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定製的名額想要,故白頭也想要,這場大比不能就這麼半途而廢。
可眼下逍遙宗宗主與千裡樓樓主勾結的事情更為關鍵。
“陸掌櫃,這兩件事不衝突。”趙獻說,“大比可以繼續,咱們先將消息公告武林,再召集各大門派高手,一同前往蒼州,讓赫連征給個說法。”
陸見微笑了笑:“趙長老說得在理。”
“陸掌櫃,台上那人還沒審問。”趙獻眯起眼,“赫連征派他去偷信,他定是赫連征的親信,咱們不妨多挖出一些消息。”
謝同疏沉冷道:“陸掌櫃,此事涉及宗門聲譽,僅憑一個人和幾封信件,並不能證明我宗一定與千裡樓勾結。你素來公正,應當不會輕易下此定論。”
這個人或許品性不如何,但維護宗門的心還是很可取的。
若非陸見微知道謝同疏與赫連征關係不睦,會以為他是在維護赫連征。
但實則,謝同疏半點未提赫連征,隻想將逍遙宗從這件事中剝離出去。
“謝長老說得也有道理。”她漫不經心道,“燕非藏,先審了此人。”
燕非藏微一頷首,迫使偷信賊吞下“敞心扉”。
“你是何人?”
“我是——”偷信賊頓了頓,臉上出現莫名的痛色,轉瞬即逝,繼續僵硬道,“我是逍遙宗武平。”
旁人不知何故,陸見微很清楚。
武平的心臟附近有一隻傀儡蠱子蠱,母蠱是一隻蠱皇。
他剛才和東流城外灰衣殺手一樣,觸發關鍵詞便會遭到蠱蟲反噬。
隻是陸見微有小霧在手,子蠱在小霧的壓製下,不得不違背本能。
武平得以繼續存活。
雖然養小霧很花錢,但培養出來後真香。
“赫連征是你什麼人?”
“他是我救命恩人。”
“你去千裡樓有何目的?”
“找到書信並銷毀。”
“赫連征擅長蠱術?”
“不知道。”
“莊文卿的蠱皇是怎麼來的?”
“不知道。”
燕非藏又問了幾個問題,武平都說不知道,眾人便都意識到這人也隻是一枚隨時可棄的棋子。
棋子是不被允許知道主人的秘密的。
但憑借六封書信和武平的供詞,武林各方勢力已經有足夠的理由讓逍遙宗赫連征做出解釋。
“謝同疏,你還有什麼話可說?”趙獻冷哼一聲,“赫連征派人去銷毀書信,就是心虛。他跟莊文卿合謀要危害武林,趙某絕不容忍!”
應沉也表明立場:“謝兄,此事關係重大,若不解釋清楚,恐難平息武者之憤。”
“我宗嚴禁蠱術,這件事眾所周知。”謝同疏麵若寒冰,“想要潑臟水,必須拿出鐵證,而不是用模棱兩可的幾封信和幾句供詞給一宗之主定罪。”
趙獻氣道:“謝同疏,你還在狡辯!”
“謝兄,此事關乎武林存亡,但確實也不能隨意汙蔑赫連宗主。”應沉建議,“不如我們同去逍遙宗,找赫連宗主當麵問個清楚。”
“我同意!”趙獻第一個出聲。
其餘人也都點頭附和。
謝同疏麵色不變,揚了揚拂塵。
“那就問個清楚。”
但怎麼去還得有個章程,總得有人牽頭製定計劃。消息也先要公告江湖,免得不知情的人以為他們一起欺負逍遙宗。
趙獻最為積極,立刻派出弟子去望月城傳信。
其餘宗門有樣學樣。
“陸掌櫃,你是江湖上人人信賴的‘青天女俠’,這次屠殺案又發生在貴寶地,等大比之後,便由你牽頭,帶領我等一同前往逍遙宗,如何?”趙獻問。
陸見微:“卻之不恭。”
她正好也有很多疑問,需要赫連宗主解惑。
消息傳出還需要時間,便趁此之機重新進行武者比試。
上次莊文卿借赫連雪的情蠱生亂,赫連雪和對手的輸贏未定,比試便從兩人開始。
經過一場風波,赫連雪對武技的領悟似乎更深,方才眾人對逍遙宗的質疑並沒有讓她喪失鬥誌,反而激起了她要證明自己的決心。
宗門已經沾染汙名,她若再在大比上失利,逍遙宗會更遭人恥笑的。
她必須全力以赴,為宗門挽回一點聲譽。
笛音牢牢控住對手的武技,迫使對手不得不認輸。
裁判需要換人,孟提安一改之前拒絕的態度,向陸見微自薦。
眾人也都同意。
他宣布:“逍遙宗赫連雪獲勝。”
台下看客明顯感覺到,這次赫連雪的笛音並不會讓人瘋狂癡迷,隻是尋常的音攻控製。
之前就是莊文卿搗的鬼。
經過幾輪淘汰,進入決賽的是梁上君和赫連雪。
薛關河豎起拇指:“梁哥,以前小看你了。”
“以前那是讓著你們。”梁上君起身,“我其實有點不想跟她打。”
嶽殊:“為什麼?”
梁上君輕歎:“同病相憐啊。”
他丟下這句話,飛身上擂台。
“什麼同病相憐?”薛關河沒明白。
阿耐特意看了一眼嶽殊:“沒什麼,他不就喜歡傷春悲秋嘛,看比試吧。”
客棧夥計們還不知道梁上君的真實身份,暫時還是不要說了。
赫連雪擅長樂聲控製,梁上君擅長出其不意。
在之前的比試中,梁上君都能從對手武技中找出破綻,再利用破綻擊倒對手。
可麵對籠罩整個擂台的音攻,他一時之間還真的找不出什麼破綻,甚至稍有不慎就會被擾亂心神。
最終結果,赫連雪勝。
參與六級武者比試的共十八人,燕非藏、趙瑞、卞行舟皆赫然在列。
論名氣,燕非藏年少成名,在武林盟大比上就少有失手,經過陸見微的指點之後,刀技大漲,修為也從六級初期升至六級後期。
六級之內,再無敵手。
他的幾輪比試都結束得異常之快,對手皆心服口服。
比試結果也在意料之中,燕非藏取得六級武者組的頭名。
還剩最後七級武者的比試。
參加者隻有兩個七級江湖散客。
一人使刀,一人持劍,最終勝利者是刀客楊屹。
各組頭名皆已出爐,接下來便是故白頭之爭。
四級武者組的頭名放棄挑戰,赫連雪不知為何也放棄了挑戰。
燕非藏毫不猶豫,要跟楊屹拚刀。
前者六級後期,後者七級初期。
從修為上看,燕非藏不敵楊屹,但從氣勢上看,第一刀客竟隱隱壓過對方。
楊屹沒有小瞧燕非藏,整場比試中,他心中唯一的對手就是燕非藏。
他觀察過燕非藏的刀法,精妙絕倫,很難尋到破綻。
傳言第一刀客初入客棧時,就被陸掌櫃點出不少刀法中的破綻,從而決定留在客棧當個劈柴的夥計,一當就是一年多。
有陸掌櫃這樣的“名師”指點,燕非藏的刀法比之前更加剛猛,然剛猛之餘不乏細致。
總而言之,他更強了,破綻也更少了。
與他對戰,就如同麵臨一堵巨浪鑄成的牆,毫無可趁之機。
唯一能壓製他的,隻剩下七級初期的內力。
楊屹一個散客,能憑借自己的本事修煉到七級,絕非庸才。
他記下了每一場燕非藏的比試,仔細研究過他的刀法,試圖從中找出可以反擊的機會。
擂台上,楊屹的刀舞得軟綿綿的,時而正麵迎戰,時而消極躲避,這對習慣強攻的燕非藏而言相當煎熬。
若是在之前,燕非藏肯定沒有耐心跟他耗,拚著輸也要逼他應戰。
可他經曆過嶽殊的奇門之術,陣法經常把他困得沒脾氣了,在對敵時,他的心態已經發生了轉變。
他學會了忍耐,學會了靜候時機。
楊屹想跟他玩消耗戰,想讓他在著急的情況下露出破綻。
燕非藏心知肚明。
他假裝在對方一緊一鬆的節奏中變得焦躁,手中的刀也不再冷靜,露出一閃而逝的漏洞。
楊屹立刻捕捉到這個破綻,刀刃裹挾著七級內力,直直劈向燕非藏的背脊。
成了!
他目露欣喜,仿佛看到故白頭在朝他招手——
錚!
寶刀如狂浪般奔湧而來,巨力之下竟直直斬斷他的長刀,半截刀身掉落在地,發出金石相擊之聲。
楊屹:???
故意賣他?
燕非藏的攻勢不曾有絲毫停滯,雪亮的長刀仿佛要劃破長空,狂烈霸道,哪還有半點破綻?!
“我認輸!”楊屹大喊一聲。
話音剛落,燕非藏便收住刀勢,極為乾淨利落。
楊屹忍不住讚了一句:“漂亮!”
這一手收刀是真的叫人讚歎,力道控製得近乎完美,難怪是江湖第一刀客。
他爽朗一笑:“燕兄,我心服口服。”
燕非藏抱拳:“楊兄,承讓。”
“燕兄,以後我能不能找你切磋?”
燕非藏:“客棧練武場,歡迎。”
楊屹:“……”
進一次場就要一百兩,他實在承擔不起。
孟提安激動宣布:“此次比試的最終獲勝者,八方客棧燕非藏!”
擂場掌聲轟鳴。
“恭喜了,燕兄。”楊屹將剩下的半截刀收入刀鞘,頗有點心疼,“幸虧我得了一個定製武器的名額。”
燕非藏:“定製武器不便宜。”
“我知道,”楊屹嘿嘿笑道,“我之前在武林盟大比贏了不少錢,應該能付得起。”
燕非藏看他的眼神帶了點親切,同一條賺錢的路子啊。
可他對這個人沒什麼印象。
楊屹看懂他眼神的意思,小聲解釋:“我一個散客,哪敢在武林盟大比贏太多?賺夠了就撤。我沒什麼名氣,每次比試押我輸的人都很多,我就買自己贏,還是能賺點小錢的。”
“楊兄謙虛了。”燕非藏還挺欣賞他的性情。
一個沒有背景沒有靠山的散客,若在武林盟大比上大放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