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可來人將許清晏接回去了?”

今年比往年要熱一些,十月的荊城還殘餘暑氣,出音的女人坐在他對麵,她身著一襲翠煙衫,肩上披了一件輕紗。

崔淨空一手撐在黃花梨小桌上,支著下頜。鼻腔裡哼了一聲,算是應聲,他姿態懶待,目光在馮玉貞身上來回逡巡,一刻也離不開似的。

“到底也和咱們住了幾個月,這樣一走,倒是叫我有些不舍了……”

馮玉貞抬臂撩起車簾,城內人流如織,瞧著和他們出發去嶺南時的繁華彆無二致。

二人成親後不久,他們便啟程回到了荊城。前兩日,一封信千裡迢迢送到崔淨空手上,他展開看了兩眼,這才滿意地輕笑一聲。轉而便告知她,那個不好伺候的許家小子是時候該走了。

許清晏一聽要走,旁人尚且沒有什麼反應,他自己倒有些依依不舍。

許清晏自小便是眾星捧月長大的,隻有彆人上杆子誇耀他機靈聰慧的份兒,他不愛念書,夫子們也要討巧說小少爺天資聰穎,把他捧得更為自傲。

可擱到馮喜安這兒,他是半分好臉色都討不到。一同聽先生講學,夫子說半句,後半句馮喜安就能接上,簡直跟無師自通似的。因而她時常睨他,不耐時拿手敲一敲書案。這是嫌他腦子笨,轉不過來,平白拖累了她的進度。

興許是骨頭根犯癢,馮喜安越不稀罕,許清晏越想做出一個樣子給她瞧,殺殺她的威風。這段時日下了苦功夫念書,真比得上三更燈火五更雞了,可誰曉得還沒分個勝負,這便要回去了。

臨走那日,許清晏有些不情願,這幾個月同從前比,衣食住行可謂是天上地下;可這股與人較勁的新鮮倒是從未感受過的。

他作出一副兄長的架勢:“安弟,日後你來許家,我必好好招待你。不過我們下回相見,我的學問肯定是要強過你的。”

總歸他要走了,馮喜安以後能落得個清淨。況且阿娘也在,她也扯出一個笑意來,沒跟他計較這些口舌之快,目送許清晏跟著崔淨空上了馬車。

雖然性情嬌縱了些,可許清晏陪著女兒一塊念書,一整日打打鬨鬨,喜安言語神情間門也不免帶了幾分這個年紀孩童該有的稚氣,這是好事。

安安太過老成,馮玉貞怕她慧極必傷。

馮玉貞出神地瞧向窗外的街景,她被崔淨空一語拽回了神智。

“待喜安童試之後,我便回京一趟。”

“這麼快?”

童試在十月中旬,馮喜安同孫夫子打定主意今年應試,沒幾日就到眼前了。越是臨近,她心裡越是打鼓,半晚上睡不著,除非崔淨空叫她累得沒心力去盤算這些。

現下趁著喜安在學堂,兩人白日出來遊湖。崔淨空也是想著讓她喘口氣,彆一門心思栽在女兒科舉上了。

兩人才成親還不到兩個月,正是如膠似漆、難舍難分的時候,他猛一下抽身要走,怨不得馮玉貞放下車簾,連同賞景的心緒都沒了

大半。

崔淨空正打算說些什麼,身下的轎子卻停住了。兩人腳尖剛落地,一個中年男人像是在河堤旁等了許久,躬身衝崔淨空作揖:“下官拜見崔巡撫,想必這便是尊夫人罷?我早已派人備好了畫舫,其上珍饈美味一應俱全,您二位請。()”

馮玉貞朝前一望,果真瞧見一艘長細的畫舫泊在岸邊。

“那某便隻好承下李府尹這番好意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崔淨空唇角敷衍地略一彎,視線掠過他這張錐子一般的長臉上的僵笑,抬手牽著馮玉貞走進去。

畫舫不算太大,然而甫一進去,裡麵彆有洞天。馮玉貞眼前金光一閃,那些盛放著菜肴與果蔬的全是銀杯金碗,連同地上鋪設的涼席也勾了金邊。

二人坐下,船夫拿竹篙抵著岸邊一撐,畫舫便慢悠悠地蕩在河上。

馮玉貞拾起擱在一旁的白玉筷箸,感慨道:“那位府尹應當是花了大力氣來布置,一會兒下船該誠心謝他。”

崔淨空將桌上馮玉貞愛吃的菜色調到她身前,意味不明道:“心虛而已,不必拿他當回事。”

喜安不見蹤影後,馮玉貞馬不停蹄地趕去報官,那時荊城內外還沒人知曉她同崔淨空之間門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她被一個差役耍了,還貪了一包銀錢的便宜,這位府尹大人更是從頭到尾連麵都沒露。

馮玉貞興許早就忘了這碼事,可她吃的虧,崔淨空卻替她一樁樁一件件好好記著呢,因而他們一回荊城,這位府尹大人先免除了那個差役的職務,又趕忙貼上來送畫舫。

期間門的彎彎繞繞,崔淨空並不對馮玉貞細說,她隻管放鬆心神便好。

可馮玉貞顯然胃口不佳,有氣無力地夾起兩三根菜葉,崔淨空為她盛好湯,送到手裡,馮玉貞便順勢舀起一勺,許久才抿入口中。

概因她心頭藏著許多事,崔淨空見狀,倒也沒有強迫她。隨意吃了幾口,馮玉貞實在食不下咽,便撂下筷子,坐到窗邊的美人榻上去了。

還沒安生一會兒,一具男性的、結實的身體傾覆下來,炮袖垂落,自上而下將她攏在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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