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清冷的月光灑在山崗上,霧蒙蒙一片,如同給視野所及之處罩上了一層薄紗。
村莊的祠堂還點著長明燈。
這裡終日香火不斷,點著的蠟燭在暗夜裡無聲燃燒,豆大的光源微弱照亮一小方天地。
村長於迷茫中睜開了眼睛。
這一覺睡得很安穩,很舒服。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睡過這麼好的覺了,初初醒來時,迷迷糊糊,仿佛渾身骨頭都睡軟了。
隻是當他伸了個懶腰,神思回籠,卻猛然間發覺了不對勁。
他怎麼在這兒睡覺啊!
村長“嘶”的一聲,終於想起來,今天……今天是河伯娶妻的日子!
他本來是在祠堂籌備主持婚禮,向列祖列宗禱告婚禮一定要平平安安進行,哪想……哪想居然就這麼睡過去了!
不對,不是睡過去了。
如果隻是簡單的睡過去了,怎麼沒人叫醒他?
而且,時間也不對啊!
村長猛地看向外頭黑黢黢的天,這個時間,顯然不是黃昏該有的樣子!
吉時已過。
婚禮呢?新娘呢?祭祀呢?河伯呢?
糟了糟了。
早知道,不該聽王老癲的話,找個陌生的女人來當新娘。
這下子,出亂子了吧!
村長懊悔不迭,忙跑出去祠堂去,想要呼朋引伴,找來村民問問,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再商量對策。
“來人!有人嗎?”村長還沒走出祠堂的大門,剛剛扯著嗓子叫了幾聲,還真把人給叫來了。
“老馬,你來得正好!”
村長看到馬巧巧的爸爸,立即跑上前來,一臉看到救星的表情,“我怎麼睡過去了?大家呢?怎麼一個人也見不著?婚禮怎麼樣了?祭祀如期進行了嗎?我們已經提前告知了河伯,如果不能按時完成婚禮,是要受到懲罰的啊!”
“村長,彆著急,你聽我說。”馬巧巧爸爸攔住他,安撫,“事情是這樣的……婚禮進行得很好,河伯也非常滿意,大家夥都回家,該乾嘛乾嘛去了。”
“是嗎?那趕緊敲起鑼來,把大家夥都叫來,我問問怎麼回事。”村長立即發號施令。
“好好好,我這就叫,這就——”馬巧巧爸爸忽然掏出一塊帕子,往村長臉上死死捂過去。
村長愣了一下,感覺大事不妙,掙紮,隻是身體很快無力垂了下去,重新恢複了安靜。
“我呸!你還是在這兒老實睡覺吧你!彆搗亂了!”馬巧巧爸爸把帕子收了起來。
這是葉安然留給他的。
因為馬家人對於屠神一事,十分配合,所以就被選為村子裡的內應,在他們出去祭祀的時候,讓馬家人留在村子裡照看。
葉安然留給他們自己配製的迷藥,囑咐說,如果有人中途醒來,直接迷暈就行。
按著這個法子,馬巧巧爸爸這一晚上迷了不少人,動作也逐漸熟練,迷暈完村長之後,甚至還給村長的屁股來上了一腳,狠狠給自己出了口惡氣。
隻是……
心有戚戚。
馬巧巧爸爸拿出一根煙,想要給自己點上。
隻是也不知道是夜風太大,還是他的手太抖,打火機打了好幾次,都沒點燃。
他無奈作罷,望向天上的北鬥星,他順著鬥柄,看向南方,那裡是村口的方向,馬巧巧爸爸喃喃:“一定……一定要成功啊……都這個點了。”
怎麼還沒回來呢?
正愁著,忽的聽到守在村口的馬巧巧,一路跑,一路大口喘氣說話漏風的聲音:“爸、媽,新娘子回來!新娘子回來了!”
回來了!
馬巧巧爸爸心上一喜,狠狠扔掉香煙,然後提步,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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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莊裡很安靜,隻有狗不尋常的高聲狂吠,聽起來十分詭異。
還是村尾,還是矮白的房子裡,還是馬巧巧家。
部門六個人,加上那一家三口,九個人聚在客廳裡,瞬間擠得滿當當。
餘威和淩放各自把背後的人放下。
“能不能給我們準備點熱水。”淩放對馬巧巧一家說,“有人受傷了,需要休息才能恢複。”
看著雙眼緊閉、不知是生是死的兩個人,馬巧巧一家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來,聽到了淩放的話,才如大夢初醒,鬆了口氣:隻是受傷了,沒有死。
不過,看他們這副模樣,就知道此行十分凶險。
想到今日出嫁的如果是自己,恐怕已經死在河底,馬巧巧如釋重負之餘,又忍不住後怕地打了個寒顫,行動也更積極了起來。
“哎,好好!馬上去!”
馬巧巧爸爸看著家裡兩個女人奪門而出去準備熱水,自己卻沒離開。
他大著膽子,問:“我也就不問你們是什麼人了,但是……我還是鬥膽一句,河伯那個祭祀,以後還要繼續嗎?”
終究是膽子不夠大,不敢說屠神兩個字,怕犯忌諱,隻換了個委婉的說辭。
“不會再有了。”淩放說。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馬巧巧爸爸一怔,此時反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來。
他呆呆怔怔站了一會兒,腮幫子的肉猛顫了下,露出了一副欲哭未哭的表情,良久,他用手胡亂抹了下眼角,大步走了出去。
等這一家子離開,淩放道:“葉安然和代星宇留下來照顧病號,我和老餘趁著今天晚上,把村莊徹底查一查,看看那三人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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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謝青靈醒來,發現自己依舊不能動。
此時,她已經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