采風,要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