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爸爸在原地站了好久才掏出手機，撥通了那個兒子早就發給他的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很長時間都沒人接，就在祁爸爸以為不會有人接的時候，卻接通了。

那頭的聲音清清冷冷的，聽不出什麼情緒。

“喂，你好。”

祁爸爸吐出嘴裡的煙，聲音沉重又帶著幾分嚴肅的說：“你好，虞珂同學，我是祁陽的父親，祁濟明。”

虞珂嗯了聲：“我知道。”

祁濟明環視一圈，抬腳走到一棵高大的樹下停住，四周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

他說：“祁小羊說，你有話想跟我說。”

虞珂又嗯了聲。

她沒有拐彎抹角，一句話直入主題：“祁陽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祁濟明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居然答不出這個問題。

他是祁氏的董事，祁陽的父親，從小嗬護著祁陽快樂的長大。

如果問他祁陽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有沒有喜歡的姑娘，將來想做什麼。

他能口若懸河的說上三天三夜不帶重複的。

他了解祁陽，也了解那孩子的想法，知道他的誌向。

可虞珂問的顯然不是這些。

如果是這些的話，那也不用特意讓祁陽轉告他打這個電話了。

他也不會拖到現在才打電話給虞珂。

祁濟明知道虞珂問的是什麼，她問的，是祁陽的身世。

祁濟明深吸口氣，望著遠處，眼底墨色翻湧。

“你這麼問，是知道，對嗎？”

虞珂嗯了聲：“知道，而且知道的很清楚。”

祁濟明沉默幾秒，突然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

“祁小羊說，你以前為了保護他犧牲了很多。”

“謝謝你，他這孩子太善良了。”

“雖然不說，但心裡總是會先為彆人考慮。”

“我也一直擔心，怕他以後吃虧。”

“有你們這些朋友陪在他身邊，我也放心了。”

聽到這話，虞珂皺了皺眉，把手機拿遠了些，看了眼屏幕，隨後又重新把手機放在耳邊。

有些不解的問他：“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

祁濟明歎氣：“想啊，可我又怕知道什麼可怕的事，怕知道了也改變不了那孩子的未來。”

虞珂皺眉，可算是知道祁陽那優柔寡斷的性格到底是怎麼養出來的了。

感情問題出在了祁濟明身上。

“知道不知道的，以後不都會發生？”

“事情不會因為你的擔心而改變，該來的遲早有一天會來。”

“逃避有什麼用？”

“你不找麻煩，麻煩也會找上你。”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早做準備。”

祁濟明嗯了聲：“是啊，所以給你打這個電話，我猶豫了好久。”

“那現在是考慮清楚了？”

祁濟明點頭：“好歹是一家之主，老爺子年紀大了，祁小羊又太小了，阿嬈已經很忙了，這個家我不撐著，還能怎麼辦？”

這話說的，像是被逼著走到這一步的一樣。

可偏偏虞珂又清楚，祁濟明不是這種人。

他縱然有自己的考量，但為了保護家人，連命都能豁得出去的男人，又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不過虞珂也不在意，而是問他：“我其實有些不能理解，這麼多年了，祁陽也這麼大了。”

“你為什麼從來沒有問過你妻子，祁陽的父親是誰？”

祁濟明站在樹下抓了抓頭發，表情差點裂開。

“你彆說的這麼直接，他是我養大的，生活習慣和品性是我和老爺子教的。”

“他也叫了我這麼多年的爸爸，我才是他爸。”

“而且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問那些有什麼意義？”

“隻會讓阿嬈想起那些不開心的過去。”

“既然知道她會不開心，我又何必問？”

對此虞珂無話可說。

祁陽從小生活在祁家，祁家雖然是經商，但老爺子剛正不阿，祁濟明和向嬈雖然工作都很忙，卻也從不吝嗇在孩子身上花時間。

不管是祁陽還是妹妹祁茸，都被教養的很好。

所以虞珂能理解祁濟明為什麼不問向嬈祁陽的父親是誰。

祁陽的媽媽名叫向嬈。

跟那些豪門強強聯姻不同，向嬈出身普通。

很小的時候爸爸就去世了，媽媽一個人把她撫養長大。

雖然出身普通，但是向嬈本人卻非常優秀。

從小到大，考試排名基本都在全市前三，從來沒掉出去過。

她當年也是被特招進的思淩貴族高中，沒有參加高考，靠著競賽成績一路保送到了名校。

在大學的時候又被保送到了國外的名校讀研。

祁濟明在向嬈還在上高中的時候就喜歡上了她。

向嬈太優秀了，她像顆閃閃發光的寶石，走到哪都是人群的焦點，所有人都會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她。

她美麗、聰明、學習成績好、自信從容、落落大方。

把這世上所有美好的詞都用在她身上，好像都不足以形容那時候的向嬈。

整個洛川，同年齡段沒有一個人能跟她比。

哪怕是那些豪門精心培養出來的少爺小姐，也不能。

喜歡她的人能從洛川最東邊排到最西邊，每天都有人擠破腦袋往她身邊湊。

不少豪門少爺更是想儘辦法追求她，逗她開心。

對他們來說，追不到向嬈不丟臉，追到了就是賺了，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

甚至還有很多豪門小姐也追她，給她遞情書，也不知道是在瞎湊熱鬨還是真的喜歡她。

後來追不到就退而求其次跟她做了閨蜜、朋友。

高中時期的向嬈，仿佛拿了什麼逆天大女主劇本，耀眼的男女通殺。

可那時候的祁濟明卻並不起眼。

除了家世，他沒有一樣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學習成績也隻是中等。

跟那些追求向嬈的人比起來，他真的太普通了，普通到向嬈甚至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

看著喜歡的女孩一次次出現在演講台上，作為優秀學生發言。

她的追求者們也是各種努力，拚命讓自己變得更好，能配得上她。

那段時間全校學生的身上好像都壓了一座山，老師們樂見其成的同時，也倍感壓力。

那可真是卷的讓人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

都怕彆人先一步把人追到，自己就沒機會了。

祁濟明也暗暗下定決心，要追上向嬈的腳步。

但是她的腳步邁的太快了，在他還在奮筆疾書努力學習的時候，向嬈保送了。

嗯，保送了。

學渣們白努力了。

從那之後，向嬈很少再來學校。

他見到向嬈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祁濟明曾經失落過一段時間，甚至破罐子破摔，不想再努力了。

他和向嬈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再怎麼努力，都連人家的腳後跟都看不到。

結果轉頭老爺子給他找了家教，說要提升他的成績，不能讓他一直這麼丟人。

他要真不想努力，就把他送去部隊。

在部隊待幾年，混出個人樣了再回家。

祁濟明很煩，他不想上課，更不想去部隊。

他從中選擇了個輕鬆的，他補課還不行嗎？

結果卻看到向嬈走進了他家。

他爸給他請來的家教，是向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