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迪堪稱乖巧地坐在千風神殿較為平整的石磚上,和待機的遺跡守衛圍在一起,聽林潯用吉他彈一首輕快俏皮的民謠。
一曲畢,林潯自覺起身謝幕,溫迪乖乖給她鼓掌。
“唔……雖然也不是不好,但我們這麼悠閒真的沒關係嗎?”在林潯的樂聲中恢複些微力氣的溫迪問她。
“不好意思,不能給你緊張刺激的四十八小時逃亡體驗,但如果你想試試的話,我也不介意陪你去摘星崖玩mp。”林潯說著說著,聲音漸小,隨後若有所思,“嗯?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就算有意思也不行啦。”溫迪提醒她,“我現在飛不了也走不動哦,林潯。”
“對哦,你被ban掉了。”林潯可惜地搖頭。
難得來一次八年前,林潯其實很想搞些事情。按她平常的習性,這會兒早應該帶著音響開著遺跡守衛,占領著輕易攻擊不到的製高點去和熱情的修正者們開始野外蹦迪了。但奈何溫迪的狀態比較虛弱,她做事再怎麼全憑心意也不會這種時候丟下朋友。
下午的陽光正好,林潯趴在遺跡守衛腳上掏書看,倒不是從行秋那裡揣來的書,她翻的是自己摘錄的詩歌集。裡麵一部分是她憑記憶寫下的大師之作,另一部分則是坎瑞亞文學獎收錄的優秀作品,都是她偶爾會拿出來翻一翻陶冶下情操的東西。
但是旁邊的溫迪一直在發出一些小動靜,一會兒像是坐不住了一樣輕輕晃了晃,一會兒又如她一般靠在遺跡守衛腳邊,他胸前佩的那顆小巧的藍寶石會和襯衣上的紐扣碰撞出“嗒”地輕微聲響,腰間門神之眼上的細細金鏈也摩擦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聲響並不大,但在這種安靜的環境下影響到了林潯看書。
“溫迪,請不要再刻意吸引我的注意了。”林潯嚴肅地看向懵懂無辜的少年,“這種手段對我沒有用。”
稍顯虛弱的蒼翠詩人眨眨眼睛,像是沒從這種指控裡回神,半晌才回:“誒?可是……林潯,我隻是不太舒服,又覺得有點無聊。”
“看書嗎?”林潯舉書。
“我沒有力氣,林潯……”他像是委屈又像是撒嬌,微微拉長聲音:“手抬起來一會兒就覺得有點累,這個大個子靠著也好硬。”
林潯麵無表情地看他表演。
“唉~,可憐的巴巴托斯大人,陪朋友找個寶藏就變成這副動都動不了的樣子了。要是被他虔誠的信徒們知道,他們肯定會為神明的困境哭出聲來的吧。”
林潯托腮看他,溫迪也眨巴著眼睛和她對視。
“我可以給你念。”林潯無慈悲地說:“承惠1750摩拉。”
吟遊詩人故作驚訝地眨眼,“可是我現在沒有……”
“溫迪。”林潯打斷他,惡魔低語:“你上次拉我表演剩下的錢,我算過了哦~~”
溫迪嘶地一聲倒吸一口氣,“算、算得這麼清楚嗎?!林潯原來一直在關注我的錢袋嗎?!”
林潯聞言,委婉道:“嗯,那種看一眼就清楚的事情,用不上關注這兩個字。”
“真過分啊,盯上了可憐詩人湊來買酒的錢,居然還嘲笑他。”溫迪頓時露出傷心的表情,又可憐兮兮地望她,“我們是朋友吧?是特彆好特彆好的朋友吧?!”
“好吧,既然溫迪你這麼說,那我就給你去個零頭,承惠1700摩拉~”
溫迪一路陪林潯尋寶過來,以林潯見者有份的處理方式,身上其實堆了不少寶藏了,隻是摩拉確實不多,但朋友之間門開開玩笑自然不用那麼較真。
林潯挑挑揀揀地給溫迪念了她喜歡的詩歌散文,遇到她特彆喜歡的還要逐字賞析。大雅欣賞完,自然就輪到大俗,林潯又掏了本從萬民集舍裡淘來的輕小說。
前者溫迪同樣欣賞,但後者聽著聽著他就感覺不妙,讓林潯可以停下來了。
林潯念著味兒極其衝的呐呐搜噶病嬌語錄文學正上頭,不可能停止迫害,見溫迪尬得頭皮發麻,她微笑,“我看了這本書後深感震撼,發誓一定要跟我所有的朋友分享它。作為我的摯友,溫迪,你將會是第一個聽完它的人!”
“等一下,林潯……”溫迪企圖逃跑。
“不要掙紮了,你現在是反抗不了我的!”林潯反派笑著強製對方聽完病嬌語錄。
蒙德最快活自在的吟遊詩人,在這個下午受到了數千年來最嚴重的精神攻擊。
不過玩得有點過頭,快黃昏時林潯才察覺到天色將晚了。千風神殿的遺跡殘破凋敗,隻剩些殘垣斷壁還支愣在地上,一側雖然有同樣破敗的看台擋風,但說到底整個神殿的地勢都較高,晚上是不太好過的,而目前林潯還沒有帶著遺跡守衛一起移動引起注意的想法。
她趁著夕陽在周邊撿了點樹枝回來,在背風處堆起來點了火。晚飯的時候哪怕隻吃果子也還其樂融融,結果到了睡覺的環節,左臉寫著「我好」,右臉寫著「柔弱」的吟遊詩人又來扒拉住了她的棺材板。
“這是單人鋪,溫迪!”林潯不得不強調,“而且你平時不都睡樹上嗎?由儉入奢易,由奢返儉難,你要好好珍惜自己安貧樂道的美德!”
“可是外麵好冷啊~,林潯,我們擠一擠嘛~~”溫迪趴在她棺材邊上眼睛濕漉漉地看她,這家夥撒嬌裝可愛的功力已經爐火純青,但林潯絲毫不為所動,直接拒絕,“不行!”
“好—冷—漠—啊—,林潯,明明以前都可以擠在營帳裡一起睡的。”溫迪鼓著臉伸手去戳林潯擺在腦袋邊的「月亮」,那是一個感觸型的夜光燈,以月亮為原型,拍一下就會散發出如白紗如月光般的清輝,是林潯很久以前收到的禮物。
“以前我沒得選,現在我要選擇獨享快樂!”林潯沒去糾正那是因為下雨沒辦法,仍舊堅定拒絕。
溫迪的外貌是過於清秀的類型,翠綠的眼睛又大又圓,又老愛眨著眼睛裝乖賣萌,所以總顯得無害而可愛,林潯在一些小事上也願意縱容。但上次在騙騙花的追逐中,林潯把他放進棺材後,溫迪在抑製不住的快樂笑聲中誤碰了月亮。
月亮柔柔的光亮起,質感清絕的黑瞳與那雙閃爍波光的翠色眼睛在狹窄黑暗的空間門突然相視,世界被隔離於外。
溫迪不覺得有什麼,林潯那時也不覺得有什麼,他們甚至還對彼此輕輕笑來著,不過是露珠輕輕從花蕊滴落、白鴿舒展翅羽而已,隻是啪嗒一下,讓脫離了那個情境的林潯後知後覺地察覺不對勁。
總之,這個線不能開。林潯堅定拒絕了少年詩人,抱著被子就窩在自己溫暖的被窩裡睡了。雖然第二天她就動彈不得地醒來發現棺材板大開,詩人也早就不知何時擠進來睡得臉頰紅撲撲了,她也隻是平靜地掙紮起身,然後試圖把對方捂死而已。
最後自然的是失敗的,溫迪沒力氣反抗,乾脆躺平,林潯又不可能真的把他捂死。
本以為這次的時間門本就要這麼平平淡淡的過去,林潯有些可惜地彈了點哀哀怨怨的曲子,但時間門剛過中午,安靜聽林潯彈琴的溫迪便忽然看向了某個方向。
風變得大了一些。
林潯喚醒了一個耕地機,以佯攻引走了幾個來調查丘丘人異動的騎士團成員。
遺跡守衛並不是萬能的,對付丘丘人還能把他們抓起來放生,脫離視線後這些孩子也不會追著林潯不放。但騎士團的人不同,人的智能不會因為被賦予的修正本能而被剝奪,一旦發現林潯和溫迪,必將傾力突破遺跡守衛的防護將他們鏟除,而那種情況下很難不出現什麼死傷。
這個世界的天空似乎多少年也不會改變,林潯到現在都沒發現這個八年前和八年後有多大差距,或許說八年也保守了些,林潯認為它和五百年前自己第一次見到的樣子也相差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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