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回來

陸守儼臨走前給初挽安排好了住處,租住了當地一家老百姓的房子,距離挖掘現場很近,這樣初挽住起來方便。

本來初挽說好有時間就去找陸守儼,不過後麵的工作安排緊張,根本騰不出功夫來。

這麼忙了一個多月,等大家把那些斷裂的佛像重新拚湊修複,讓那一尊尊佛像重新立起來後,所有的人都被再次震撼到了。

高達兩米,帶著一抹來自千年前的微笑,靜謐安詳地望著世人。

有個考古隊員說,他對著那佛像端詳的時候,會產生神魂出竅的恍惚感,他覺得自己在和千年前的古人對話。

考古隊伍在緊鑼密鼓的挖掘中,也曾經探討過這批佛像的來曆,按照史料記載,這個地方恰恰應該是龍興寺的所在。這龍興寺始建於北魏,興盛於北齊,前後存活了八百年。

在這龍興寺八百年的歲月中,想必經曆活多少滄桑,而這地下的佛像,便是他們留給世人的立體經卷吧。

此時初步挖掘工作告一段落,接下來當地博物館文物局會接續後夠修複工作。初挽跟隨嶽教授等一行人馬返回北京,並出席青州龍興寺佛像考古工作座談會。

這次挖掘工作一共出土了佛教造像近百尊,當那些被重新拚接佛像的照片傳出去後,幾乎瞬間引起了考古界的轟動,甚至有人提及,這是二十世紀中國最偉大的考古發現之一。

一時之間,嶽教授炙手可熱,連帶著初挽這些手下弟子都跟著水漲船高。

曆經一個月的考古挖掘工作,盧金平備受打擊,昔日天之驕子的傲氣已經蕩然無存,整個人倒是踏實下來,開始認真鑽研了,他偶爾會向初挽請教問題,態度竟然稱得上恭敬。

初挽也有些意外,對他其實也並不反感,到底是一個師門的師兄弟,他在經受打擊後,竟然還能踏實鑽心學問,其實也算是品性可貴,於是也就不藏著掖著,他問什麼基本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宋衛軍也時常找初挽請教問題,一來二去,對初挽是死心塌地佩服至極。

他歎說:“之前嶽教授說過,讓我多向你學習,我當時還不以為然,現在才知道,你這水平,哪裡是普通研究生水平。”

對此,初挽倒是沒覺得什麼,她本來就修煉過一輩子了,這輩子從新開始,這就是仗著以後的經驗了,等經驗不可能吃一輩子,她還是得努力提高自己。

初挽便越發踏心學習,她在嶽教授指導下,一邊修習研究生課程,兼修了阿拉伯文化,同時也開始深入研究這次的山東青州挖掘工作。

這麼一個發現,足以寫幾本專著發表不少論文,不說彆的,就一個漢白玉佛像研究工作,都夠大家吃幾年了。

初挽多少也探聽了一些消息,知道嶽教授有了這個加碼,估計教研室主任的位置應該手到擒來了。

當然了,比起轟轟烈烈的青州佛像考古發現,區區一個京大教研室主任的位置,反而顯得微不足道了。

那靜謐溫和的佛像,在地下千年之後,依然露出了東方最美的微笑,而小小的人類,卻在為了那麼一個主任位置而操心勞力。

不過,那又怎麼樣,誰不是生在俗世,長在凡塵間。

也許因為在這滾滾紅塵中,都在向往著更美好,所以才格外在意這些俗事吧。

****

這天,初挽先去找了聶南圭,取了自己的幾個物件。

聶南圭自然聽說青州佛像在考古圈子造成的轟動,道:“最近我聽說市場上也有一些殘缺的佛像在賣,就是一些配飾,不過沒見到大的,估計流出去的不多。”

初挽倒是並不意外,要知道這種大考古發現之前,各路鏟子走私團夥早刨過了,難免有些漏出去的,好在那些零碎在黑市上也賣不出價格來,沒人會在意這些。

兩個人又隨口聊起彆的,聶南圭說現在文物局總跑去潘家園抓人:“總是這麼轟也不是事,堵不住,現在辦事處那邊說是要給大家收攤位費,一個攤位三塊錢,給攤位合法化。”

初挽:“那不錯啊!”

聶南圭:“誰知道呢,我看他們也是沒準,辦事處那裡算是過明麵了,但是工商局和文物局可不認,還是三天兩頭抓。”

他挑眉,無奈地摸了摸鼻子:“最近我家老頭還惹出一件事來。”

初挽:“怎麼了?”

聶南圭:“我家老頭有個發小,是個暴脾氣,那天正好趕上文物局來了,不讓他賣,他就惱了,說不讓賣可以,我就砸了,他還真就把東西給砸了。”

初挽:“然後呢?”

聶南圭笑歎:“我家老頭也跟著起哄,結果可倒好,人家說你把古董砸了也是破壞文物,直接把這兩個老家夥給薅進去了,在派出所蹲了大半天,我才把他們兩個領出來!”

初挽聽這話,心裡明白,從十年結束後,這個市場就是半黑化狀態,就算最底層的辦事處表示理解願意支持,甚至以收稅金的方式半合法化,對他們進行管理,可是工商局和文物局沒有上麵的指令,他們是不認的,沒事就過去查抄罰款,這麼折騰來折騰去,各大古董市場元氣大傷,隻能混在花鳥或者舊物中來賣。

這種情況一直到八十年代末才會有所改善,到時候個體的古玩店也開始頒發許可證了。

但是在這之前,還有四年的時間,大家需要慢慢熬著。

她想了想,道:“慢慢來吧,總會好起來的。”

聶南圭:“我家老爺子可固執著呢,他現在就是要乾,越是不讓他乾,他越要乾。”

初挽:“他打算怎麼乾?"

聶南圭:“他最近開了一個門臉,賣鞋襪帽子什麼的,那都是幌子,實際後麵暗藏機關,反正繼續乾。”

初挽:“這又何必呢,其實你們家,但凡想做,到處都是路子,犯不著較勁這個。”

這個圈子就是一個金字塔,古玩市場擺攤叫賣的那都是最底層,那就是在瓦礫裡淘金子,但是淘出來的金子其實有金子的圈子,聶家就是那個上層圈子裡的,他們要想賣什麼,根本不需要走外麵擺攤的路子。

聶南圭苦笑:“你不懂我們家老爺子,人家就是這個倔性子,人家就喜歡去擺攤,文物局不讓他擺,他就不信這個邪了。”

初挽聽著,想起那老頭在市場上背著手到處躥到處給人講的那個架勢,估計確實就好這口,沒辦法。

當下也就勸著道:“其實也沒什麼,老人嘛,年紀大了,總有個愛好,他喜歡就讓他去做,頂天了被沒收,你們家又不缺了這點,就讓他圖個樂。”

聶南圭:“隻能這麼想了。”

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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