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禦道具的數值嘩嘩往下掉, 公賬的錢不斷流失,陸見微心口直疼。

可惜道具隻適用客棧範圍,那二人躲在客棧外, 她現在即便升級攻擊道具, 也無法傷他們分毫。

其實他們出手之前,小客早就捕捉到行蹤。

陸見微以為他們會選擇入店和談, 未料竟直接祭出殺招。

為什麼?

稍稍一想, 她便明白了。

還是客棧的名頭不夠響亮, 震懾力不足, 難以讓江湖上久負盛名的高手低下頭顱。

能修煉到六級武師的人,天賦和運道缺一不可, 身懷天賦者多自傲, 運道不俗者大多有賭徒心理。

他們出手前,定仔仔細細調查了八方客棧。

一座突然出現的客棧, 一夜之間擊退兩百多人,聽上去確實駭人。

但對六級高手而言,對防禦同樣強大的宗派而言,這些並不足以讓他們退卻。

客棧裡最高戰力唯有燕非藏,陸見微等級不明,但年紀輕, 修為頂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麼,客棧內還有一位隱藏的高手。

六級高手或許無法使出那等招式, 但兩個六級高手再借助詭譎的奇門遁甲之術, 並非不能做到這一點。

至於七級或八級,他們也有想過。

可江湖上六級以上的武者皆有名有姓, 不管哪一個都是坐鎮各大勢力、守護宗門的存在。

能成為七八級高手的武者, 在江湖上不可能籍籍無名。

他們特意查了, 沒有哪個七八級高手跑來開客棧。

因此斷定,客棧根本就不存在可怖的武王級人物,隻是使用奇詭之術故弄玄虛罷了。

門外兩人一直沒有斷過攻擊。

在他們眼裡,除了錢一無所有的溫著之,殺了也無妨。

然而,所有攻擊在觸及溫著之前,全都如泥牛入海,被更為浩然的力量化解。

客棧眾人:“……”

雖然早就知道客棧的神秘莫測,但親眼見到這般神鬼手段,還是震驚不已。

陸見微紋絲不動,在他們看來,就是從容淡定、沉著冷靜的高手風範。

“陸掌櫃,多謝。”溫著之神色悠然,仿佛遭受攻擊的不是他。

陸見微:這廝夠瘋!

要她是個不講信義的騙子,客棧內根本沒有保護道具,他早就沒命了。

能賺大錢的果然都不簡單。

她瀟灑擺手:“你交了一萬兩保護費,我總得護你周全。”

玄鏡使三人:一萬兩!!!

江南首富出手就是不凡,不過這錢花得真值,八方客棧的手段實在叫人震悚。

門外兩人見攻擊無果,一人粗莽著嗓子高聲叫喊:

“黑風堡黑厚前來領教,怎不見高手出來迎戰?!”

金破霄道:“竟是黑厚。他是黑風堡堡主長子,三十有五,修為已達六級,擅使一柄樸刀。”

“另一個莫非是他的雙胞胎弟弟黑重?”張伯猜測,“兩人皆力大無窮,一人使刀,一人使錘。”

陸見微了然。

對付他們拚力氣不行,隻能靈巧取勝。

“客棧莫非是沒人,一個個都是縮頭烏龜?”

“哈哈哈哈,想來就是,否則也不會讓一個女人當掌櫃。”

兄弟倆一唱一和,極儘羞辱之能事。

“掌櫃的!”薛關河洗完碗,聽到這話,氣得從廚房跑出來,“他們欺人太甚!”

嶽殊死死捏住拳頭,臉上寫滿愧疚。

此事皆由他而起,若是他能找出藏寶圖,直接交出去就好了。

陸見微輕笑。

“彆急,鼠輩而已,隻敢在門外叫囂,你看他們可敢踏進一步?”

論吵架,她就沒輸過。

這兩人想必是擔心客棧內布置了奇門陷阱,不敢以身涉險。

慫貨罷了。

薛關河點點頭,“也是哦,隻敢在外麵叫囂,還厚著臉皮說什麼領教,果然人如其名,厚比城牆。”

其餘人:不愧是能成為師徒的人,說話是一脈相承的犀利。

門外兩人氣急。

“八方客棧,不如叫裝神弄鬼客棧,隻會裝神弄鬼,騙得了其他蠢貨,卻騙不了我黑風堡!”

“哥,不如一把火燒了,看他們還怎麼龜縮在裡麵!”

“好主意!”

陸見微笑容驟然消失,眼底生出冷意。

“燕非藏,不想練練你的刀?”

燕非藏本就是好戰之人,早已按捺不住,聞言長刀出鞘,飛身過牆。

他實戰經驗豐富,刀尖撕裂長空,如龍吟虎嘯,咆哮著擊向西北角的兄弟二人!

以一禦二,氣勢非但不落下風,反而更勝幾分。

長刀劈開二人,刀光與樸刀相擊,發出沉悶的號角,六級武師的內力漣漪般激蕩而出,周圍黃沙漫起,卻在撞上客棧時,化為虛有。

“驚濤第三式——淩雲斬浪!”

燕非藏周身氣勢大漲,古樸的唐刀從半空斬下,勢若奔雷,刀光亮如驕陽,密密麻麻地劈向黑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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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厚舉刀迎擊,聲洪如鐘:“來得好!”

“不愧是江湖第一刀客。”黑重雙手握錘,狂笑著衝向燕非藏後心。

腹背受敵,燕非藏處境不妙。

金破霄心急,“我去助燕兄一臂之力!”

“金兄。”溫著之叫住他,“六級武師之戰,你不能參與。”

金破霄不過五級,光是六級武師的內力餘波都能重傷他。

“燕兄雖強,可黑家兩兄弟也不可小覷,他以一敵二,繼續下去隻會……”

溫著之卻道:“他一直都在尋求突破,眼下恰逢良機。”

金破霄強忍擔心。

“好,那我就再等等。陸掌……咦,陸掌櫃呢?”

魏柳適時出聲:“陸姐姐去了三樓。”

“對哦,高處看得更清楚。”金破霄一揮手,“我們也上樓去。”

“我家公子……”

不等阿耐說完,金破霄直接拎起輪椅,帶人上了二樓走廊。

溫著之:“……”

“這不就上來了,嘿,看得確實更清楚。”

金破霄眺目望向院外,見燕非藏尚未出現頹勢,心中稍定。

眾人齊聚二樓,皆凝神專注。

六級武師的對戰難得一見,更何況是以一敵二的激戰?

三樓,陸見微憑欄而立。

修習無名功法越久,她越能發現其中玄妙。領會越多,她對各類武技的理解就越深。

她不僅能輕易看出彆人的破綻,也能憑直覺判斷對敵時武技如何使出才能發揮出更強的威力。

黑風堡兄弟練的都是重型武器,的確威力無窮,但在她看來,破綻多如篩子眼。

對戰已持續一盞茶時間。

燕非藏以一敵二,內力漸有不支,麵對黑家兄弟的圍追堵截,他越發艱難。

“不行,再這麼下去,燕兄必受重傷!”金破霄急得打轉,“我要去幫他!”

阿耐也皺起眉,“公子,要不我去吧。”

他雖喜歡與燕非藏鬥嘴,卻不願見他困於敵手。

“你個小毛孩瞎摻和什麼!”金破霄抽出寬刀,“我去

!”

“金兄。”

“你彆攔我!”

“黑重稍遜於黑厚,他使雙錘,臂膀粗壯,腰背硬如盔甲,弱點當在耳下一寸。”

樓上同時傳出:“燕非藏,你的刀鞘真當是死物?刀斜上三寸遞出,鞘轉背後往右下四分!”

燕非藏正臨危局,聞言下意識聽從。

右手持刀遞出,恰好擊中半空襲來的黑厚鼻梁,左手握鞘後轉,抵至黑重耳下。

為免鼻子被削,黑厚立刻退離,黑重耳下受擊,麻痹之感頓時席卷全身,當下僵直倒地,雙錘在地麵砸出兩個深坑。

“弟弟!”

黑厚怒叫一聲,攻勢更猛,樸刀比唐刀長得多,大而重,招招凶悍狠辣。

陸見微:“燕非藏,第四式,壓刀再出,攻其右臂陽池穴。”

“唰——”唐刀隱忍不出,再發時已勢不可擋,刀尖刺破對方陽池穴。

黑厚右臂驟然失力,虎口一鬆,樸刀墜地,驚怒致氣脈翻湧,忽地吐出一口鮮血。

燕非藏趁勢追擊,將其擊暈在地。

化危局為契機,不過一招半式,便重擊兩個六級高手,實在叫人激蕩難耐。

他仰首看向高樓,似有千言萬語。

陸見微俯覽戰局,見黑家兄弟再無戰力,心中大石落定。

“愣著乾什麼?綁了!”

燕非藏不由咧開嘴:“好嘞!”

方才陸見微提示的幾句,足夠他受用很久,尤其是那一招壓刀再出,聽上去平平無奇,但在當時境況中,卻能化腐朽為神奇。

其中玄妙他尚未完全參悟,心中卻隱隱觸摸到一層屏障,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狂浪般湧來,他已迫不及待。

他收刀入鞘,麻利地拎起兩人,甩進院牆,再飛身入內,一溜煙跑向房間。

“人交給你們,我去閉關!”

眾人:“……”

金破霄驚愣:“燕兄這是要突破了?”

溫著之笑道:“顯而易見。”

“燕前輩果然不凡。”陶楊感慨萬千,“竟能力戰兩大高手。”

其餘人:?

魏柳瞪他一眼,“分明是陸姐姐才智卓絕。”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陶楊羞紅了臉,“陸掌櫃高絕,我斷不敢評價。”

眾人:這才對嘛!

方才陸見微於高樓指點刀法,不過一招半式便力挽狂瀾,讓燕非藏力挫兩大高手,實在令人拍案叫絕。

如此驚才絕豔,他們可沒資格評判。

溫著之唇角輕揚:“陸掌櫃竟也精通刀法,溫某佩服。”

“溫公子指出黑重弱點,陸某佩服。”陸見微在樓上聽得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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