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1 / 1)

半個月之後,紅九還是沒有主動回府。白征聽聞普通百姓家中,夫婦之間鬨罅隙,妻子也有回娘家小住幾日的,然後丈夫得去把她接回來。紅九一慣是沒耐心,這回卻是在宮裡待了半個月,可見她是真的生氣了。白征不明白,明明是她自己主動送上來的,可最後怎麼又是他的錯了?愣頭青男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到了廣寒宮,白征被宮人領到了暖閣稍坐。鬱棠過來時,強行命令紅九也跟著她一道過來了。這對夫妻比較特殊,一個心性還不成熟,另一個內斂不知表達,鬱棠當然要撮合一下。紅九繃著臉站在鬱棠身後,白征起身行禮,時隔半月,他忍不住瞄了一眼紅九,隻見她好像又比半月之前高了一點,人也抽條了。是宮裡的飯菜不可胃口麼?白征很操心這件事,紅九正在長身體,可萬不能餓著。“娘娘,臣此番入宮,是想接夫人回府。”白征直接道。鬱棠覺得好笑,噗嗤一聲,笑了一會。可白征和紅九,卻是完全不明白她在笑什麼。紅九氣鼓鼓的,“娘娘!您笑什麼?”鬱棠極力讓自己嚴肅,耐心的詢問,“小九,告訴本宮,你為何與白將軍置氣?”紅九說不出口,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在床上敗的一塌糊塗。而且,她哭成那樣,都已經認輸服軟了,可白征還是不放過她。真真是氣死人!她素來有仇必報,但卻是舍不得傷害白征。紅九覺得自己都快憋的抑鬱了。紅九不說話,鬱棠就問白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白征一僵。清雋的臉頓時一紅,實在是說不出口,況且他自己也沒有搞明白,為何紅九和自己/圓/房/之後會這樣如此決絕。他沒有任何經驗,一心以為是他自己做得不夠好。鬱棠,“……”白征沒有成功接回紅九,而留在宮裡的紅九更陰鬱沉默了,像個心事重重的幽怨少婦。……趙澈過來時,鬱棠就將白征和紅九的事情對他說了一遍。她納悶的問,“你說奇不奇怪?也不知白征到底對紅九做了什麼?”人人都不明白的問題,卻是瞞不了已經修煉成精的趙澈。男人哼笑了一聲,抓住鬱棠的手,把她牽到了花園。鬱棠有些乏,“能休息一日麼?明日再練劍可行?”趙澈直接反駁,“不可以,皇後還是太弱了。”他回頭看著她,眼中的意味昭然若揭。鬱棠,“……”……晚上,出了一身汗的鬱棠很快就入睡了。趙澈卻是在案桌上處理了良久的政務,這才過來。看著早就酣睡的小皇後,趙澈揉了揉眉心,得不到滿足的年輕帝王有些懊惱,但也隻能老實的上榻,將小皇後圈入懷裡。就在躺下的瞬間,趙澈的太陽穴突然刺痛,但維持時間不長,僅僅一個呼吸之後又恢複如常。剛才他將鬱棠摟入懷中的畫麵無比的熟悉,就好像曾經發生過一般。但趙澈是個極為理智之人,他不可能記錯事情,沒有發生便是沒有發生過。他重生坐起身,重複了擁鬱棠入懷的動作,這一次,那久違的熟悉感卻又沒有那樣強烈了。趙澈,“……”他到底是怎麼了?半晌之後,男人才漸漸入睡。……趙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著了,亦或是醒著,耳邊傳來風聲、兵刃相擊的聲音。畫麵一轉,入眼是殘陽似血的顏色,身邊旌旗獵獵,放眼望去,是數萬人持戈相向的畫麵。號角聲響徹天際,趙澈發覺自己站在城門之上,俯視眾生。“報!主上!定南侯之女鬱棠已被困在帝王嶺,隨時可將她捕獲!”“誰?!”趙澈突然爆喝了一聲。棠兒被困在帝王嶺?他以為自己幻聽了。在這一聲爆喝中,眼前畫麵開始扭曲變形,趙澈越是想看清眼前畫麵,卻是愈發看不清。他是誰?他為什麼會出現那裡?定南侯他倒是知道是誰,可定南侯之女……?……廣寒宮內殿,燭火已經燃到了後半截,光線昏昏暗暗。鬱棠窩在男人懷裡,正睡的香。就在這時,趙澈的雙眼突然睜開,是那種毫無預兆的速度,一瞬間睜開的。男人額頭有薄汗,他很快就反應到了自己在那裡,但方才夢中的場景,令得他一時間未能回過神。他開始心慌,而且這種心慌久久無法平靜,對未知的強烈渴望,讓趙澈忍不住去猜想。他一慣對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故此,無端被莫名其妙的夢境困擾,使得他迫切的想去找到答案。地宮美人圖、寶藏合葬骨、定南侯之女…………夜色已深。趙澈立在宮宇回廊下,他背著光,眼眸一片沉浸幽暗,開口說話,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讓人無法看出他此刻的心境。即便,他的內心已經翻江倒海。“去把前朝定南侯的一切卷宗都給朕找來,包括民間野史,事無巨細,有關他的一切都找過來!”北焱納悶。皇上的病已經很久沒有發作過了,隻要有皇後在,皇上一切如常。這次為何突然要翻閱前朝卷宗?前朝時,天下尚未被瓜分為六國,原本前朝最後一任帝王乃天降之才,可不知為何突然有一年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否則天下也不會被當時的諸侯瓜分成了六塊。“是!皇上,臣這就去辦!”北焱領命,很快就退下。……翌日不用早朝,但這一天,新帝也沒有讓機要大臣入宮議事。他一人在禦書房,北焱命人抬了一籮筐的卷宗過來。北焱發現趙澈的麵色異常肅重,他知道趙澈厲害,一目十行,但這樣多的卷宗,也不知要看到幾時,就問,“皇上,是否需要派禮部的人過來?”趙澈揮手,他沒有抬頭,親自翻閱卷宗,“不必了,退下吧。”北焱隻好暫且退下。……定南侯當初的輔政之地,便是在如今的大梁。而前朝京都的位置是在現在的北魏境內。再加之那副美人圖和寶藏的地點,不用去想,趙澈也知定南侯和前朝皇帝之間肯定有聯係。不對!確切的說是定南侯之女和前朝皇帝之前有牽扯。趙澈直接翻閱了定南侯家眷的那本卷宗,在看到“定南侯之女---鬱棠,驚才絕豔、文武雙全,服毒自儘”這句話時,趙澈的呼吸猛然之間收緊。鬱棠……定南侯之女也叫鬱棠。便是之前那地宮內美人圖上的女子。同樣的相貌便就罷了,就連名字也一樣。趙澈像是想到了什麼,又立刻叫了北焱進來。北焱疾步而來,即便是他也看出了皇上不對勁,“皇上?”趙澈的手撐著額頭,低低道:“去把前朝皇帝的卷宗也給朕拿來。”北焱不敢多問,當即照辦。等他將卷宗搬過來時,他還沒來的及離開,就看見趙澈翻開了一本卷宗,他反反複複盯著上麵看,目光像是鎖在了上麵。人人隻知三百年前的前朝君主是明帝,卻是鮮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趙澈!明帝竟然也是這個名字!趙澈合上卷宗,走出龍案,在殿內來回踱步。他現在知道的還是太少,那些腦中閃過的畫麵,根本無法組成一個具體的故事,他什麼都不記得,也不知道三百年前到底發生過什麼。……接下裡幾日,趙澈總會在夜間聽見某個熟悉的聲音在召喚他。“這天下是你的。”“吞並六國,一統華夏。”“這是你的宿命,你的抱負,你的江山!”“……”夜裡猛然驚醒,趙澈將懷中人摟得更緊,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填補內心巨大的空洞。趙澈的眼睛早就適應了黑夜,他盯視著鬱棠,想在記憶中搜尋到什麼,他這人根本就不信神佛,可倘若他和她之間真有前生今世的緣分,那時候到底發生過什麼。寶藏內的合葬骨,趙澈是親眼所見的。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那對屍骨的主人死時尚且年輕,可以說是非常年輕。為什麼那樣早就死了……趙澈蹙著眉,又是一宿未眠。……又是幾個月過去,趙澈每晚都能聽到聲音在召喚他,皆是諸如“一統華夏”、“吞並六國”、“這江山本就是你的”諸如之類的話。其實,即便沒有夢見這些。在趙澈原本的計劃之中,他便就打算了成為天下之主。六國一日不統一,那便一日可能會發生戰亂。隻有徹底統一了,才能免除國與國之間的紛爭。而他趙澈,早就野心勃勃,區區大梁,從來都不是他的終極目標。趙澈的兵力已經準備妥當,加之此前尋到的寶藏,他要吞並六國,也並非是難事。北燕和北魏,與趙澈皆有交情,趙澈暫時對這兩國按兵不動,而是讓白征率軍直攻北齊。戰事一經開始,沒有三年兩載是不可能結束。紅九已經在廣寒宮待膩了。她即便如今心事重重,但也改不了本質,白征出發後的第二個月,紅九終於熬不住了,“娘娘,我每天閉著眼,睜開眼,心裡全是白征。我隻是想氣氣他來著,可……也不知道怎麼就鬨成這樣了,我現在就要去找他!”鬱棠溫和一笑。她的小九已經長大了。再者,以紅九的武功,也必然能助白征一臂之力,鬱棠當然會首肯,“你去吧,定要小心保全自己。”紅九即刻就啟程了,鬱棠覺得好笑,白征和紅九都是不會表達的人,不像趙澈那樣臉皮厚。他二人嘴上說不要,其實很關切彼此。這陣子紅九吃的零嘴兒,也都是白征瞞著她送過來的呢。……落雪紛飛,廣袤的礦原上一片白茫茫的雪景。大梁和北齊的交界之地,梁軍已經駐紮了兩月之久,戰事一觸即發,早就開打。白征是伐齊的主帥,他是白墨池親自教出來的,彆看著平日裡溫潤如玉的模樣,攻擊性甚強。而且趙澈也有吩咐,讓他速戰速決。戰事拉長了,受苦的隻會是百姓,白征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作為主帥,前幾次攻齊皆是他親自帶兵前去。營帳內,白征的唇緊抿,額頭溢出豆大的汗珠,/裸/露/在外的肌理緊繃,沾染薄汗。“將軍!要拔箭了。”女醫低低道了一聲。即便身為醫者,她在軍營之中見慣了男子的這副模樣,但此刻給白征治療,還是忍不住臉色微紅。如斯男兒,又是文韜武略的大將軍,年輕修韌的體魄,仿佛每一寸肌理都蘊含著無儘力量。白征應了一聲,聲線沙啞,“嗯。”就在女醫扒箭那一刻,營帳外傳來聲音,“夫人!將軍在療傷,夫人請稍後……”將士話音未落,紅九已經撩開幔帳衝了進來。聽聞白征受傷,她真真是一刻都不能忍。曾經,她都沒有傷過白征,是誰那樣膽大包天,竟敢傷她夫君,她非得扒了對方的皮不可。不過,紅九更是擔心白征的傷勢,她一定要親眼看看他的狀況方可放心。可就在踏入幔帳那一瞬,她悲傷哭泣的眼睛裡突然冒出了火苗,隻見她的夫君白晃晃的坐在那裡,上身都是赤/裸著,而他身後站著一個女子。紅九一瞬間就覺得自己很不妙了。她以為,白征的身子隻有她見過!“你、她……你們在做什麼?”這對一個剛剛知曉男女之事的小姑娘,是一個天大的打擊。白征看著紅九,眼底溢出一抹歡喜和笑意。但紅九的注意力都在那漂亮的女醫身上,她根本就沒有發現,白征眼中的愉悅。白楊和白淮衝了進來,二人一看這陣勢,立刻就明白了。講道理,小嫂子能來,那真的是如虎添翼。可……眼下狀況有點詭異啊。白楊咳了兩聲,“小嫂子,這位是木蘭姑娘,乃軍中的女醫,大哥他被北齊將士陷害,無意中了/弓/箭/手一箭,所以才……”一言至此,白楊很納悶,他解釋什麼?大哥和木蘭姑娘之間清清白白的,又沒有做什麼,他作甚要急著解釋?-_-||白淮瞥了他一眼,“……”木蘭上下打量了紅九。她很是震驚。這位便就是白將軍的夫人?比她想象中的年輕太多,也好看太多,而且夫人一身火紅色修韌的勁裝,襯的身段纖細有致,高高束起的馬尾,更是英氣不凡。將軍夫人還是皇上的義妹,也深得皇後娘娘器重。身份尊貴,容貌倩麗,聽說還是一個高手……木蘭眼中露出一抹異色,莫名傷懷。紅九呆呆的看了看木蘭,又看了看白征,她咬著唇,這個月的思念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又看見地上的一堆被鮮血染紅的白紗,她頓時忽略了心頭的酸楚,立刻憤憤然,就像是被人激怒的公雞,馬上就要準備戰鬥了。“北齊那個狗娘養的東西,竟然傷我夫君,看我不弄死他們!”說著,轉身邁出了營帳。眾人一陣呆滯,“……”是白征先回過神來,他和紅九雖然平時話不多,但這家夥的秉性,他實在是太了解了,白征突然慌了,方才拔箭之時,他都沒有這樣慌亂。“紅九,你給我站住!”白征用儘力氣喊了一聲,但是毫無作用,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白征,“……”她看著長高了,人也漂亮了,可性子還是如此。罷了,他還怎麼辦?!不過,白征憤怒的同時,心頭有些淡淡的甜,腦中冒出“衝冠一怒為夫君”幾個字。那個人,表麵上凶狠狠,其實還是挺關切他的。“白楊、白淮,你二人立刻帶上一眾精兵擋住她!若是擋不住……定要護她周全!”白征慍怒。混賬東西,她就是太欠收拾了,她知不知道隻身前去北齊是有多危險!白楊和白淮領命,二人立刻邁出營帳。白淮是個心思通透的,“算了,以小嫂子的性子,咱們肯定是擋不住的,帶著兵馬,跟她一塊殺過去吧。”白楊聳了聳肩。大家都是兄弟,怎麼大哥的桃花運那樣好啊。白淮瞥了他,“你這是什麼表情?”白楊歎氣,“沒什麼,我就是羨慕嫉妒大哥。”白淮,“……”……紅九剛從京都趕過來,幾乎是日夜兼程,但依舊是行動如風,殺伐果決。白楊和白淮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能跟上她。看著紅九氣勢決然的背影,白楊和白淮都很納悶,這樣纖細的小身板,她哪來如此強大的力量?!“小嫂子,咱們這是要作甚?”白楊問了句。紅九麵色凝重,她眼中還充斥著肅殺之意,沒有冒冒失失的直接殺去北齊,反而問,“這次是北齊哪位將軍和夫君對陣?”殺光了北齊不太現實,冤有頭債有主,她報仇也得找對人。白楊如實道:“是北齊的鐵虎大將軍,據說他家祖代是以打獵為生,為人凶殘,故此才得“鐵虎”這一稱號。原本我軍已經大勝,但對方狡詐,以“議和”之名騙大哥入局,否則大哥又豈會受傷。”紅九攥緊了手中長劍。要氣死了!她都舍不得揍的夫君,竟然被被人給騙了,而且傷了!不能忍!堅決不能忍!“好!非常好!我明白了,今晚就偷襲鐵虎軍營,我要用他的頭顱祭奠夫君!”紅九怒氣難掩,就好像是自己的心肝寶貝疙瘩被人傷害了,如此大仇非保不可。白楊糾正了紅九的措辭,“不是……那個,小嫂子,大哥還沒死呢。”祭奠夫君是甚麼個意思嘛?!白淮,“……”……冬日,夜色很快籠罩大地。皚皚白雪發出了淡淡的微光,照亮了夜行的人。一眾人悄無聲息的潛入北齊境地,紅九的眼睛和彆人不一樣,夜晚時仿佛能夠發出微微泛綠的光芒,和狼一樣。“我進主帥營帳之後,你們立刻澆火油燒了他們的糧草。”紅九道。白楊捏了把汗,看來小嫂子還是有些理智的,“小嫂子放心,有我與白淮斷後,定護你周全。”紅九行動之前,想到了什麼,突然道了一句,“我不喜歡那個女醫。”白楊和白淮,“……”嗯,他們表示理解。畢竟他們大哥如此優秀。一場廝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始了。白楊和白淮當然不可能放任紅九一人去殺鐵虎,吩咐了手下去澆火油燒糧草之後,他二人也很快就跟上。男子慘叫的聲音響徹當空。白楊和白淮過來時,眼前什麼都看不清,隻見一道紅色身影一直在閃動,還有鐵虎的哀鳴聲。等到一切結束,紅九站在原地,手中提著一顆已然看不清麵容的頭顱。白楊和白淮咽了咽喉嚨。從這一天起,他二人心中便知,白府最不能得罪之人並非是他們的大哥,而是小嫂子……不,嫂子一點都不小,此刻兄弟二人看著紅九提著滴血的頭顱走出營帳,隻覺這女子無比的高大俊猛。白楊和白淮看著紅九犀利的眼神,突然無比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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