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武者靜默無聲。

第一反應:玄鏡司這麼有錢的嗎?

第二反應:送賀而已,至於這麼大陣仗?襯得他們的賀儀都拿不出手了。

總結歸納:玄鏡司果然是來搗亂的!

齊晏的麵容與“晏七”有幾分區彆,但氣度風華一如往昔。

“陸掌櫃,指揮使說了,您是江湖少見的俠義之士,這是他的一點心意,萬望笑納。”

陸見微失笑:“裴指揮使的心意,陸某收下了。齊使,韓使,請入席。”

席位安排也有講究。

一是按修為武功來排,二是按宗門實力來排,是依照與客棧的關係深淺來排。

各宗長老們同坐一席,依次往下排列。

齊晏修為七級,又是江湖客們不待見的玄鏡使,若是坐在七級武王那一桌,定然會受人排擠。

客棧早就安排好了,玄鏡司不與江湖客同席。

賓客全都落座,張伯適時端上一壺酒,斟了一杯遞到陸見微手上。

其餘夥計也陸續進入前院,上菜倒酒。

陸見微立於廊下,舉起手中酒盞。

“諸位撥冗前來,陸某感激不儘。這杯酒,敬諸位。”

她仰頭一飲而儘,瀟灑利落。

看熱鬨的江湖客們不由起哄。

“好!”

“陸掌櫃客氣了!”

“我也敬陸掌櫃一杯!”

眾人紛紛舉杯,禮貌回敬。

“我這人不愛長篇大論,有關客棧經營和規矩都寫在冊子裡,我已為諸位安排了住處,每間屋子裡都有一份手冊,諸位若感興趣,不妨回去翻閱通讀,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尋客棧管事或夥計解答。”

眾人:“……”

雖好奇手冊裡到底寫了什麼,但席麵還是要吃的。

在座的人前來豐州,可不僅僅是為了送賀,更多的是想探明底細。

眾人各懷心思,吃完一頓席,在管事和夥計的引導下各自入住。

實力強橫的住在精致小院,實力低微的就住普通客房。

上官瑤親自領著上官淮,還有瀘州書院的其餘同門,進了精心挑選的宅院。

此次來豐州,上官淮隻帶了個徒弟,書院其餘長老都推脫不來,長老們的徒弟受製於師父,更不可能前來。

小院足夠六個人居住。

“阿瑤,手冊在哪裡?”

上官瑤向小桃示意,後者從牆上的掛籃裡取出。

冊子薄薄的一本,封皮寫著“八方客棧入住準則”,翻開第一頁,第一句就是“住客須知”。

上官淮搖首感歎:“陸掌櫃這是要給咱們立規矩啊。”

也不知道那些狂傲慣了的,在客棧內能不能適應。

若在尋常客棧,住客才是大爺,可到了八方客棧,住客反而還得聽遵循掌櫃立的規矩。

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同一時間,客棧內的江湖客們都捧起手冊。

趙瑞濃眉緊擰,砰一聲扣下冊子,壓抑氣憤道:“方才那管事說,今日我們是貴客,住店不用錢,等今晚過去,明日就開始收取房費。這本沒什麼好說的,可這房費也太貴了!”

“為何動怒?”其父趙獻從打坐中睜眼,“我早跟你說過,在外莫要莽撞。”

趙瑞:“這也太黑了,一個月起租,租金五百兩,這不是搶錢嗎?這地兒確實不錯,可也值不了這麼多錢。”

“你若嫌貴,大可不住,何須操這份閒心?有工夫就去打坐修習。”趙獻淡定悠然道。

趙瑞可不是服管教的性子,他繼續往後翻閱,待看到“練武場一個時辰收取一百兩”時,感覺自己的腦子被人按在地上拚命碾壓。

誰會花這個冤枉錢去一個客棧的練武場練武啊?

陸掌櫃真覺得彆人會看在八級武王的份上給她送錢嗎?

目光再往後,書頁赫然寫道:前十名首次體驗練武場的客人,可以即時獲得一次高手指點。其餘武者,必須累積十次練武場出入記錄,才可獲得一次高手指點。

什麼意思?

他忍不住召來院外侍立的夥計,指著冊子問:“高手指點是什麼意思?”

齊川恰好被分到擎天殿居所,麵對六級武師的詢問也不怵,口齒清晰道:“進入練武場,不僅可以與其餘武者切磋,還可以坐在台下觀看武者切磋,等第二天,客棧會秘密送您一份武技指導。”

“武技指導?”

“就是您武技中的破綻以及改進的方法。”

趙瑞猛地瞪大眼睛:“當真?”

“手冊中絕無虛言,客人若是不信,不妨前往練武場一觀。”

“去了就得一百兩,我可不想花這個冤枉錢。”

“高手的指點,便是一千兩也難以買來。”

趙瑞眉頭一皺,揮揮手道:“我若想求指點,殿內前輩多得是,何必要在你們客棧?不用你了,你下去吧。”

齊川笑著轉過身。

“等等。”趙獻忽然叫住他,“你叫什麼名字?”

齊川被他審視的目光看得不舒服,垂眸回道:“齊川。”

“齊。”趙長老隻重複了一個字,便又閉上眼打坐。

齊川:“……”

這些江湖客奇奇怪怪的,還是陸掌櫃最溫柔和善!

同趙瑞這般對手冊不屑的占絕大多數,翻閱之後便不再理會。

但也有少數好奇心強的,想要試試這一百兩到底值不值得。

羅連環和羅勝對客棧盲目信任,各自揣著一百兩跑到練武場,正好占據第九和第十的位置。

前頭八個多是江湖散客和小門小派的弟子。

排在第一的是一個五級刀客。

練武場入口由夥計看守,必須先交付錢財才能入內,十人全都付了一百兩,依次進入。

場地平坦開闊,中間一處圓台,圓台四周繞著階梯看台。

一人淩然立於圓台之上,形貌英武,手持一把寶刀。

那刀絕非凡品,堪稱神兵!

“是燕哥哥!”羅連環驚喜非常,忍不住拍了一下羅勝的大腿。

羅勝:“……”

“燕哥哥換刀了?”羅連環敏銳發現這一點,由衷讚道,“隻有這樣的寶刀才能配得上燕哥哥的刀法。”

羅勝:“……”

其餘人也都認出燕非藏,包括排在第一的五級刀客。

他素來敬仰燕非藏,乍一見到前輩,激動得刀都有些拿不穩。

“敢問燕前輩,晚輩可否邀您切磋?”

燕非藏頷首:“請。”

五級刀客躍至高台,拱手道:“在下孔鑫,請燕前輩指教。”

客棧主院。

賓客散儘之後,夥計們立刻收拾桌椅,院內恢複齊整清淨。

陸見微轉身走向廳堂,就被廳堂內的賀儀堵住去路。

大大小小的箱子、禮匣占了滿地。

其中八輛車的賀儀非常顯眼醒目。

張伯問:“掌櫃的,這些賀儀不如先搬到庫房,待清點後,再行處理。”

“就這麼辦。”陸見微沒有異議。

她已經讓小客掃描了。

大多數的賀禮都是什麼金蟾、翡翠白菜之類寓意招財的物件,也有底蘊深厚的宗門,送的是名貴的瓷器和字畫。

在這些人中,裴指揮使的賀禮就尤為直白彆致,全都是金銀珠寶和玉器,價值約莫在八百八十八萬兩。

好在送來的時候沒有開箱,要不然得閃瞎那些江湖客的眼。

這些賀儀不是用道具賺來的,都將成為她的私產,沒有小客的份。

通鋪的房門打開。

輪椅聲由遠及近,停在她身後。

陸見微轉身問:“你這些錢,都是怎麼賺的?”

“做生意,彆人缺什麼,我就賣什麼。”溫著之知無不言,“很多宗門積攢了數百年的財富,這些不過九牛一毛。”

陸見微挑眉:“你跟宗門做生意?”

“武林盟有天祿堂,專門掌管錢財,天祿堂名下有無數田莊鋪麵,都有專人打理。我與這些人做生意。”

陸見微思及藏寶圖爭奪事件,當時有人提過,江南首富溫著之經常捐出善款,造福窮苦百姓。

從大宗門手中掙到錢,再拿這些錢去做善事,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劫富濟貧。

“看來這些宗門兜裡還有很多很多錢。”陸見微不禁笑了,“希望他們能在客棧住得愉快。”

彆人愉不愉快不清楚,孔鑫挺愉快的。

他一直期待能與燕前輩切磋刀法,沒想到能在今日實現。

燕前輩比他想象中還要強得多,甚至還體貼地壓下內力,在切磋中指點他的刀技。

難道這就是手冊中提及的“高手指點”嗎?

最後一招落下,刀風未及燕非藏麵門,孔鑫的脖頸已被架上長刀。

他利落抱拳:“我輸了。多謝燕前輩指點。”

“承讓。”燕非藏收刀入鞘。

一場切磋不過一炷香時間,入一次場可以待滿一個時辰,孔鑫走下練武台,隨意尋了個角落坐下,複盤先前的切磋,隱隱約約似乎摸到了某個屏障,隻需一個契機就能突破。

八方客棧的練武場果然是個好地方,一百兩不虧!

陸見微靠在樓軟榻,吩咐小客播放練武場的情況。

練武場已經綁定道具,在小客的掌控之中,隻要消耗銅板,它就能隨時錄像。

練武場剛剛賺了一千兩,四六分之後,小客能得四百兩,錄像的銅板費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陸見微一邊觀看對戰,一邊在本子上記錄孔鑫刀法的破綻和改善方法。

進入練武場的人,既可以選擇跟燕非藏過招,也可以邀請場內任何一人切磋,隻要不超過一個時辰,不故意傷害他人,其餘隨意。

在場內打坐都無人管你。

練武場外漸漸聚集了更多人。

有人等在外頭觀望,有人直接花錢進去一探究竟。

一個中年男子,做文人打扮,手裡拎著書箱,書箱內放著文房四寶,就要交錢入內。

守在門口的夥計是個級武者,也是聽了八方客棧的事跡才特意過來應聘。

他掃了一眼來人,生得細瘦精悍,相貌尋常,蓄著短須,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半點的武者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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