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1)

彆無選擇 哈蘭·科本 3603 字 15天前

雷切爾在車庫裡。她抬頭看著我。我突然覺得她顯得那麼小,並且我看到了她恐懼的神色。汽車的行李箱開著,我朝駕駛室邊的車門走過去。“他想乾什麼?”她問。“就你說的那些。”“CD這事他知道嗎?”“他知道我們去過MVD。對CD這事隻字沒提。”我鑽進汽車,她就此打住。我們知道,現在不是提出任何新問題的時候。但此時此刻我又對我的判斷產生了懷疑。我的妻子,還有我妹妹都被謀殺了。有人想方設法要殺死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現在信任的是一個我並不了解的女人。我不僅把我自己、而且把女兒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給了她。琢磨一下就會覺得自己笨得要命。倫尼說得對,事情沒那麼簡單。說句心裡話,我不知道她的現在,也不知道她的過去。我哄騙自己,把她想像成可能根本就不是的那種人,現在我懷疑我將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她的聲音使我從疑惑中驚醒。“馬克?”“什麼事?”“我想你還是應該穿上防彈背心。”“算了。”也許我的口氣比想像的要堅決,也許沒有。雷切爾爬進行李箱,關上它。我把盛錢的行李袋放在我旁邊的坐位上,摁下遮陽板下的車庫門開關,發動了汽車。我們上路。蒂克納9歲那年,他母親給他買了一本視幻覺圖的書。比如說,你看到的是一幅大鼻子老太太的圖畫,多看一會兒的話,嘿,就會看到一個腦袋轉過來的年輕女人。蒂克納對這本書愛不釋手。後來他長大了點,又喜歡上了魔眼——眼睛一直死死盯著那些旋轉的色彩裡會出現什麼東西。有時得花很長時間。你甚至會懷疑起裡麵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之後,圖像會突然浮現。那就是現在發生的事。蒂克納知道,在一起案件中有些時刻會使原來的一切麵目全非,就像那些古老的視幻覺圖一樣。你認為某事是真實的,之後如果角度稍微偏一點,真實性就發生了改變。本質與表象是兩碼事。對塞德曼謀殺綁架一案的種種常規推論,他從來就沒有真正認同過。這些推論讓人感覺就像在讀一本缺失了很多頁碼的書一樣。這些年來,蒂克納與謀殺案打交道不多。大多數案子都留給當地警察處理了。不過他認識很多死亡案件調查員。最優秀的調查員總是走偏道,誇大其詞,想像力出奇地豐富。蒂克納曾經聽他們說,有的受害者從墳墓中“伸出手來指點迷津”。有的受害者不知怎麼竟跟他們“交談”,指出謀害自己的凶手。蒂克納會聽著他們大放厥詞,不失禮貌地點著頭。這些話簡直是一派胡言。警察總是講述諸如此類的一些毫無意義的東西,因為公眾都輕信不疑。打印機還在運轉。蒂克納已經看到了12幅照片。“還有多少?”他問。多爾夫曼看了看電腦顯示屏。“還有6幅。”“跟這些一樣?”“差不多吧,我的意思是,都是同一個人。”蒂克納俯視著這些照片。沒錯,所有照片中突出的都是同一個人。這是些黑白照片,是背著當事人偷拍的,也許是用長焦距鏡頭從遠處拍的。從墳墓中伸出手指點迷津的材料——聽起來不再是那麼荒誕不經。莫妮卡·塞德曼已經死了18個月。殺害她的凶手逍遙法外。而現在,在所有希槊都已破滅時,她似乎是從死人堆中站出來指點迷津了。蒂克納一遍遍地看著,試圖搞明白。照片的當事人,也就是莫妮卡·塞德曼所指的人,是雷切爾·米爾斯。當你取道新澤西收費公路的東線驅車向北時,曼哈頓的空中輪廓線充滿著誘人的魅力。與多數人一樣,我幾乎天天見到,對此已熟視無睹。沒有什麼特彆的感受。見過之後好一會兒,我想我還能看到那些鱗次櫛比的摩天大廈,好像它們是我久久凝視的明燈。因此,即使我閉上眼睛,它們的輪廓依然深深地印在腦海裡。但是,正如任何太陽黑子一樣,這此輪廓最終會逐漸消弭。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當我驅車在這條路上時,即使晚上,我仍使自己搜尋著它們。但是眼下我有時會忘記這些摩天大樓的精確位置。這使我心裡感到說不出的惱火。我習慣性地沿著喬治·華盛頓大橋的低層行駛。這個時刻路上沒車。我開過快易通收費係統。我成功地使自己分散了注意力。在兩個收音機脫口秀節目中換來換去。一個是體育台,裡麵有許多來自海灣州(馬塞諸塞)、自稱是溫尼的家夥打電話抱怨他們無能的教練,並吹噓說如果換上他們會如何如何地出色等等。另一個電台是兩個稚氣未脫的冒牌貨——模仿著名廣播節目主持人霍華德·斯特恩——在唱主角。他們認為一名大學新生打電話告訴媽媽說自己得了睾丸癌這事會逗人發笑。這兩個節目要說沒有多少娛樂價值的話,多少也分散了我的注意力。雷切爾待在行李箱裡,一想起這事我就覺得荒唐透頂。我伸手拿過手機,調到雙向通訊模式。手指按下呼叫鍵,幾乎在同一時刻,我聽到那個機械的聲音在說:“沿著亨利·哈德孫路向北走。”我把手機放到嘴邊,就像拿著個對講機一樣。“好的。”“到了哈德孫就告訴我。”“好吧。”我開進左車道。我知道這條路,這一帶我很熟悉。我曾經在紐約長老會醫院做過實習醫生,長老會醫院位於南部,離這兒有10個街區的距離。齊亞、我曾經和一個叫萊斯特的心臟病學卨級專科住院實習醫師住在一起,那是一棟裝飾派藝術風格的房子,位於上曼哈頓的福特·華盛頓大道的儘頭。我住在這裡時,紐約的這部分被稱為是華盛頓高地的最北端。現在,我注意到有幾家房地產開發商把這裡重新冠名為“哈德孫高地”,目的是要從本質和價格上與這裡的平民階層區分開來。“行了,我到了哈德孫。”“開到下一個出口。”“福特·特賴恩公園嗎?”“是的。”這我也知道,福特·特賴恩公園像雲一樣高高飄在哈德孫河的上空。這裡是一處寧靜的、鋸齒狀的懸崖峭壁。新澤西在它西邊,依河而建的布朗克斯在它東邊。公園裡是各種地貌的大雜燴——粗糙石頭壘成的人行道,過去某個時代的動物群,層層疊疊的岩石,水泥和磚頭的縫隙,茂盛的灌木叢,亂石成堆的山坡,開闊的草地。我的許多夏日時光是在這裡度過的,穿著短褲和T恤衫,與齊亞和一摞未讀的醫學書為伴。這裡我最喜愛的時間是夏天日落西山的時候。橘紅色晚霞沐浴下的公園幾乎飄渺得讓人難以捉摸。我打開汽車的閃光警示燈,滑行到出口的斜坡上。路上沒有車,路燈也少見。公園晚上關門,但是車行道還是開著的,以便通行。我的汽車呼哧呼味地開上陡峭的公路,進人一個修道院。它位於公園的中央,給人的感覺好像一座中世紀的古堡,以前是一座法式修道院,現在成了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的一部分。裡麵收藏著數量驚人的中世紀藝術品、這是我道聽途說的,雖然這裡我來過無數次,但我從來沒有邁進修道院一步。我想,這真是一個藏匿贖金的絕妙地方——黑漆漆的,靜悄悄的,星羅棋布的蜿蜒小徑,懸崖峭壁,深坑大溝,濃密的樹叢,鋪過的和末鋪過的人行道。人們在這裡分不清東南西北。你可以藏在這裡很長時間,永遠也不會被彆人發現。“機械的聲音問到那兒了嗎?”“我在福特·特賴恩,到了。”“把車停在咖啡館附近。下車後向上走到圓形廣場。”行駛中的汽車行李箱裡噪音難耐,顛簸得厲害。雷切爾帶了條毛毯當襯墊,但對噪音卻無能為力。她包裡有個手電筒,她不想打開。雷切爾對黑暗從來就不在乎。光明可能分散精力,黑暗是個思考的好地方。她儘量放鬆身體,避免磕磕碰碰,對他們動身前馬克的表現迷惑不解。毫無疑問,警察在屋子裡說了什麼話,使他產生了動搖。是關於她的事嗎?有可能。她不知道他話裡的意思,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沒關係。現在他們正在路上,她必須把精力集中到眼前的任務上。雷切爾重新投人到一個熟悉的角色中,這使她心裡陣陣作痛。她懷念在聯邦調查局工作的那些日子。他熱愛自己的工作。是的,工作就是她的全部,她不願逃離工作——這是她惟一真正喜歡乾的。有的人盼著早點熬完朝九晚五這段時間,這樣就能溜回家去過自己的小日子。而雷切爾卻恰恰相反。分彆了這麼多年之後,她和馬克之間的共同之處在於:他們都各自找到了自己喜愛的職業:她對此感到納悶,不知二者之間是否有什麼聯係,要說他們的職業都成了真愛的某種替代品的話。或者也許是她想得太多了?馬克還乾著他的工作。她卻沒有。難道是這一點使她更加絕望嗎?不,他的孩子沒了。二人都不順利。在黑暗的行李箱裡,她把黑色化妝品搽到臉上,以避免光的反射。汽車爬起了坡,槍膛壓滿了子彈,她作好了準備。她想起了休·賴利——那個狗娘養的家夥。她與馬克的分手以及之後發生的一切,都要歸罪於他。休曾是她大學時代最親密的朋友,他告訴她說這就是他夢寐以求的。隻是做她的朋友,沒有追求她。他知道她有個男朋友。雷切爾是真的幼稚還是假裝幼稚?那些希望“隻做朋友”的男人之所以這麼做,無非是因為他們希望成為她的下一個男朋友。那天夜裡休打電話給在意大利的她——沒有彆的,隻是出於最良好的目的。“作為你的朋友,”他說,“我隻是想你應該知道。”是啊,之後他就把馬克在兄弟會晚會上做的蠢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是的,她責備自己,怨恨馬克。如果狗娘養的休·賴利隻是管好他自己的事。她現在的牛活會是什麼樣子?她說不出來。不過她過去的生活是什麼樣子?這就容易回答多了。她老是喝酒,脾氣變得很壞。胃裡難受得要命。她把很多時間都花在了讀《電視指南》上。我們還是不要忘了主題:她使自己陷人了一個自我毀滅的僵局——又用最糟糕的方法把自己解脫出來了。汽車轉了個方向,向上爬坡,使得雷切爾向後滾去。過了一會兒,車停了。雷切爾抬起頭。結束了殘酷的沉思冥想。該行動了。赫什站在高出哈德孫河麵約250碼的古堡瞭望塔上,澤西一側河岸的最壯觀的絕壁一覽無餘。這段河岸從右側的塔朋齊大橋一直延伸到左側的華盛頓大橋。他竟然有時間欣賞一番,然後才忙活起手頭的事。塞德曼好像接受了提示一樣,從亨利·哈德孫公園大道的出口出來了。沒有人跟蹤。赫什的眼睛一直盯著公路。沒有車放慢速度,也沒有車加快速度。沒舍人試圖使自己看上去好像不是跟蹤者。他向四周看了看,轉眼間汽車從他視野裡消失了,當它重新進人視野時,他又發現了它。他能看清駕駛座裡的塞德曼。看不到有其他什麼人。這說明不了問題——有人可能蜷伏在後座上,不過這隻是開端。塞德曼停好車。他關上發動機,打開車門。赫什把麥克風對準嘴巴。“帕維爾,準備好了嗎?”“好了。”“就他一個人,”他說,“行動。”“把車停在咖啡館附近,下車後向上走到圓形廣場。”我知道,這個廣場叫瑪格麗特·科爾賓廣場。我到達那片空地時,即使在黑暗中,首先發現的依舊是位於第190街福特·華盛頓大道附近的兒童遊樂場的明亮色彩。那些色彩依然是斑駁陸離。我一直很喜歡這個遊樂場,但是今天晚上,那些黃的藍的色彩都在嘲笑我。我想像著自己作為一個都市男孩的情景。當我住在附近時,我想像著能住在這旁邊——沉悶乏味的郊區太不適合老於世故的我——當然,那樣就意味著我會帶著我自己的孩子到這個公園來。我將此視為一個預兆,但我不知道是什麼預兆。手機吱吱啦啦地響起來了。“左邊有一個地鐵車站。”“好的。”“下了台階,到電梯那邊去。”我本應對此有所察覺。他會讓我先乘電梯,之後坐上A次地鐵。這樣雷切爾就很難跟上我。“你在台階上嗎?”“是的。”“到了最下麵,你會看到右邊有一個門。”我知道它的位置。它通向一個更小的公園,那個公園除了周末,其他時間都是大門緊鎖。人們把這裡當成了一個野餐聚會的地方。裡麵有乒乓球台,儘管你得帶上自己的球網和球拍來玩。還有些凳子和吃飯的地方。孩子們利用它來舉辦生日晚會。那扇鐵門在我印象中一直都是緊鎖著。“我到了那地方,”我說。“確保沒人看到你。推開門,溜進去,趕緊關上。”我眯著眼看了看裡麵。公園裡黑沉沉的。遠處的街燈照過來,使這裡微微有些亮色。我感到行李袋沉甸甸的,就把它扛到肩膀上。我朝身後看了看,一個人也沒有。我看了看左麵,地鐵電梯靜悄悄的。我把手放到大門上。門鎖已經被砸斷了。我又匆匆向四周掃了一眼,因為那個機械的聲音吩咐我這麼做。沒有雷切爾的任何蹤跡。我推開大門時,它吱吱作響。回音撕裂了這個安靜的夜晚。我穿過門縫,閃了進去,黑暗將我完全吞噬。馬克下車時,雷切爾感到汽車輕輕晃了晃。她等了足足一分鐘,感覺就像兩個鐘頭。在認為可能已經安全時,雷切爾把行李箱蓋抬高一英寸,向外望去。她一個人也沒看到。雷切爾身上帶了枝槍,這是一枝聯邦調查局配發的格洛克2240型半自動手槍,還帶著夜視鏡——裡奇爾3501軍用型,放大率兩倍。衣袋裡裝著掌上定位儀,它能夠讀出Q型電子自動記錄器發射器的位置。雖然她並不擔心有人會看到她,但她還是把行李箱隻開了一個僅容她身體出去的縫隙。她趴在地上縮成一團,手向後夠去,抓過半自動手槍和夜視鏡。之後她小心翼翼地蓋上行李箱。野外行動,或者至少是野外訓練一直是她的至愛。需要進行這種間諜式偵察的使命寥寥無幾。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使用高技術手段監視。有了汽車,有了間諜飛機,還有光纖,很少需要你穿著黑衣服、臉上塗滿油彩在夜色中匍匐前進。她倚著汽車後輪胎,縮成一團。遠處,她看到馬克沿著車道向上走。她把槍放進槍套裡,把夜視鏡係到腰帶上,沿著草坪向高處挪動。光線還很充足,她還不需要夜視鏡。一彎月亮掛在夜空。今晚沒有星星。她能看到正前方的馬克把手機放到耳邊。行李袋扛在他肩膀上。雷切爾四下看了看,一個人影也沒有。這裡會是贖金的秘密放置地點嗎?如果你已經籌劃好逃跑路線的話,這不是個壞地方。她開始籌劃著各種可能性。福特·特賴恩公園丘陵連綿。秘密應該在高處。她開始爬山,正準備停下來時,馬克離開了公園。該死的,她還得繼續前進。雷切爾像突擊隊隊員一樣爬下山。地上的草叢聞起來有乾草的氣息,刺得她生疼,她推測這與最近缺水有關。她的眼睛千方百計鎖住馬克,但是當他離開公園時,她找不著他了。池冒著風險,向前更快地挪動。在公園門口,她蹲在一個石柱後麵。馬克在那裡,但沒有停留多長時間。馬克的手機放回耳邊,他轉向左麵,消失在通向A次火車的台階下麵。正前上方,雷切爾看到一男一女正在遛狗,他們可能是參與者——或者可能確實是一對遛狗的男女。還是看不到馬克。沒有時間考慮了,她蜷縮在一堵石牆下。雷切爾的後背靠著牆,直奔台階而去。埃德加·波特曼的模樣使蒂克納想起了聖誕節電視節目中的膽小鬼:他裡麵穿著真絲睡衣,外麵套著紅色長袍,看上去心事重重=腳上趿著天鵝絨拖鞋。另一方麵,他的弟弟卡森則顯得心煩意亂。睡衣歪歪斜斜地穿著,頭發亂蓬蓬的,眼睛裡布滿血絲。波特曼兄弟倆都目不轉睛地盯著CD上的照片。“埃德加,”卡森說,“我們還是不要倉促下結論。”“不要倉促……?”埃德加轉向蒂克納。“我把錢給他了”“是啊,先生,”蒂克納說。“一年半前。這個我們知道”“不,”埃德加試圖用惱火的口氣使這個詞戛然而止,但他沒有這份氣力。“我的意思是,最近。其實就是今天。”蒂克納大吃一驚。“多少?”“200萬美元。又受到了一次勒索。”“為什麼不跟我們聯係?”“喚,當然不會。”埃德加的聲音半是嘲諷,半是歡笑,“你們上次乾得真是好極了。”蒂克納感到了他的敵意。“你是說你又給了你女婿200萬美元?”“我正是此意。”卡森·波特曼還在聚精會神地看著照片。埃德加掃了弟弟一眼,又回頭看著蒂克納。“馬克·塞德曼殺害了我女兒嗎?”卡森站起身。“你更清楚。”“我不是問你,卡森。”現在兩個人都看著蒂克納,蒂克納對此毫不知情。“你說你今天碰到過你女婿?”即使埃德加因自己的提問受到冷落而感到沮喪,他也沒有表露出來。“今天早晨,”他說。“在紀念碑公園。”“照片上的那個女人。”蒂克納指著它們。“她和他在一起嗎?”“不。”“你們倆以前有誰見過她?”卡森和埃德加的回答都是否定的。埃德加撿起一張照片。“這些照片是我女兒雇私人偵探拍的?”“是的。”“我不明白。她是誰?”蒂克納乂沒有搭理他的問題。“要贖金的信兒到了你這兒,跟上次一樣嗎?”“是的。”“我不敢保證我了解情況。你們怎麼知道這不是一場騙局?你們怎麼知道你們正在同真正的綁匪打交道?”卡森接過話題。“我們確實認為這是一場騙局,”他說。“我的意思是最初。”“那是什麼改變了你們的想法?”“他們又送來了頭發。”卡森三言兩語地解釋了有關化驗以及塞德曼醫生要求另外進行化驗的情況。“當時你們把所有頭發都給他了?”“當然我們給了,”卡森說。埃德加似乎又沉浸在那堆照片中。“這個娘兒們,”他啐了一口。“塞德曼跟她勾搭上了嗎?”“對此我無可奉告。”“還有其他什麼原因會導致我女兒要求拍下這些照片呢?”手機響了。蒂克納說了聲稍等,把聽筒湊近耳朵。“嘿,嘿。”奧馬利說。“什麼事?”“我們無意中發現了塞德曼的快易通係統3五分鐘前他通過了華盛頓大橋。”機械的聲音告訴我。“沿著小路向前走。”前幾步還能看得很清楚。我沿著小路走下去。四周籠罩在黑暗之中。我用腳探起路來,就像盲人用手杖探路一樣。我不喜歡這樣,一點都不喜歡。我再次為雷切爾擔心。她在附近嗎?我儘量順著小路走。它蜿蜒曲折地拐向左邊,我跌跌撞撞地行進在鵝卵石路麵上。“好了,”那個聲音說。“停。”我按他的話做了。前麵什麼也看不見。身後的街道發出一點微光。右麵是一麵陡峭的斜坡。空氣中彌漫著城市裡所特有的氣息——清新與汙濁的空氣紛亂地攪和在一起。我豎起耳朵,想聽到某種線索,但除了遠處嗡嗡的汽車聲,什麼也沒有。“把錢放下。”“不,”我說。“我想看到我的女兒。”“把錢放下。”“我們有約在先。你讓我看到我女兒,我把錢給你。”沒有回音。我能感覺到自己血脈噴張。恐懼有害無益。不,我不喜歡這樣。我這樣太暴露了。我察看了一下身後的小路。我還能撒腿跑起來,像個瘋子一樣尖叫。街坊四鄰比曼哈頓多數地方的人要機警。有人會報警或設法幫助。“塞德曼醫生?”“哦?”這時,一束手電筒的光芒照在我臉上。我一邊眨著眼,一邊舉起一隻手遮住。我眯著眼,試圖看清對方。有人放低了手電筒。我的眼睛馬上就適應了,但沒有必要了。因為光線被一個黑色輪廓遮斷了。一點沒錯,我馬上就看清了最顯眼的東西。這是個男人。可能我甚至看到了法蘭絨,但我沒有把握。我說過,這隻是個黑色輪廓。我不能分辨出他的五官、色彩或服裝式樣。所以這可能隻是我的想像而已。不過其餘的部分,我清晰地看出了外形輪廓,我知道這是什麼。站在男人旁邊的是一個小孩——摟住男人的腿,身高剛過他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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