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田走後,貝瀨一直坐在警務科等益川剛。6點多了,山崎朝代和神穀潤一也都回家了,警務科裡隻剩下貝瀨一個人。晚飯他托值班員幫他叫了一碗拉麵。要是有個熟人還可以了解一些情況,可恨的是連一個認識的都沒有。坐在交通安全科那邊的值班員們不時狐疑地朝他這邊看一眼,還互相咬耳朵。一邊吃拉麵一邊注意著從樓上下來的人——千萬不能把益川剛給錯過去。貝瀨很生監察官們的氣。雖然沒有認定他們會放走作案者,但對他們能破案報的希望也不大。調查對象是昨天晚上值班的17個警察,大和田等6人已經回家了,還剩下11個。監察官隻有3個人,光靠聽取彙報,能調查出來嗎?“他媽的,益川剛怎麼還不下來!”貝瀨在心裡罵了一句,懶洋洋地在沙發上坐下。警務科颯散著“軍曹”的味道。桌椅整整齊齊,地板一塵不染,反射著熒光燈的光。貝瀨眼前浮現出拚命地擦拭桌子和地板的神穀和在他身後高聲怒罵的大和田的身影……忽然,一個念頭湧上心頭:恨大和田的人肯定不少,不光是警務科的人恨他,彆的科的人肯定也恨他這會不會成為盜竊證件的動機呢?有可能!證件被盜,首先被追究責任的當然應該是大和田,這樣可以使他陷入困境,至少可以讓他感到恥辱,特彆是在退休之前想有一個圓滿的結局的時候……下樓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考。從樓梯上走下來幾個人。一個、兩個、三個……第三個正是益川剛!高高的觀骨,鷹一般的眼睛。貝瀨手上的履曆表上隻貼著一張半身照片,沒想到益川剛還有一副橄槐球運動員似的身材。貝瀨跑過去,在後門處追上益川剛,叫道:“益川!”幾乎跟腦袋一邊兒粗的脖子轉了過來。“我是縣警察局警務部的貝瀨。”“啊?啊,知道,知道。”益川那明顯裝出來的滿不在乎的臉上,肌肉在微微賴抖。“我知道你已經很累了,不過還是想問你幾個問題,可以配合一下嗎?”貝瀨剛把話說出口,就意識到自己太客氣了。雖然益川提升得比較早,但現在貝瀨比他高兩級。“我全都對監察官說了呀,竹筒倒豆子。”“這我知道,不過……”“啊,統一保管是您這位規劃調查官的好主意嘛。”益川臉上的肌肉在冷笑,沒有笑的眼睛密切注視著貝瀨的反應。貝瀨憤怒地攥緊了拳頭:“時間不會太長,我請你回答我幾個問題!”益川好像很疲倦地扭動著脖子:“遺憾得很,監察官說了,調查期間,不要對任何人說任何話!”“個彆調查不是已經結束了嗎?”“明天還得接著查哪!這回你滿意了吧?對不起,我得回家了!”益川說完推開後門,冒著寒風向停車場走去。“他媽的!”貝漱狠狠地跺了跺腳,差點兒罵出聲來。益川回頭看了貝瀨一眼,也沒點個頭禮貌一下就鑽進自己的車裡去了。那是一輛深藍色的小轎車。突然,貝瀨心裡一陣緊張:對呀,監察官檢查他們的車了嗎?益川作為昨天晚上的值班總負責人,在警察署待了一個上,早晨7點40大和田打開文件櫃發現證件不翼而飛的時候,還屬於值班期間。於是,昨天晚上值夜班的警察一個都沒讓走,全都請到五摟練功房裡去了。也就是說,假如是益川作的案,也沒有機會把證件轉移走。想到這裡,貝瀨一個箭步躥到益川剛的車前,擋住了去路。益川來了個急刹車:“不要命啦!”“對不起!把後備箱打開讓我看看!”益川立刻滿臉憤怒:“為什麼?”“不為什麼,確認一下而已!”“是……命令嗎?”少他媽的給我來這套!貝漱沒說話,死死盯著益川的眼睛,好像要把他看穿似的。益川輕輕點了點頭,慢悠悠地按下控製後備箱的按鈕。貝瀨跑過去掀開後備箱的蓋子,仔細檢查了裡邊的東西,工具、防滑鏈、抹布、洗車用的刷子……“今天早晨監察官就查過了!”聽到這話,貝瀨觸電似的抬起頭來。隻見益川從車窗裡探出頭來,滿不在乎的臉上掛著勝利的微笑。這個王八蛋!“所有的東西都檢查了,簡直是把我們當嫌疑犯!”貝瀨啞口無言。“我可以走了嗎?”“啊。”“啊?”益川故意用疑問的語氣重複了一遍。貝瀨瞪著益川,點了點頭說:“對不起,耽誤你時間了。”益川猛地空踩了一腳油門。在貝漱聽來,那是益川對自己的怒罵和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