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護衛隊的時候, 鬱宴立馬就清醒了過來,剛剛還困頓的眼神霎時變得明亮起來。
他就是為了等護衛隊來,所以才會在困的要死的時候, 不躺在家裡睡大覺, 反而來這裡打瞌睡。
昨天在伯克利來接他之前,鬱宴給奧古斯都說的“追夢人”, 送了一塊金鎊跟留影寶石過去, 讓他幫忙把留影寶石送給城主府。
那個人戴著黑色的兜帽看起來就是一個瘦弱的小老頭, 兜帽下的眼眸卻出奇的冷靜與強大, 他拿走了鬱宴手中的金鎊, 聲音沙啞道:“最遲明天中午, 你想要的事情就會發生。”
城主府戒備森嚴, 鬱宴之前拿到奧古斯都的留影寶石的時候還糾結了好一瞬間要怎麼把留影寶石送過去,沒有想到“追夢人”竟然說的這麼輕易。
鬱宴還是比較相信奧古斯都的說辭的,畢竟奧古斯都沒有哪個理由去騙自己。
不過鬱宴還是留了個心眼, 特意來等了一下,沒想到還真的等到了。
德裡安從昨天開始心情就不是特彆好, 冷著的一張臉對著護衛隊也沒有什麼變化, 高傲的開口說:“你知道我是誰嗎?隨隨便便的就想要讓我去城主府?你覺得你們配讓我走這麼一趟嗎?“
護衛隊長身後的人登時露出恥辱的表情,德裡安這簡直就是把他們的臉放在地上踩。
護衛隊長卻已經習慣了,他之前也見過德裡安, 知道德裡安的高傲並不是針對於某個人的,德裡安德高傲是針對所有人的。
隻不過之前德裡安的身後有夏洛克伯爵為他堅強的後盾,而這一次——
夏洛克伯爵連自身都難保了,德裡安還可以維持的住他從小到大的高傲嗎?
護衛隊長內心憐憫麵上平靜的說:“我們當然是不配您走一趟, 不過您的哥哥夏洛克伯爵值得您走這一趟嗎?今天早晨的時候有人送來了一塊留影寶石, 上麵詳細的記載了您的哥哥是如何在府邸裡麵圈養並且折磨奴隸的全貌——“
德裡安隻聽到了前麵就繃不住了, 他瞪了護衛隊長一眼:“你在說什麼東西?!我可是跟哥哥從小到大一起長大,那也是我的家,我從小到大都住在那裡麵,如果裡麵有養這些東西我怎麼可能一無所知,你知不知道造謠貴族是有罪的?!尤其是造謠我的哥哥,那罪名足夠你死一百次,就連光明神都不會原諒你,要把你給丟進地獄裡!“
德裡安感覺這些話真的是太荒謬了,他的哥哥從小就是莫蒂安家族的驕傲,恭敬母親疼愛弟弟,十幾歲的時候就奔赴戰場為了國家驅除魔物,甚至年紀輕輕的就廢了一條腿,再也站不起來了。
也許從戰場上回來以後,他的哥哥相比較於從前,確實顯得陰鬱了很多,但是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一定是這群人看莫蒂安家族落魄了,所以說想要趁機來這裡落井下石,所以——
護衛隊長看著德裡安,他恍如在看見一個人在死前的垂死掙紮之前一樣的平靜。
“真的如您所說,我是在誹謗夏洛克伯爵的話,我確實應該下地獄,但是在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包圍了整個夏洛克伯爵府邸,確實是在您家裡的後院裡,發現了那些被囚禁起來的奴隸。“
這句話就好像是壓倒德裡安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樣。
把他的所有驕傲跟偽裝給打碎了,把世界真實而醜陋的樣子徹底的顯露在了德裡安的麵前。
德裡安想要反駁,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會出現在他的家裡呢?
他的哥哥可是一個保家護國的好人,他從來都沒有做過這樣……
明明反駁的話都已經在嘴邊了,德裡安卻說不出口了,因為他突然間想起來,自從老伯爵夫人死了以後,夏洛克伯爵就再也不同意他靠近後院了,每次德裡安想要靠近後院的時候,夏洛克伯爵就會直接的拒絕掉德裡安,禁止德裡安進去,並且用各種各樣德理由阻止他。
其中有一個德裡安記得特彆德清楚,夏洛克伯爵說因為老伯爵夫人的屍體仍然還留存在後院,原本就遲遲的不願意離開,到時候看見了德裡安就更不願意離開了,難道德裡安想要讓老伯爵夫人哪怕死了都不得安息嗎?
德裡安當然不想要他的母親離開了這個世界以後也為他牽掛,從此以後,德裡安再也沒有靠近過後院。
所以說那裡麵埋葬的根本就不是他母親的屍體,而是一個又一個奴隸被折辱死去的墓地,是嗎?
德裡安想要這個可能,就連站在原地的力氣都沒有了,明明他已經是一個很強大的魔法師了,此時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甚至還丟臉的站不穩差點跌倒。
一雙手扶住了德裡安的手臂,穩穩的把德裡安托了起來。
德裡安聞到了一股很好聞的香味,像是清晨起床的時候聞到露珠從枝頭跌落那般清冷而疏離的味道,他側過頭看了一眼,看見了鬱宴近在咫尺的金色長發。
德裡安從來都沒有離鬱宴這麼近過,近得德裡安都可以看見鬱宴毫無一點瑕疵的麵龐,還有他因為生氣而微微的挑起來的眼眸。
鬱宴把德裡安扶了起來,他看著麵前的護衛隊長在內心忍不住咂舌了下。
他這到底是哪裡來的運氣,來到這裡以後根本也就沒有見過幾個人,基本上碰見的卻都是見過一麵的熟人,這個護衛隊長就是那個時候在奴隸室裡指認他的人。
鬱宴垂眸看著護衛隊長,唇角噙著一抹笑,聲音很輕柔:“不管夏洛克伯爵做錯了什麼事情,是城主府的人說,需要你在大庭廣眾之下,把德裡安的隱私公布於眾的嗎?“
夭壽!之前光顧著德裡安了!根本就沒有看見光之子閣下也在這裡!
護衛隊長的嘴臉一下子就變了,他討好的笑道:“光之子閣下您說的是,是我們疏忽了,這些事情怎麼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呢,是我們的不是,德裡安閣下還請千萬不要計較。”
之前因為護衛隊長說的話實在是太讓德裡安沒有辦法接受了,所以德裡安一瞬間忘記了在這裡並不是隻有護衛隊長跟他兩個人,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那些原本很熟悉德裡安的人,現在一個個在暗中看著德裡安,試圖看德裡安的笑話。
如果不是鬱宴及時的提醒他的話……
德裡安咬緊了牙,努力克製平靜道:“帶我去城主府吧。”
護衛隊長一喜,他巴不得現在立馬逃出鬱宴的視線:“那德裡安閣下,您這邊請。”
德裡安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法袍,把所有不體麵的褶皺都給抖平了,才高抬起頭朝著外麵走了過去。
卻沒想到鬱宴也跟了上來,護衛隊長緊張的呼吸都開始急促了,救命,這件事情隻是夏洛克伯爵跟德裡安的事情,光之子閣下跟上來是做什麼?
德裡安看向鬱宴:“你來乾什麼?”
鬱宴挽唇笑了下:“給你撐腰啊,我來了,他們還敢怠慢夏洛克伯爵的事情麼?”
窗外的陽光落在鬱宴的身上,宛如為鬱宴鍍了一層磅礴的金光一樣翩迭的美麗。
在場的人聽到鬱宴的話,都忍不住的摒住了必須。
他們確實在剛剛聽到夏洛克伯爵出事的時候,不免對德裡安看輕了一些,畢竟個人的能力再出眾,能夠做的事情還是有限的。
之前德裡安能夠跟鬱宴平起平坐,有很大的原因都是因為他的兄長夏洛克伯爵。
現在夏洛克伯爵出事了,那些看德裡安不順眼的人都想看著德裡安從高位上掉下去呢。
卻沒有想到——
鬱宴竟然跟德裡安有這樣的交際,那之後對德裡安的態度,還是需要掂量一下的。
德裡安的喉頭滾動了下,他深深的看了鬱宴一眼。
然後扭頭就走了。
鬱宴在他扭頭的那一瞬間,看見了他發紅的眼眶。
001在鬱宴的旁邊感慨:“宿主,來到這裡才多久啊,你就已經可以這麼麵不改色的說謊了。”
鬱宴當然不是為了給德裡安撐腰才過去的,他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