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珂說完這話,一雙眼睛已經變得通紅。
她真的已經死過太多次了,再殘酷的死法她都能釋懷。
可唯獨何百川帶給她的傷害,永遠也無法磨滅。
每次隻要一想到虞遊那時淒慘的樣子,還有人肉被硬塞進嘴裡時惡心的感覺,她就恨不得把何百川千刀萬剮。
何百川不是最在乎他的妻子和女兒嗎?
為了她們什麼都能做,甚至去殺無辜的人。
她倒要看看,親眼看到妻子女兒被人活活折磨死,肉被一片片削下來,他會有什麼反應。
是不是也會跟她一樣,被害怕,恐懼的情緒填滿?
何百川怔怔的看著虞珂。
不敢相信她居然還是這套說辭。
如果不是確定自己真的沒有做過那些,就憑虞珂這番話,他都要以為他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虞珂的事。
以至於讓她這麼不擇手段的報複。
如果他真的做過,虞珂要報複他,他也認了。
可是他根本就沒有做過。
這人就是個瘋子!瘋子!
隻憑自己的臆想,就要把人折磨死。
何百川死死瞪著虞珂,對她的恨意越發強烈。
這樣的人就不該活在這世界上,這種危險分子要麼死,要麼一輩子關在監獄裡彆放出來。
恨意像洪水來勢洶洶,又被何百川最後一點理智壓了下去。
他不斷的在腦子裡告訴自己要冷靜。
妻子和女兒還在虞珂手裡。
他必須想辦法救她們,隻有他能救她們了。
理智告訴何百川無論如何也要先忍耐,可情感卻完全控製不住。
他猩紅著眼朝虞珂怒吼:“你說的那些我根本就沒有做過。”
“你要做什麼衝我來,你放了她們!”
“招惹上你這個瘋子,是我活該,可是她們什麼都不知道。”
“你、你彆動她們!放了她們。”
何百川奮力掙紮,綁著他的繩子非但沒鬆一點,反而越來越緊。
可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
他緊緊盯著虞珂,渾身都在顫抖。
虞珂伸手拍了拍他的臉,扯出個難看的笑來。
“何百川,你就當我是瘋子吧,在無儘的輪回中,我早就瘋了,被你們逼瘋的。”
“我隻是想活下去而已,可你們沒有一個人願意放過我。”
“你沒有放過我,現在又怎麼能指望我放過你?”
她說著站起來走到電腦旁蹲下,漆黑的瞳孔沒有任何溫度的朝何百川看了過去。
“我勸你還是把視頻看完吧。”
“也許,這是你最後一次看見關於你妻子和女兒的信息了。”
“且看且珍惜啊。”
虞珂說完,蔥白的指尖在鍵盤上輕輕點了一下,視頻繼續播放。
滿臉橫肉的男人掐了中年婦女的腰幾下後,就收回了手。
他嘴裡吐出一串英文,錄視頻的設備明顯收音不好,沒把這句話錄進去。
隻模模糊糊聽到一點,具體聽不出來說了什麼。
男人又走到女孩麵前。
他剛才那巴掌太用力,女孩臉上一片紅腫,眼睛微閉,意識已經不太清楚,處於半昏迷的狀態。
他也用力掐了女孩一把,女孩被疼的再次慘叫一聲,意識跟著清醒。
她嗚咽著朝男人不斷求饒:“嗚嗚求求你,放過我吧,求你了。”
“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求你放過我們。”
“我們家有錢,你要錢,我可以給你,隻要你能放了我們,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她的話聽的很清楚。
聽到她聲音的瞬間,何百川一顆心像是被人拿刀一刀刀淩遲了一樣。
他雙手雙腳都被綁了起來,四肢並用的朝著電腦爬去。
本來就蒼白的臉,因為這一番動作更是變得一片煞白。
他艱難的爬到電腦旁邊,心裡的恨意已經快要壓製不住,猩紅著眼朝虞珂怒吼:“夠了,你、你這個瘋子,你到底想做什麼?”
“有什麼你衝我來,你放了她們。”
衝他來?
這不就是衝他來的嗎?
虞珂輕笑一聲,提醒他:“說了先看下去,彆急。等看完了再急也不遲。”
聽她這麼說,何百川心裡頓時湧起不好的預感。
他幾乎不敢再去看屏幕,怕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
可又想知道妻子女兒到底怎麼樣了。
儘管害怕,他還是強忍著扭頭重新看向電腦屏幕。
眼底滿是痛苦。
虞珂靜靜地盯著他,把他所有的變化都儘收眼底。
雖然狼狽不堪,雖然處於下風,可是在何百川身上,虞珂看到了那一世的影子。
何百川並不是軟弱可欺的性格,平時不會斤斤計較,可一旦涉及他的利益,他幾乎很少讓步。
一旦涉及妻子女兒,誰要是敢傷害她們,他更是拚了命也要幫她們討回公道。
何百川骨子裡就不畏懼殺人,他心裡隻有家人和名利。
家人排第一,名利排第二。
所以在家人死後,他才會不顧一切做出那麼瘋狂的事情。
他殺她和虞遊的時候,是開了直播的。
這就意味著他也沒想著活下去。
虞珂到現在都記得,他當著鏡頭的麵一邊聲嘶力竭的罵虞雅,一邊用刀不停傷害她們。
現在看到何百川臉上痛苦的神情,仿佛跟那一世重合,虞珂覺得很痛快,卻又覺得很可悲。
老實說,何百川是一個很好的丈夫、父親。
卻不是一個好人。
生而為人,不需要多善良,不去傷害無辜的人就好。
就這麼簡單,都做不到嗎?
他明明是老師,還是最高階段的博導,為什麼連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句話,都記不住?
何百川盯著電腦屏幕。
就見屏幕裡那個滿臉橫肉的男人走出鏡頭,不知道去了哪裡。
過了會,他又回來了,手裡拿了一個小鍋和電磁爐。
他臉上的笑無比滲人。
看兩個女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麼珍饈美味一樣。
看到這一幕,何百川的心再次劇烈跳動起來,強烈的不安如海浪一樣翻江倒海,險些將他淹沒。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電腦,又扭頭看向虞珂,隨後看向放在一米開外架在火上燒著的那口鍋。
裡邊的菜雖然沒了,但是湯底的香氣依然飄蕩在山洞中。
剛剛還覺得好聞的香味,現在聞到隻覺得令人脊背發寒,幾欲作嘔。
何百川像是意識到什麼,臉色猛然間變得一片慘白,再也沒有一絲血色。
不、不會的。
不會有人這麼喪心病狂的。
怎麼會有人做出這種事情?
這裡又不是國外,不會的。
何百川不斷的安慰自己,可是胃裡翻江倒海的感覺卻怎麼都壓不住了。
他突然嘔了一聲,緊接著,胃部急劇翻湧,乾嘔聲一聲接著一聲,接連不斷。
像是要把剛才吃進去的東西全部嘔出來一樣。
可除了水,他什麼也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