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有人這樣直白地衝異性討要禮物,大方自然的神情姿態卻又叫人無法討厭。
小林夕仗著生日肆無忌憚地威脅,如此不帶生分顧慮的親近似乎摻雜了些不自覺的撒嬌意味,語氣小得意的尾音上揚,像一片軟乎乎的羽毛那樣蹭過聽者的心尖。
鬆田陣平不明白那些心情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暗想這家夥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不能被牽著鼻子走。
於是總皺著的眉眼舒緩開,卷毛警官逐漸找回了成年人的雲淡風輕。他鬆開對方的衣領喝了口果汁,笑著戲謔道:“嘛,那你走吧。”
“……”小林夕抬腿作勢要走,回頭看了他一眼,“我真的要走啦?”
鬆田陣平擺擺手,“慢走不送。”
小林夕往前走了兩步,發現他還真沒什麼表示,癟嘴想二十八歲的警官先生怎麼越來越難逗弄了,這才說了幾句啊就反應過來反客為主,這下是在逗她了!
如果真要堵一口氣,她現在就可以順著對方的意思頭也不回地大步向前,真當她很在乎這份禮物嗎?
——是的她很在乎。
小林夕無法自欺欺人,因為她就是想得到鬆田陣平挑選的禮物嘛,哪怕今年好多人陪自己過生日,最想要的依舊是這個。
她向來能屈能伸,知道對方吃軟不吃硬,便耷拉著腦袋原路返回,委屈巴巴地揪著鬆田陣平的衣角,抬起杏眼瞅他,一開口還在嘴硬,“還有兩分鐘,你真的、真的不給我送禮物嗎?”
鬆田陣平不想承認自己被這一眼瞅得心軟,偏過頭輕咳,“哦,不走了?”
“……不走了,因為我期待了很久的,”小林夕隻好說實話,很耿直道,“零點的時候電子表嘀嘀地響起來,那個時候我已經快睡著了還在想,鬆田警官的祝福送到了,禮物會是什麼呢。”
鬆田陣平從來沒有親口對她說過“生日快樂”,但有這塊手表在,他就是每年第一個祝福她的人。
“如果你不送我會惦記到明年的,所以給我吧,我真的很想要!”小林夕覺得她都那麼真摯了,總該給自己了吧,再不給這日子都要過了啊!
一個女孩子對警官大喊“我想要”的畫麵過於奇怪,周圍人都忍不住往這邊看。
鬆田陣平嘴角抽搐了一下,拿起一塊點心堵住她還想繼續“危險發言”的嘴,然後勾下墨鏡用眼神逼退周圍好奇的目光。
不論怎樣小林夕都會先吃完嘴裡的食物,舔舔唇角的碎屑正要說什麼,一個巴掌大的禮盒輕輕拍在她頭上。
“服了你了,快拿走。”鬆田陣平嘴上說著嫌棄的話,卻嘴角翹起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仿佛就吃這一套。
小林夕:疲憊.JPG
這人怎麼跟過年混不吝逗小孩的無良長輩一樣,必須得說一段吉祥話或表演節目才給紅包。
於是她也決定像過年時的無良小輩那樣準備拆開“紅包”當眾“數錢”處刑。
小林夕完全不準備回家再看,當著鬆田陣平的麵就拆開了禮盒。對方想阻止都來不及,攥緊了手心略顯緊張,畢竟去年他翻車過了一次,有些尷尬於被當麵評價。
“哇!”捏起銀質的細項鏈,中央掛著一個小太陽狀的墜子,卡通形象很可愛,雖然整體不算精致漂亮,但很符合高中生的年齡風格。
小林夕凝視了一會兒,“這是鬆田警官挑的嗎?”她不太相信直男審美能挑出這麼可愛的飾品。
“你什麼意思,當然是我挑的,”鬆田陣平見她喜歡鬆了口氣,“隻不過店是彆人推薦的罷了。”當然不是他主動去問的,而是從交通科的宮本那兒聽了一耳朵過來。
“嘿嘿,沒什麼意思,就是想知道為什麼要送這個?”
鬆田陣平伸手捏住小太陽墜子展示給她看,彆扭道:“咳,你不覺得它長得很像你麼。”
小林夕:?
她彎腰湊過去,很努力地想從那張笑得連眼睛都成一條縫的卡通笑臉中找出自己的影子,但怎麼看都覺得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吧,隻能說是毫無關聯。
難道自己在鬆田陣平眼裡是長這樣的……?
小林夕一言難儘地抬起頭,看著警官先生一臉克製但還是難以掩蓋自豪的表情,貌似在說“我怎麼這麼會選禮物”,頓時覺得他好可愛!
所以很違心道:“確實很、很像。”
說起鬆田陣平選擇這條項鏈的理由,大概連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在飾品店外的時候,他隔著玻璃櫥窗看到了小太陽墜子的笑臉,流轉的視線停住了,下意識皺著的眉展開,冷淡的俊臉染上些溫度,咬著煙的嘴角也有了弧度。
就如同他每次看到小林夕笑顏的反應一樣。
鬆田陣平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變化,僅僅覺得這墜子好像小林夕便買了,在琳琅滿目、光鮮亮麗的飾品店外站著抽完了一整根煙做心理建設。
為了表示自己很喜歡,小林夕邊說像邊把項鏈往脖子上戴,隻是後背看不到,半天也沒扣上。
“好笨。”鬆田陣平吐槽了一句,抓住她的肩膀扳過來,從手裡接過兩頭鏈子,微微低頭很專注地扣著,自然卷無意間蹭了蹭女生腦後翹起的高馬尾,有一點灼熱的呼吸打在白皙的後頸。
“好了。”鬆田陣平的手很靈巧,一次便成功扣上,卻發現小林夕捂住後頸神情奇怪地看著他,“?”
“鬆田警官,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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