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 / 1)

彆無選擇 哈蘭·科本 1447 字 15天前

莉迪亞察看了一下周圍。她不喜歡待在這種有點開闊的地方,不過也沒辦法。她戴著穗狀花序般的黃色假發——跟史蒂文·巴卡德描繪的丹尼斯·瓦尼什的沒什麼不同。她敲了敲那個小套間的房門。門旁邊的窗簾動了動。莉迪亞笑吟吟的。“塔蒂娜?”沒人回答。她已被提醒過,塔蒂娜基本不會說英語。莉迪亞心裡琢磨著這事該怎麼辦。時間不等人哪,每件事都得擺平,每個人都得滅口。正如巴卡德說的那樣,當有人討厭鮮血時,你馬上就會明白會出現什麼樣的後果。莉迪亞和赫什兵分兩路。她到了這裡,事後他們再會合。“好了,塔蒂娜,”她透過門縫說。“我是來這兒幫你的。”沒有一絲動靜。“我是佩維爾的朋友,”她仍不死心。“你認識佩維爾吧?”窗簾拉開了。一個年輕女子的臉一閃而過,憔悴之中帶著孩子氣。莉迪亞朝她點點頭。這個女子還是不開門。莉迪亞掃了一眼四周。儘管沒人看她,但她還是覺得這樣過於暴露。得快刀斬亂麻才行。“等等,”莉迪亞說。這時她一邊看著窗簾,一邊把手伸進坤包。她掏出一張紙和一支鋼筆。在上麵寫著什麼東西,確保如果有人還在窗口的話,能清楚地看到她在乾什麼。她把筆帽套到鋼筆上,上前靠近窗戶。莉迪亞舉起那張紙,湊到窗玻璃上,讓塔蒂娜能看得見。這就像要把一隻受驚的貓從沙發底下引出來一樣。塔蒂娜慢慢挪動著。她朝窗戶這邊來了,為了不驚嚇她,莉迪亞停在原地不動。塔蒂娜俯身向前靠得更近了。過來,貓咪,貓咪。莉迪亞現在能看到女孩的臉了,她正眯著眼,努力想看清紙上寫著什麼。當塔蒂娜近在咫尺時,莉迪亞把槍管頂在玻璃上,瞄準年輕女孩兩眼之間的地方。在這最後的一刻,塔蒂娜試圖轉身逃走。但靠得太近,為時已晚,子彈乾淨利落地穿透玻璃,鑽進了塔蒂娜的右眼。鮮血應聲湧出,莉迪亞習慣性地把槍口向下調低一些,又開了一槍,打在了正要倒下的塔蒂娜的前額上。不過第二顆子彈純屬多餘,第一顆射進右眼的子彈已經鑽進了腦子,這個年輕女孩當即斃命。莉迪亞匆匆離開了。她冒險向身後掃了一眼,一個人也沒有。當來到隔壁的購物屮心時,她扔掉假發和白色的外套。在離此半英裡外的一個停車場找到了她的汽車。我到達大都市時給雷切爾打了個電話。她把車停在了丹尼斯·瓦尼什家門前的大街上。我們都已準備就緒。我不知道自己盼著這裡發生什麼事。我估計我會衝進巴卡德的辦公室,把槍抵在他的臉上,逼他開口。但令我始料不及的是,這是一個標準的、豪華威嚴的辦公室布局——也就是說,史蒂文·巴卡德有一個設備齊全的接待室。有兩個人正在等著——從外表來看是一對夫婦,丈夫把臉埋在一本接待室裡為客人準備的《體育畫報》裡。妻子則滿臉痛苦狀。她對我擠出一絲笑容,好像對我笑笑會傷害她一樣。這時我意識到我的模樣該是多麼的齷齪。我身上還穿著醫院的病號服,沒有刮胡子。由於睡眠不足,眼睛肯定會布滿血絲。至於頭發呢,我想像著可能根根豎起,亂七八糟。接待員就在一扇可滑動玻璃窗的裡麵,我一直把這種玻璃窗與牙科手術聯係到一起。那個女人——一個小小的名牌上寫著“阿格尼絲·書斯”——正甜甜地朝我微笑著:“我能為您做點什麼?”“我楚來看望巴卡德先生的。”“您有預約嗎?”儘管聲音還是甜甜的,但是話裡帶著點鼻音。答案她早就了然丁胸了:“我有急事,”我說。“我知道了。您是我們的一個客戶嗎,您是……?”“醫生,”我不假思索地厲聲把她的話頂了回去。“告訴他,馬克·塞德曼醫生要馬上見他。就說我有急事。”這時那對年輕的夫婦在看著我們。接待員甜甜的聲音開始顫抖。“巴卡德先生今天的日程已經安排得滿滿當當了。”她打開預約分類表。“請允許我看看什麼時候有時間,可以嗎?”“阿格尼絲,看著我。”她按我說的做了。我露出最嚴肅的表情,擺出一副“如果你不馬上合作就可能送命”的架勢。“告訴他,塞德曼醫生在這裡,就說我有急事。告訴他,如果現在不見我,我就要報警。”那對年輕夫婦對視了一眼。阿格尼絲在椅子裡挪動了一下,以便坐得更舒服些。“如果您坐下來。”“告訴他去。”“先生,如果您再不退出去,我就要叫保安了。”我順勢向後退去,我隨時還可以跨上前去。阿格尼絲並沒有拿起電話,我轉移到一個對她構不成威脅的距離上。她拉動小窗戶將其關上,那對夫婦看著我。丈夫說:“她在跟你打馬虎眼呢。”妻子說:“傑克!”傑克沒有理會他。“巴卡德半個小時前就匆匆出門了。那個接待員嘴裡老是說他馬上就冋來。”我注意到一麵牆上貼滿了照片,我貼近看了看。所有照片中突出的都是一個人,他與一幫政客、準名人和肌肉鬆弛的運動員混雜在一起。我估計他就是史蒂文·巴卡德。我凝視著這個男人的麵龐——胖嘟嘟的,下巴尖尖的,紅光滿麵。我對這個叫傑克的男人道了聲謝謝,朝門口走去。巴卡德的辦公室就在一樓,因此我決定在門口等著他。這樣,我就可以從旁觀者的角度給他來個突然襲擊,阿格尼絲就不會有機會提醒他。五分鐘過去了,幾個人進進出出的,個個都被他們日複一日的打印機色粉和鎮紙折磨得痛苦不堪,被汽車行李箱一般火的手提箱拖累得虛弱不堪。我在走廊裡踱著方步。又有一對夫婦進來了。看著他們怯生生的步子和遊離的眼神,我不用多想就知道他們也是來找巴卡德的。我出神地看著他們,心裡想著他們在來這之前經過了怎樣的曆程。我仿佛看到他們結婚了,手拉著手,忘情地接吻,在清晨做愛。我仿佛看到他們的事業在蒸蒸日上。我仿佛看到他們在初次試圖懷孕失敗後痛苦不堪的表情,聳聳肩,心想等到下月再說吧。此時對他們家庭的考驗失敗了,憂慮慢慢地爬上彼此的心頭。一年過去了,依然是不見動靜。朋友們在生兒育女了,對他倆說這說那的。他們的父母不知道何時才能抱上孫子。我仿佛看到他們去見保生——“某個專家”——對女方沒完沒了的提問,通過手淫把精液射到一個燒杯裡的屈辱,個人隱私問題,職樣和血樣化驗。幾年過去了,他們的朋友也不來往了。現在做愛就是為了傳宗接代。每次做愛都經過精心測算,還不時伴隨著一絲淡淡的憂傷,他不再牽她的手。除非是來了月經,否則他們在夜裡總是要做的。我仿佛看到各種藥片,進行人工授精的令人難以置信的費用,放棄工作待在家裡,一天天地翻著日曆,結果相同的家庭測試,以及失敗後的沮喪。現在他們到了這裡。不,事情是不是真的這樣我並不清楚。不過不知為什麼,我懷疑我的猜測八九不離十。我不知道,他們還要多長時間才能結束這種痛苦?還要付出多少金錢的代價呢?“噢天哪!噢天哪!”我的腦袋朝尖叫的方向猛地一扭,一個男人衝進了門。“快打911電話!”我朝他跑過去。“出了什麼事?”我聽到另一聲尖叫2我跑出門,來到外麵。又是一聲更加淒厲的尖叫。我轉向右麵。兩個女人正從地下停車庫裡跑出來。我全速沿著車道斜坡奔下去,悄悄溜進門裡麵,人們通常在這個門口兌換停車證。有人正在大喊救命,求人去打911電話。就在正前方,我看到一個保安正對著一個步話機之類的東西竭力地喊著。他也撒腿飛奔起來,我尾隨其後。當我們轉過牆角時,那個保安停住了。他旁邊有一個女人。她正用兩手捂著臉,尖叫不已。我跑到他們旁邊,低頭看去。屍體被兩輛汽車擠在中間。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臉龐還是胖嘟嘟的,下巴尖尖的,紅光滿麵。鮮血從頭上的傷口處流淌下來。也許是我最後一根希望稻草的史蒂文·巴卡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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