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鈴和柴昆跑到五十丈外,客棧外的探子察覺到危險,也一擁而動,倒退數十丈。

五十丈之外是安全區域。

藍鈴和柴昆乃六級武師,完全可以抵禦這個距離傳來的衝擊。

二人止步,站在不同方位,等待著八方客棧化為烏有。

六級武師的自爆不是開玩笑,八級武王都不一定壓得住,客棧內還有那麼多人需要保護,神秘高手再厲害又能如何?

客棧的毀滅是免不了的,至於客棧裡的人,不死也得廢。

藍鈴歎息:“可惜了。”

可惜她好不容易碰到的妙人,就這麼死在自爆中,連屍體都會醜陋不堪吧?

柴昆沒想那麼多,反正《將作集注》已經抄錄完畢,任務已經完成,八方客棧毀不毀滅與他無關。

毀了更好,至少黑風堡的麵子會好看一點。

兩人和探子們等啊等,等啊等,一直等到申時正,太陽都西斜了,客棧還沒被炸毀。

有人前去探查,未至院牆,便感受到牆內澎湃的內力衝擊,連忙返回。

日頭掛在客棧主樓的飛簷上,屋頂的琉璃瓦熠熠生輝,成為茫茫曠野中最為奪目的存在。

光暈從高高翹起的簷角綻放,壯闊而深遠,為客棧鍍上一層神秘玄妙的色彩。

那可是六級武師自爆啊!

所有人都在心中感歎,他們不敢置信,他們匪夷所思,然事實擺在眼前。

客棧沒有灰飛煙滅,也無任何傷亡。

直到日落西山,直到客棧亮起燈,他們才回過神,心中湧起難以言喻的敬畏。

藍鈴眉頭微蹙,看向客棧的目光極為複雜。

每當她覺得已經足夠了解八方客棧時,八方客棧都會讓她體會到挫敗。

千裡樓排位第三的長老,已經被打擊得沒脾氣了。

柴昆同樣神色凝重。

堡中對八方客棧的態度一直曖昧,大多數人都想為兩位少堡主報仇,找回場子,掙回黑風堡的麵子。

若是他們親曆此情此景,估計再也不會妄想。

客棧內,陸見微感受著體內充盈的內力,心情極為愉悅,甚至壓過了損失巨款的悲痛。

她如今也算得上江湖二流高手了。

“結束了,都出來吧。”

廳門大開,薛關河率先跑出來,看向院中盈盈而立的陸見微,崇拜之情如滔滔江水洶湧不絕。

他已非昔日小白,在張伯這個老江湖的熏陶下,他對江湖事已有了較深的了解。

六級武師自爆的殺傷力毋庸置疑。

可是看看他師父!

他最善良最美麗最尊貴的師父做了什麼!

力壓自爆,毫發無傷。

厲害得讓人忍不住五體投地。

“師父!你真神了!”激動之下,喊出刻在內心的稱呼。

陸見微從容吩咐:“天快黑了,把燈點上。”

“我去點!”嶽殊見宋閒慘不忍睹的模樣,隻覺大仇得報,心中暢快不已。

薛關河:“一天沒吃飯了,我去做飯。”

張伯樂嗬嗬道:“我去燒火。”

三人各自找到活計,奔赴左右,餘下住客聚攏在庭院中,震撼得已經說不出話。

韓嘯風早就聽聞八方客棧的詭秘,否則來時也不會那般客氣禮貌。

玄鏡司紫衣使,不受江湖客待見,自然也不會待見江湖客,他去彆處查案,沒法與人講道理,隻能以勢壓人。

幸虧他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沒有得罪陸掌櫃。

“陸掌櫃的恩情,韓某記下了。”他抱拳行禮道,“韓某出門在外,身上沒有

帶足夠的銀錢,不知可否等此案結束,韓某再登門拜見?”

陸見微沉浸在喜悅中,便大方應允,問:“韓大人打算如何處置宋閒與宋福?”

“自然是帶回玄鏡司審問。”

宋閒雖全身經脈儘斷,已然說不出話,但隻要用藥休養一段時間,便能開口。

他要不行,還有個宋福。

陶楊聞言,心中茫然不定。

師父成了殺人犯,被玄鏡司帶走,閒雲山莊以後怎麼辦?

還有魏師妹說的蘭師姐、梅師姐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腦子亂得很,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魏柳卻極冷靜,見惡心的賊子被俘,心中快意,說道:“韓大人,你之前說他帶領一百多人夜襲白鶴山莊,可白鶴山莊案發當晚,閒雲山莊大部分弟子皆身在山莊,即便在外行走的,也不過十數人。”

一百多人是從哪兒來的呢?

韓嘯風正色道:“多謝魏姑娘提供線索,此事我已查到,但具體是何人參與,尚無頭緒。”

閒雲山莊並不像表麵上那麼簡單。

魏柳神色哀傷:“山莊內的師兄師弟們不知,我有次為死去的師姐們整理遺容,意外發現她們死因蹊蹺,便翻閱了山莊內已故人員的名單,發現意外亡故的師姐們,均為三級或三級以下修為,年紀也多在二八。”

“畜生!”阿耐憤憤唾罵,“魏姑娘,這樣的山莊你還是彆待了,免得沾一身腥。”

魏柳不由看向陸見微,遲疑道:“莊主雖齷齪,莊內同門卻大多溫善仗義,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雖不如陶楊如臨崩塌,卻也不知前路在何方。

閒雲山莊本無罪,有罪的是人。

陸見微瞧出她的意思,思忖幾息,還是選擇點破。

“山莊無罪,山莊的弟子亦無罪,但山莊經營需要錢財,錢財從何而來?你提及的已故師姐們,會不會是某人或某些人斂財的工具?這樣的山莊,你還待得下去?”

魏柳臉色倏然一白,如果山莊上下的吃穿用度,也有來自師姐們的賣命錢,那她……

她忍不住乾嘔一聲。

陶楊聞言,隻覺一聲驚雷劈下,渾身一顫,握劍的手微微發抖,麵色青白交加,按捺不住,對著宋閒詰問:

“師妹說的都是真的?陸掌櫃說的也是真的?你到底有沒有這麼做?那小竹呢?小竹的死也不是意外嗎?”

怎奈宋閒回答不了他,隻能躺在地上瞪著雙目,出氣多進氣少。

“小竹又是誰?”阿耐問出所有人的心聲。

魏柳看向幾近崩潰的陶楊,滿眼複雜。

“小時候竹師姐救過陶師兄的命,他們是一起長大的。”

不過竹師姐長得漂亮,天賦卻不高,後來在一次任務中出了意外。

“哦,”阿耐又問,“你們山莊的弟子都是孤兒?”

“是的,我們都是他撿回來的。”

阿耐狀似隨意道:“確定真是撿回來的孤兒?隨意撿,就能撿到魏姑娘和陶公子這樣好看的孩子?山莊其他弟子是不是都挺好看的?”

“……”

二人臉色更白,瞳孔驟縮,呼吸都變得沉重急促。

之前沒想到這一點,阿耐指出後,越想越是心驚震悚。

如果……他們本來不是孤兒呢?

其餘人俱麵色震動。

若真是如此,宋閒千刀萬剮都不為過,他犯下的罪孽實在太深太重了。

“韓使,宋閒的罪狀便由玄鏡司查明,並公告天下。”陸見微目光掠過其餘人,“至於方才的保護費,客棧夥計外,一人一萬兩。”

她先往高了說,若有人掏不出,再酌情

扣減。

但,無人反駁。

命永遠比錢重要,方才那般危急的情形,若非陸掌櫃以及可能存在的高手,在場絕大多數人都會死得不能再死。

溫著之先表態:“陸掌櫃,方才形勢迫人,你力挽狂瀾,定然損耗頗多,溫某願為阿耐、金兄和自己各出二萬兩。”

陸見微眼睛嗖地一亮,富豪大氣!

她笑眯眯道:“你們之前已經出過,一月為期,我保護你們是應該的。”

“之前的約定隻適用於尋常,方才情勢特殊,溫某願另行支付,就當是回報陸掌櫃的救命之恩,還請陸掌櫃笑納。阿耐,取錢匣來。”

阿耐應聲進屋,幾息後捧出木匣,遞到陸見微麵前。

“陸掌櫃,你剛才真英勇,是天下難得一見的大善人,阿耐真心佩服你!”

陸見微示意張伯收下。

所以是江南首富呢,不僅大方,說話還好聽。

她就喜歡跟這樣的人做買賣。

“等等!”金破霄忽然出聲,“溫兄,先前你幫我墊付,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這次我自己來吧。”

“金兄不必客氣,”溫著之笑道,“你若過意不去,我倒有一事相求。”

金破霄爽快道:“你儘管說!”

“若藏寶圖破解,可否請商行的弟兄們助我尋得靈藥?其餘財寶,儘皆分給弟兄們。”

金破霄皺眉:“那怎麼行?!靈藥是你的,寶藏也是你的,我定會召集兄弟助你去尋寶藏!”

其餘人:真是越聽越羨慕嫉妒恨。

兩人達成意向,陸見微收下六萬兩銀票,心情暢快地踏進廳堂,坐到櫃台後,借抽屜遮擋,將銀票收回係統,公賬上的數值唰唰漲至六萬。

真希望這樣豪爽大方的首富多來幾次!

“陸姐姐,”魏柳抹去眼淚,紅著眼眶行至櫃台前,懇切道,“我身上沒帶那麼多錢,等我回去籌到錢,再送過來給你,可以嗎?”

陸見微關切道:“回去就能籌到錢?”

魏柳道:“我方才已與陶師兄商量,等師……等他的罪行公告天下,我們便解散閒雲山莊,山莊一切財物悉數凍存於錢莊,取其中四萬感謝您,待玄鏡司查清莊內弟子的身份,若並非孤兒,則從中抽取錢財彌補,若是孤兒,則平均分配,讓他們可以自行安家。”

陸見微隻是頷首,未作評價。

她沒問對方今後有何打算,也沒問同門弟子會不會聽從他們計劃。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沒必要乾涉。

玄鏡司四人則承諾案子結束,就把銀錢送來。

獎金和保命費一個不缺。

嶽殊在旁忽道:“韓大人,你們為白鶴山莊一案奔波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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