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裡麵沒有旁人,除夥計外,便是溫家主仆、上官主仆。
四人也列席會議。
陸見微居於主位,堂中燭火煌煌,照亮她秀致的麵容,眼瞳映著躍動的燭光,如夜空中熠熠生輝的星子。
她環視眾人,開門見山道:
“我打算去一趟西南,此行或許半年,或許一年,或許更長時間。”
西南路途本就遙遠,當地與中原武林隔閡甚多,想要在茂密深林中尋找藥材,必須要做好前期準備。
陸見微就算沒去過西南,也能想象到當地的排外情緒。
她要先在西南立足,才能沒有後顧之憂地尋找解藥。
張伯會意,問:“掌櫃的是要在那邊開個分店?”
“沒錯。”陸見微頷首,“此次去西南,江州分店也不能離了人。”
帶幾個人,留幾個人。
夥計們麵麵相覷,他們都想跟著陸掌櫃,可也知道不現實。
“掌櫃的,我這把老骨頭暫時不想折騰了,我大半輩子都待在江州,回來一趟還想歇一歇,您若放心我這個老頭子,就將客棧交給我,我一定仔細打理。”張伯率先開口。
雲蕙也道:“掌櫃的,您若不嫌棄,我想以後都在客棧做事。”
後宅她是不想回去了,也不願去江家客棧。
她現在隻希望阿迢的毒能徹底解決。
“有兩位在,我自然是放心的。”陸見微欣慰笑了笑,問其他人,“你們都有什麼想法?”
薛關河:“掌櫃的,我想跟著您一起過去。您去西南開客棧,也得帶個廚子吧?”
“自然是不能少了廚子。”陸見微本就打算帶著他,點頭同意。
燕非藏神色堅定:“也少不了劈柴的。”
“可以。”
“我想去。”阿迢望著她的眼睛說。
陸見微笑道:“此行最大的事就是給你找解藥,你必須去。”
“我、我也想去。”嶽殊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這次機會,“掌櫃的,我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的,溫公子說我奇門之術大有長進,我儘量不拖後腿。”
年輕人就應該多出門曆練,陸見微願意給他一個機會,麵上卻調侃道:
“我不通奇門之術,倘若你和溫公子合夥哄騙我,該如何?”
嶽殊慌忙擺手:“沒有哄騙,是真的,我已經學會好多種陣法了,掌櫃的若不信可以考我。”
“我都說了不通奇門,如何考驗?”
嶽殊語塞,急得腦門子都冒出細汗,眼巴巴地瞅著陸見微,眼珠子都泛紅了。
“逗你的。”陸見微失笑,“既如此,人員就這般定下……”
“還有我呢!”梁上君突然出聲,哀怨道,“掌櫃的,我也是店裡的夥計,你就這麼拋下我了?”
陸見微挑眉,“我可從沒承認過。”
梁上君急中生智:“你們去西南,語言應該不通吧?我恰好通曉當地俚語,也能幫上忙。”
說得也有道理。
陸見微索性同意了,就當帶個免費翻譯。
夥計們都安排妥當,還剩下客棧的朋友們。
上官瑤內心想去,但西南瘴氣多,她本就體弱,去了隻會拖累旁人,遂道:
“陸姐姐,我就不去了。不過我在家中看過西南相關地誌,那邊很是排外,地形也很複雜,還有許多不同於中原的風俗,稍有不慎就惹了當地人不快。我可以去信家中,讓人送幾本西南相關書卷過來,你們先做些了解,再過去不遲。”
陸見微笑道:“阿瑤想得很周全,那就麻煩了。”
係統商城裡也有西南相關書籍,但也隻是介紹了當地氣候和地理環境,一些需要人力去考察的情況並未呈現。
畢竟西南的局勢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瀘州書院彙集天下書卷,關於西南的記載,應該更加豐富全麵。
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她的目光投向溫家主仆。
“溫公子是要繼續留在客棧休養?”
溫著之笑答:“與其在客棧休養,不如跟著陸掌櫃一同前往西南,西南珍稀草藥多,或許陸掌櫃在尋藥的時候也能找到解我身上之毒的藥材。”
“西南遙遠,你當真要一路顛簸?”陸見微上下打量他問。
溫著之:“陸掌櫃去西南開店,需得提前盤個鋪麵罷,若是不嫌棄,溫某可以效勞。”
“你有門路?”
“有。”
陸見微爽快道:“那就有勞溫公子了,屆時賬目給我,不會少你一文錢的。”
“陸掌櫃的品性,溫某信得過。”
會議結束,眾人各自回房。
薛關河等人開始整理細軟,上官瑤執筆寫信回家,溫著之送信去西南。
陸見微則靠在搖椅上,令小客打開一部電影,手捧奶茶,啃著炸雞,簡直不要太愜意。
西南之行計劃已啟動,人卻不能立刻出發,得再等一些時日。
陸見微時不時治幾個病人,其餘時間要麼練刀,要麼練習蠱術。
西南蠱術盛行,到了彆人的地盤總歸要知己知彼,謹慎小心方為正道。
雖說八級武王的防禦強於絕大多數人,可蠱術一道神秘莫測,不能太過大意。
除蠱術外,陸見微還挑了感興趣的旁門左道學了幾手,其中以盜術和暗器學得最深。
個人技能顯示:不問流年(4/7),疏星劍訣(4/7),卷霜刀法(4/7),春秋藥經(熟練),雁過無痕(7/9),蠱術(入門),拂雲手(入門),兩三點(入門)
“拂雲手”是竊盜之術,“兩三點”是暗器功夫,兩者都是極為精妙的武技,陸見微秉承著技多不壓身的原則,學得相當起勁。
再看個人資產。
先前在江州,她從青龍幫、武林盟、千裡樓等勢力身上賺取不少錢財,除去一些花銷和零頭,資產如今是一千七百萬。
客棧公賬不過三百萬,但陸見微已經是八級武王,道具存在的意義已經沒有那麼大,她就沒再升級客棧道具等級。
七級道具,在江州城綽綽有餘,再者,八方客棧名氣已經打出,應該不會再有不長眼的前來挑釁。
八級武王又不是閒漢,整天晃來晃去。
隻要沒有八級武王,客棧的道具就堅不可摧。
但在西南開客棧,人生地不熟,即便她是八級武王,也不一定能時時刻刻保護其他夥計。
道具還是有存在的必要的。
好在公賬的錢足夠升到七級。
半月之後,瀘州書院寄來幾本地誌,隨地誌而來的是勸回上官瑤的書信,她便向陸見微告彆,帶著小桃離開客棧。
溫著之也收到西南的回信。
萬事俱備,是時候前往西南了。
啟程前夜,客棧來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袁瓊帶著白果,站在客棧外麵露歉意。
“冒昧上門叨擾,失禮了。”
陸見微笑道:“貴客臨門,怎是叨擾?袁醫師,請進。關河,上茶。”
“多謝陸掌櫃。”
袁瓊攜白果走向廳堂,目光不由落在廳門旁的豎牌上,“客棧內禁止鬥毆”的字樣令人耳目一新。
“這是什麼意思?”白果好奇問。
嶽殊回道:“這是客棧的規矩,客棧裡的人不能動武,要不然會受懲罰的。”
“怎會有這般奇怪的規矩?”
嶽殊聽不得“奇怪”的字眼,不由解釋:“若無這般規矩,江湖客們隻會打打殺殺解決問題,一些實力低弱的受害者豈非無處伸冤?”
他自己是這道規矩的受益者,便成了最忠實的擁躉。
這個規矩特彆好,非常好,全江湖都應該遵守。
白果“哦”了一聲,沒再詢問。
她常年待在神醫穀,沒見過多少紛爭,還是無法理解。
袁瓊不由感歎:“陸掌櫃心思通透,不愧為‘青天女俠’。”
“都是話本誇大了,陸某當不得如此稱讚。”陸見微換了話題,“袁醫師到訪小店,所為何事?”
袁瓊不習慣繞彎子,直言道:“神醫穀不願送還受害者的醫書,我心中複雜難言,便想著出穀散散心。我鑽研經脈之道,這幾年一直毫無進展,許是心胸太過閉塞,導致無法進步。不論是醫德還是醫術,我都遠不及當初的林前輩。”
“袁醫師的意思是?”
“陸掌櫃,實不相瞞,我想在穀外待一段時間,穀外有這麼多病人,興許能助我提升醫術。隻是有林前輩的前車之鑒,我擔心江湖險惡。我倒是活夠了,隻是白果還小。八方客棧能給人提供庇佑,也能給人治病,我想借宿此地,行醫治病。”
陸見微:“……”
她本來還想著自己和阿迢都去了西南,客棧的“療養”功能就失效了,未料竟有人親自送上門。
她但凡有一絲猶豫,都是對金錢的侮辱。
“袁醫師想在客棧行醫,我自然是歡迎之至。”陸見微斟酌幾息道,“隻不過,我恰好要出一趟遠門,難以管顧到客棧生意。治病救人存在風險,我並非不相信袁醫師的醫術,隻是……”
“陸掌櫃放心,行醫乃我個人之事,絕不牽連到客棧。”袁瓊鄭重道,“若你不放心,咱們可以定下契約。”
陸見微說:“你看這樣如何?你可以借客棧之地行醫,客棧也會保護你與白果的安危,診金便五五開。一旦遇到危險,客棧會儘最大的能力保障你與白果的安全,當然,必須在客棧經營範圍內。”
“你走了,客棧如何保護我和師父?”白果脆生生問道。
陸見微向她眨眨眼,“秘密。”
白果:“……”
“好。”袁瓊答應得很乾脆,“就依陸掌櫃所言。”
二人就此立下契約。
袁瓊作為神醫穀的六級醫師,就這樣成為八方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