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1)

彆無選擇 哈蘭·科本 3238 字 15天前

我的祖父以前酷愛狩獵。我對這一點總是感到奇怪,因為他是那樣一個溫文爾雅、聲音柔和的人。他從來不談自己的感情。他不會把鹿頭吊在壁爐架的上方。其他獵人喜歡把獵物製成戰利品圖片或者把鹿角留做紀念品,或者做些諸如此類的事,而他卻從來不這樣。他不會與朋友或家人一起打獵。對我祖父而言,狩獵是一項孤獨的活動;他並不解釋、辯護或與他人分享。1956年,爺爺在紐約州蒙塔格狩獵的樹林中買下了一座小木屋。我聽說花了不到3000美元。我懷疑要是現在出手的話,價錢會高得多。木屋裡隻有一間臥室,鄉村風格的結構,沒有那個時代的迷人特征。一條幾乎認不出來的泥土路隻延伸到離木屋200碼遠的地方,剩下的就是一條滿地樹根的小徑,隻能徒步行進。四年前他去世時,我祖母繼承了它。至少我是這麼臆斷的。對此沒有人真正在意。大概10年前,我的祖父母退休後去佛羅裡達了。現在祖母正飽受病因不明的老年癡呆症的痛苦。那座古老的小木屋據我估計是她的一部分財產。就稅收和其他任何花費而論,恐怕已經欠了不少賬。小時候,每年夏天妹妹和我都要與祖父母在那座小木屋裡度過一個周末。我不喜歡它。除了偶爾有蚊子叮我幾口,我感到非常無聊。沒有電視,我們很早就得上床睡覺,四周漆黑一片。白天的幽寂經常會被獵槍那迷人的回響打碎。多數時間我們花在了散步上,那時候我覺得這種活動真沒勁。有一年,母親隻給我帶了土黃色的卡嘰布衣服,那兩天我一直提心吊膽,因為擔心獵人會把我誤認為是一隻鹿。九九藏書網另一方麵,斯泰西卻在那裡找到了慰藉。即使作為一個小孩子,她似乎陶醉於逃避,遠離迷宮一樣的郊區學校,遠離各種各樣的課外活動和運動隊,遠離社交。她會東遊西蕩幾個小時,她會從樹上摘下樹葉,捕捉尺蠖並集中在一個罐子裡。她會拖著腳在鋪滿鬆針的地上走來走去。我們奔馳在87號公路上時,我向蒂克納和裡甘解釋了小木屋的情況。蒂克納用無線電與蒙塔格的警署聯係。雖然我還記得怎樣找到小木屋,但是描述起來可就難了。裡甘的腳一直不離汽車油門。現在是淩晨4點30分,路上沒什麼車,也就沒必要鳴警笛。我們到了紐約斯魯威的第16出口,駛過伍德伯利立交橋。叢林隱隱,現在已經離得不遠了。我告訴他在什麼地方轉彎,汽車在崎嶇不平的公路上顛簸著,這條公路30多年過來還是老樣子。15分鐘後,我們到了。斯泰西。我妹妹天生就沒多大魅力,這也許是她的問題之一。沒錯,這話聽起來簡直是廢話。雖然是地道的蠢話,但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說出來。沒有人邀請斯泰西參加任何班級舞會,男孩子從來沒有給她打過電話。她幾乎沒有朋友。當然,很多青春期的孩子都經曆過這種困難。青春期總是一場戰爭,沒有人能經曆過而沒有受到傷害。另外,我父親的病對我們來說是巨大的壓力。但是這也不能成為理由。最後,在講了這麼多理由和精神分析之後,在梳理了她孩童時期遭受的種種創傷後,我認為是更基本的原因導致了妹妹的問題。她腦子裡的某種化學成分失調,某種成分在這個地方流動太多,而另一種成分在另一個地方流動太少。我們沒有及時地識彆出預警信號。有一段時間斯泰西鬱鬱寡歡,我們誤以為她在賭氣。或者也許直到現在,我還在用這種晦澀難懂的邏輯為我的冷漠找借口。斯泰西確實是我的不可思議的妹妹。我自己有問題,非常感謝。我有著一個十幾歲少年的自私,這話就算我聽說過,也認為是一句廢話。我妹妹的憂鬱不論是出於身體原因還是心理原因,或者二者兼而有之,總之斯泰西消極的人生旅程結束了。我的小妹妹死了。我在地板上發現了她。她全身蜷曲,呈現出胎兒抱體的姿態。她小時候一直就是這樣的睡姿,雙膝上抬頂在胸前,下巴蜷縮著。但是即使她身上沒有發現一絲傷痕,我看得出來她不是在睡覺。我彎下腰,斯泰西的眼睛睜著,直直地盯著我,眨都不眨,一副疑惑的神態。她看上去還是那麼迷茫。不應該是這樣的,死亡帶來的應是孤獨,死亡帶來的應是她生命中一直向往的和平。我不知道為什麼斯泰西看上去那樣地茫然若失?她身旁的地板上有一個皮下注射針頭,她活著的時候與它為伴,死時也與它為伍。當然還有毒品,我不知道是有人故意擺成的還是其他什麼原因。我沒有時間多看。警察們成扇形散開,我的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塔拉。這裡一片狼藉。浣熊們曾經光臨過,並把這裡當成了它們的老巢。我祖父以前經常拳著雙手、坐在上麵打噸的那個長沙發被撕得稀爛。裡麵的填充物露出來,散落到地板上。彈簧翹了起來,好像要找個人戳刺一番似的。整個地方彌漫著像尿臊和動物屍體一樣的氣息。我停下來,豎起耳朵聽著嬰兒啼哭的聲音。沒有,一點動靜都沒有。另外隻有一個房間。我跟著一個警察衝進臥室,房間裡黑漆漆的。我碰了下電燈開關,沒有一點反應。手電筒的光芒像軍刀一樣劃破黑暗。我的眼睛巡視著房間,看到那個東西時,我差點喊了出來。有一個供嬰兒在內爬著玩的攜帶式遊戲圍欄。這是一種時髦的帕克玩具,齧合的四周可以折疊起來,便於攜帶。莫妮卡和我有一個。我不知道哪個有小孩的人會沒有這個東西。產品標簽在一邊耷拉著。肯定是個新買的。淚水湧上我的眼眶。手電筒的光芒劃過這個帕克玩具,使它產生一種閃光燈的效果。裡麵似乎空蕩蕩的。我的心沉了下去。我跑了過去,擔心是光芒引起的視覺幻想,擔心塔拉甜甜地偎依在裡麵,以至於她——我不知道——連蹬都不會蹬一下。但是裡麵隻有一條毯子。―個輕柔的聲音——一個來自低聲細語的、無法逃避的噩夢的聲音——飄進這個房間:“噢上帝。”我的頭猛地轉向聲音的方向。聲音又飄過來了,這次微弱了些。“在這兒,”一個警察說。“在衛生間裡。”蒂克納和裡甘已經在那裡了。他們都在向裡麵看著。即使在微弱的光線下,我看得出來他們變得麵無血色。我蹣跚著向前。我穿過房間,差點倒下去,隻是在最後一刻抓住衛生間的門把手,才使身體恢複平衡。我掃視著門口看到了它。接著,當我低頭看到那件破損的織物時,我感到自己的五臟六腑爆炸了,化為灰燼。那兒,破破爛爛地丟在地板上的,是一件黑企鵝圖案的粉色連體衣。十八個月後。莉迪亞看到那個寡婦一個人坐在星巴克咖啡屋裡。那個寡婦坐在一個凳子上,心不在焉地看著人行道上緩緩移動的人流。咖啡靠窗放著,蒸汽在杯子上形成了一個圈。莉迪亞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她還是那樣身心交瘁一飽受創傷、悠遠而呆滯的目光,失敗者的姿態,失去光澤的頭發,顫抖的雙手。莉迪亞要了一大杯脫脂拉特飲料,外帶一小杯濃咖啡。那位侍者,一個留著山羊胡、瘦得皮包骨頭的黑衣年輕人,把“免費”濃咖啡給了她。男人,即使這種年輕男人對莉迪亞都是這樣。她壓低太陽鏡,謝了他。他差點灑在自己身上了。男人哪!莉迪亞朝盛放辛辣調味品的桌子挪過去,知道他正在盯著她的屁股。她對此已習以為常。星巴克裡空蕩蕩的一空座很多,但莉迪亞一屁股坐在那個寡婦旁邊的凳子上。寡婦感覺到她過來了,從遐思中驚醒過來。“溫迪?”莉迪亞說。寡婦溫迪,伯內特循著這個溫柔的聲音轉過身。“真為你的不幸感到難過,”莉迪亞說。莉迪亞朝她微笑著。她知道自己的微笑溫情脈脈。一件板板正正的灰色外套穿在她嬌小精乾的身體上。裙擺開得相當高,性感的職業女性。眼睛波光閃閃,眉目傳情。小巧的鼻子微微上翹。一頭鬈發呈赤褐色,但是她能、也經常改變顏色。溫迪·伯內特盯著莉迪亞好久,使莉迪亞懷疑對方是否認出了自己。對這種“我在什麼地方見過你”的狐疑表情,莉迪亞見得多了,儘管從13歲起就不再上電視。有些人甚至會評頭論足地說:“嘿,你知道自己長得像誰嗎?”但是莉迪亞——那時她被稱做拉裡薩·戴恩一一隻是聳肩罷了。不過,這種猶豫區彆於以往。溫迪·伯內特還沒有從她愛人暴亡的震驚中恢複過來。她隻是要花點時間對這些陌生資料對號入座。也許她是在尋思該如何回應對方,是應假裝認識莉迪亞呢,還是假裝不認識。又過了幾秒種,溫迪·伯內特隻好含糊其辭地說:“謝謝。”“可憐的吉米,”莉迪亞接過話茬。“走得那麼慘。”溫迪笨手笨腳地摸到紙咖啡杯,喝了一大口。莉迪亞察看了一下紙杯旁的小盒子,看到溫迪寡婦也要了一大杯拉特,不過她選擇了豆奶,隻放了一半脫咖啡因。莉迪亞的身體向她靠了靠。“你不知道我是誰,是嗎?”溫迪給了她一個淺淺的、知道露了餡了似的笑容。“對不起。”“那倒不必,我想我們從沒見過麵。”溫迪等著莉迪亞進行一番自我介紹。當她沒有這樣做時,溫迪說:“你認識我丈夫?”“噢,是的。”“你也是乾保險這一行的?”“不,恐怕不是。”溫迪皺皺眉。莉迪亞呷了口咖啡。場麵越來越尷尬,至少對溫迪如此。而莉迪亞處之泰然。當場麵尷尬得實在不行時,溫迪起身準備離開。“喔,”她說,“遇到你很高興。”“我……”莉迪亞猶豫著,直到確信溫迪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時才開口,“我是最後一個看到吉米活著的人。”溫迪愣住了。莉迪亞又呷了口咖啡,閉上眼睛。“妙極了,濃得很,”她說,朝杯子做了個手勢。“我喜歡這裡的咖啡,你不喜歡嗎?”“你剛才說……?”“請,”莉迪亞的胳膊微微一拂。“坐下來,這樣我才能給你好好解釋一下。”溫迪瞅了一眼那邊的侍者。他們正熱火朝天地一邊打著手勢,一邊嘀咕著使自己無緣於奢華生活這一世界上最大的陰謀。溫迪坐回凳子。好一會兒,莉迪亞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溫迪努力承受著她的目光。“是這樣的,”莉迪亞開口了,臉上重新綻放出熱情的微笑,向溫迪靠了靠,“我就是殺死你丈夫的人。”溫迪的臉色登時變得煞白。“這可不是鬨著玩的。”“千真萬確,沒錯,這一點上我可得和你看法一致,溫迪。不過話又說回來,幽默可不是我的真實意圖。要不我講個笑話給你聽聽?我是笑話電子郵件列表的會員。多數笑話都是瞎編的,不過他們時不時地會給我發來一些可笑的錯誤。”溫迪呆若木雞。“你到底是什麼人?”“冷靜一下,溫迪。”“我想知道——”“噓,”莉迪亞的一個手指輕而又輕、慎之又慎地放到溫迪的嘴唇上。“聽我解釋一下,可以嗎?”溫迪的嘴唇在哆嗦。莉迪亞的手指在那兒又放了一會兒。“我知道你摸不著頭腦。先讓我給你澄清幾件事。首先嘛,當然是我把子彈送進了吉米的腦袋,不過赫什,”——莉迪亞指著窗外一個腦袋奇大無比的大塊頭男人——“是他先下手的。不妨跟你說,等到我向吉米開槍時,哎,我想我是幫了他一個忙。”溫迪兩眼發呆。“你想知道原因,我說得對吧?當然你想知道。不過說句心裡話,溫迪,我想你是知道的。我們都是女人,是吧?我們了解我們的男人。”溫迪一言不發。“溫迪,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不明白。”“你肯定明白,不過我還是說出來吧。你那親愛的亡夫吉米欠了某些討厭鬼一大筆錢。如今這筆錢將近有20萬美元。”莉迪亞微笑著。“溫迪,你丈夫是個賭棍,你不會裝聾作啞、一問三不知吧?”溫迪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我不明白……”“我希望你的糊塗與我的性彆沒什麼關係。”“什麼意思?”“你這個人是個地地道道的性彆歧視主義者,心胸狹隘,你不這樣認為嗎?現在是21世紀了,女人可以隨心所欲做她想做的事。”“你,”一一溫迪停住了,又試探著說一“你謀害:我丈夫?”“常看電視嗎,溫迪?”“什麼?”“電視,你瞧,電視上就有。隻要你丈夫那種人欠了我這種人的錢,噢,會出現什麼後果?”莉迪亞停住了,好像她真的期待對方回答一樣。溫迪終於說:“不知道。”“諒你也不知道,不過我還是替你回答吧。我這種人——噢,通常是個男人——受人差使去威脅他。之後呢,我那夥計赫什可能會狠狠揍他一頓,或者打斷他的腿,諸如此類的事吧。不過他們永遠也不會殺死這家夥,那是電視裡黑道的行規。你不可能從死人那裡弄到錢。這種事你聽說過,是嗎,溫迪?”她等著。溫迪最後說:“也許是吧。”“不過,你瞧,這種做法是不對的。就拿吉米來說吧,你丈夫有個臭毛病,賭博。我說得對嗎?他賭光了你的一切,是不是?保險公司以前是你父親的,後來由吉米繼承。現在沒了,輸得乾乾淨淨。銀行準備收回你們房子的贖回權,你和孩子連買食品的錢都沒多少,可吉米仍不罷手。”莉迪亞搖搖頭。“男人就這樣。我說得對嗎?”溫迪的眼裡噙著淚水。等她能夠說出話來時,聲音是那麼微弱。“所以你就殺了他?”莉迪亞目光上挑,輕輕地搖著頭。“這事我倒是沒有解釋清楚,是吧?”她目光垂下,接著說,“石頭裡擠不出血,這個諺語你聽說過沒有?”莉迪亞再次等著對方回答。溫迪終於點了點頭,莉迪亞似乎心情舒暢。“好吧,現在就是這種情況。我是說吉米。我可以讓赫什去乾掉他——赫什乾這事是行家裡手——但這有什麼用?吉米沒有錢,他就永遠也拿不到鈔票。”莉迪亞直了直腰,攤開雙手。“現在呢,溫迪,我希望你能按商人的思維方式考慮問題一再說一遍,商人。雖然我們不必是狂熱的女性主義者,但我想我們至少得跟男人平起平坐才行。”莉迪亞又向溫迪笑了笑,溫迪畏縮著。“好吧,所以我——作為一個精明的商人——人們認為我會怎麼做?當然我不能讓欠債打水漂。就我的職業而言,那是砸自己的飯碗。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沒什麼可商量的。現在的問題在於,吉米自己一個子兒也沒有,不過呢——”莉迪亞打住了,笑得更燦爛了一“不過他有妻子和三個孩子。他以前乾的是保險這一行。你知道我下麵要說什麼嗎,溫迪?”溫迪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噢,我想你知道,不過我還是替你說了吧。保險,確切地說是人壽保險。吉米有一張保險單,一開始他不承認,不過最終嘛,嘿,赫什是有說服力的。”溫迪的眼神滑向窗口。莉迪亞看到她哆嗦著,自己卻掩飾著笑意。“吉米跟我們說他有兩張保險單,保費總共接近100萬美元。”“所以你們,”一一溫迪絞儘腦汁終於明白了——“你們殺死吉米是為了保險金。”莉迪亞撚得手指劈啪作響。“說下去,女知音。”溫迪張口結舌,什麼也說不出來。“還有呢,溫迪?我還是把話挑明了吧。吉米人死了,但欠債沒有帶走。我們都心知肚明。銀行還是要你們付房子的分期貸款,我說得對嗎?信用卡公司並沒有停止計算利息。”莉迪亞聳了聳窄小的肩膀,攤開雙手,掌心向上。“我的老板乾嗎要與眾不同呢?”“你們不要太當回事。”“第一張保險支票應在一周之內送過來。那時你丈夫的債務將達到28萬美元。我希望那天收到這樣一張支票。”“但是他留下的錢——”“噓。”莉迪亞的手指再次放到她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做聲。她降低聲音,竊竊私語。“我可管不了那麼多,溫迪。我可是給了你這個難得的解脫機會。有必要的話,你就宣布破產。你們住在豪華住宅裡,搬出去。傑克呢一是你11歲的那個。對吧?”聽到自己兒子的名字,溫迪為之一驚。“哎,傑克今年撈不著過夏令營了。放假了給他找點活乾乾。不論怎樣,那都不關我的事了。溫迪,你得還債,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你不會再見到我,也不會有我的任何消息。不過,如果你不交錢的話,那就好好看看那邊的赫什。”她打住了,讓溫迪順著她的話做了。達到了預期的效果。“首先我們會殺死小傑克。接著再過兩天,我們會殺死利拉。如果你把今天的談話內容報警,我們會把傑克、利拉和達利妮三個全部殺死,按照年齡的順序。接著,等你把三個孩子埋葬之後一請你聽著,溫迪,因為這是關鍵——我仍然不會放過你。”溫迪說不出話來。接著莉迪亞深抿了一口咖啡,並發出“啊”的一聲,得意之情溢於言表。“真他媽的爽,”她說,從坐位上站起來。“我真喜歡我們這樣的小女孩式的聊天,溫迪,很快我們就會再碰麵的,比如,16曰周五中午時分在你家裡?”溫迪的頭耷拉著。“你明白了嗎?”“明白。”“你準備怎麼辦?”“我準備還債,”溫迪說。莉迪亞朝她微笑著:“再次表達我最深切的慰問。”莉迪亞走到外麵,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她看看身後,溫迪·伯內特沒有挪身。莉迪亞揮手再見,與赫什會合了。他幾乎有6英尺6英寸高,她身高5英尺1英寸。他體重275磅,她體重105磅。他的腦袋大得像個畸形的南瓜,她的身材似乎是用東方的瓷器造出來的。“有問題嗎?”赫什問。“請,”她揮揮手說,示意他到一邊去。“說說更賺錢的買賣,我們的人找到了嗎?”“找到了。”“那一大筆錢到手了?”“當然,莉迪亞。”“真棒。”她皺著眉,感到一陣劇痛。“哪兒不舒服?”他問。“我感覺很滑稽,僅此而已。”“你想打退堂鼓?”莉迪亞朝他笑了笑。“不會離開你的,笨熊”“那你想乾什麼?”她想了想,“隻是想看看塞德曼醫生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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