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屆機關大賽結束之後,朝廷都會從勝出的幾人當中,選最優秀的機關師入朝為官。但今年卻是例外。因著鬱棠是女子,而且不久之後又要嫁給晉王,成為晉王妃。無論鬱棠是什麼身份,她都不會入朝為官。機關大賽之後,鬱棠一直被淑妃“關”在廣寒宮,找了各種理由留住她。鬱棠身在皇宮,很多事情不便去查。她現在知道,淑妃是師父、義父、首輔以及慕容焦的昔日心悅的姑娘,還知道鬱長東曾和淑妃娘娘有過親事。但這些微不足道的信息,根本不足以讓她獲知自己身上的秘密。轉眼間,離著大婚隻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日。大賽結束之後,鬱棠在廣寒宮歇息了幾日,這期間不管是趙澈,又或是四個爹都沒有機會見到鬱棠。……一品閣內,四個爹都坐不住了。鬱棠和趙澈的婚事,已經讓他們四個操心竭慮,而如今就連女孩兒的麵,他們都見不著,更彆提從中作梗,製止婚事。時隔數年,這四人罕見的圍坐在一張案桌上。柳如是上前倒了茶,之後又退了下來。不得不說,柳如是對淑妃的豔羨之情,簡直就如濤濤黃河之水,延綿不絕。她離開堂屋之前,回頭偷窺了幾眼這四人。無論是才從相貌、性情,或是地位看來,這四人都可以稱得上當今天下罕見的尊貴男子。彆說是得到四人的青睞了,哪怕隻是得到其中一人付出真心,柳如是也覺得這輩子值了。柳如是走出了堂屋,內心感受古怪。她仰麵望著泛藍的天際,心道:“老天,讓我當一天的淑妃,我也心滿意足了!”這廂,堂屋內,古天齊灌了口熱茶下腹,人也愈發煩躁:“要不直接殺了晉王,一了百了!”其餘三人不約而同的挑眉。徐衛騫是這幾人當中最為理智的一個,他做任何事都是為了女兒考慮,道:“晉王上次護著棠兒走出了地宮,還因棠兒瞎了,可見晉王對棠兒是有幾分真心,更何況我看棠兒已經對他心動了,你要殺了晉王,難道是想讓棠兒守寡!古天齊,棠兒雖不是你女兒,你也不能你這樣害她!”古天齊聽這話,又炸了毛:“我說姓徐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棠兒怎麼可能不是我女兒,她在機關術上的造詣就足以證明,她一定是我的女兒!”徐衛騫不想跟古天齊爭吵。太費力氣了!他需要養精蓄銳,才能搶到女兒!慕容焦冷笑:“這天底下的機關師多的去了,難道都是你的種?!既然不能直接殺了晉王,那不如讓朕把棠兒帶走,朕是北燕皇帝,有朕護著,誰能傷了棠兒?!朕執意要將棠兒帶走,他晉王總不能去北燕搶人!”一直沉默的白墨池冷眼掃了這三人,他既不可能殺了趙澈,因為鬱棠已經喜歡上趙澈了,自己的女婿再怎麼討厭,他也不會下殺手。而他更是不可能讓慕容焦讓鬱棠帶走。白墨池站起身,主動請纓道:“我今日就去見淑妃!”其餘三人瞬間安靜了下來。去見那個人……他們也想。可以一塊去麼?堂屋內在一個呼吸之內安靜的落發可聞。白墨池仿佛在這三人眼中讀出了“嫉恨”。古天齊不是朝廷中人,自是不便入宮。徐衛騫是內閣首輔,不宜與後宮結交。慕容焦是北燕皇帝,更是不可能隨隨便便進入炎帝的後宮。但白墨池不一樣,他是麒麟衛指揮使,後宮的貴人也偶爾會宣見他,請他辦一些事。麒麟衛和勘察司獨立於六部之上,聽令於皇帝,行事自由。白墨池又說:“我是棠兒名義上的義父,由我出麵去見淑妃,合情合理,你們幾個等著我將棠兒接出宮吧。”言罷,白墨池轉身準備離開。和這三人“合夥”,他的內心是完全不情願的。但按著眼下形勢來看,白墨池暫時還不能與這三人決裂。為了他的終極目的,他選擇暫時隱忍。白墨池走後,其餘三人陷入一陣沉默之中。提及那個人,即便時隔數年,心緒還是難以平定。……白墨池這些年並非沒有求見過淑妃,但淑妃次次回絕,久而久之,白墨池便不再過來了。這一次,白墨池以鬱棠義父的身份拜見了淑妃。淑妃在廣寒宮內的小花園見了他。淑妃倚著軟椅,宮人正跪著給她街捏腳。她還和以往一樣,不喜歡穿鞋,如今正值仲春,淑妃精巧的玉足上隻套上了薄薄的雪色錦緞綾襪。那雙玉足曾令得白墨池愛不釋手。男人目光一掃,那個殺戮果決的男人,此刻眼中溢出一抹少有的溫柔。但他的目光倒不至於/猥/瑣/輕/薄,卻是帶著虔誠和對美好的欣賞。是淑妃先開口,她踢了一腳裙擺,將自己的玉足遮住,懶洋洋的問道:“白大人啞巴了?說吧,見本宮何事?”白墨池回過神,他不是一個輕易失態的人,但在她麵前,他難免定力不足。白墨池收斂神色,亭台下尚有宮人伺候,有些話他不便直言,自從上次夜闖皇宮之後,郭靜加大了巡視,白墨池再想夜闖一次,並非易事。再者,他太清楚淑妃的脾氣,如果不是她自己自願,任誰都沒法說服她,或是帶她離開皇宮。白墨池知道她在故意調侃。這說明她還是不肯原諒自己。她不罵、不打,反而讓白墨池心頭更是難受。白墨池原本是半垂著眼眸,此刻卻是抬頭看著她。好像生怕這一彆之後,再也無法見到似的,目光近乎貪婪,說道:“臣是棠兒義父,棠兒大婚在即,臣想接了棠兒出宮,以便準備出嫁事宜,還望娘娘恩準。”男人一言至此,頓了幾息,又說:“畢竟,棠兒沒有家人,隻有我這個……當爹的。”他強調了“當爹的”三個字,之後目光靖緊緊鎖著淑妃。然而,淑妃無半點動容,眸光平靜如水,她道:“本宮不過是留著棠姑娘多住幾日罷了。再者,白大人自己都不曾娶妻,隻怕對嫁娶之事也不甚懂,棠姑娘出嫁,本宮當然不會虧待了她。說到底,白大人隻是棠姑娘的義父,白大人能關心棠姑娘,本宮也可以。”淑妃換了一個姿勢躺著,白墨池臉上多變的表情取悅了她。想從她這裡套話,他想都彆想!淑妃又說:“本宮打算將棠姑娘留到出嫁那日,白大人該不會有意見吧?”白墨池:“……”他原本的確要試試淑妃的態度,他明明記得鬱棠應該是他的女兒才對。淑妃一慣是狡黠聰慧,沒有人能掌控得了她的想法。她是白墨池見過的最美的女人,同時也是他見過的最狡猾的女子。可偏生,他愛到了骨子裡。此生除她之外,再也不想他娶。白墨池已經能篤定,淑妃已然認出了鬱棠了。隻要有女兒在手,她一定還會惦記著宮外,隻要她想走,他一定想儘辦法帶著她離開。白墨池道:“娘娘,臣還是堅持要將棠兒接出宮,婚姻大事,不可兒戲,臣想替棠兒好生準備,還望娘娘莫要為難。”淑妃嗬嗬一笑,似乎很歡快:“本宮偏生就為難你了,白大人又能怎樣?”白墨池:“……”他是不能對她怎麼樣!若非這裡是皇宮,又若非如今身份懸殊,他一定會狠狠懲戒她,他倒要問問她,棠兒到底是誰的女兒,這些年她心裡還有沒有他?!白墨池一瞬也不瞬的凝視著淑妃。男人的腮幫子鼓動,這輩子僅有的柔情都已經給了麵前的女人,她的輕視和漠然,無疑像一把利刃,狠狠重傷了白墨池。然而,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他怨不得她!白墨池繼續堅持道:“娘娘,臣要見見棠兒,若是棠兒想出宮,還請娘娘允許棠兒跟臣離開。”淑妃一口回絕:“本宮不同意。”白墨池:“……”好無奈啊。可是他不敢對她生氣。一句話狠話也不敢說。白墨池緩和了片刻,道:“不知娘娘困著棠兒在宮裡究竟是什麼目的?”是對他餘情未了,故意用棠兒做誘餌麼?白墨池太想知道答案了。這些年他都快被自己的臆想逼瘋了。淑妃還愛著他,心裡一定還有他!淑妃美眸一閃,輕笑:“本宮想留下誰,便留下誰!倒是白大人你這話是什麼目的?”哼~想試探她?白墨池,你倒是想得挺美!在一旁的宮人看來,淑妃和白墨池已然吵了起來。二人爭鋒相對,各不相讓。就在這時,炎帝由宮人簇擁著走來。剛至廣寒宮門口,便有宮人朗聲稟報。白墨池收斂臉上異色,跪地行禮。淑妃換了一個姿勢,一臉不悅。炎帝趕過來時,先是瞥了一眼跪地的白墨池,見淑妃興致不高,且情緒低落,炎帝斥責道:“白墨池!這倒是怎麼回事?!”炎帝豈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雖說淑妃身邊都是她自己的心腹,但廣寒宮也有炎帝安排的人。炎帝得知白墨池是為了鬱棠的事來見淑妃,他後腳立刻就從禦書房趕過來。就連南方旱災也顧不得了。炎帝訓斥了白墨池一句,當即詢問淑妃,嗓音立刻柔和了下來:“愛妃,你沒事吧?可是受了委屈了?”淑妃也不答話,鳳眸微抬,輕飄飄的掃了兩個男人一眼。炎帝太熟悉這個表情了。美人這是要打算閉關數月的情形啊!炎帝更是憤然,指著白墨池的鼻子道:“白指揮使!你最好把話給朕說清楚!”白墨池:“……”他知道炎帝寵淑妃。但這也……其實,炎帝並非是昏君,上位以來雖是手段狠辣,說到底也是為了自己的皇權。不過,轉念一想,倘若他是炎帝,他恐怕會比炎帝更加寵淑妃。美人關,是天下每一個男人的魔障。跨不過,躲不過。白墨池道:“臣隻想要回自己的女兒,棠兒大婚在即,臣這個當義父的總不能連個麵都見不到。”聞言,炎帝一怔,:“……”也是啊,美人這樣霸占著旁人的女兒,似有不妥呢。炎帝看向了淑妃,抓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揉了揉:“愛妃啊,這棠姑娘要嫁的人是晉王,你看……要不先讓棠姑娘出宮?等大婚過後,朕會讓棠姑娘時常入宮陪你。”淑妃哼了一聲,一個小動作,又快又準的抽回了自己的手。炎帝急了:“愛妃、愛妃莫要生氣,朕再從世家當中挑幾個貴女進宮陪你可好?”淑妃側過身子,隻給了炎帝一個側麵:“好什麼好?其他姑娘能長的像臣妾麼?誰又能像棠姑娘那樣可人?臣妾心累了,要歇息,皇上走吧。”白墨池:“……”看到淑妃這樣對炎帝,他心裡瞬間平衡了不少。炎帝:“……”不是,他都數月沒宿在廣寒宮了,也不敢去其他宮裡夜宿,美人怎麼就看不到他的好?當著白墨池的麵,炎帝難以承受顏麵儘失。他真想讓美人知道,她到底是誰的人!可是炎帝終究是不敢。她一直住在他特意為她修建的廣寒宮內。可她又似乎從來都沒有想過一輩子留在這裡。淑妃起身,美眸淡淡掃了兩個男人一眼:“罷了,既然皇上都開口說話了,臣妾又如何能繼續強留著棠姑娘,那便讓她回去吧。”淑妃擺了擺小手,在炎帝身上彈了彈:“皇上這下滿意了?”炎帝:“……”這下麵子有了,可……總覺得自己要在美人麵前失寵啊!炎帝惴惴不安。……白墨池自是不宜在後宮久留,即便他還想繼續留下,炎帝的眼神都快能夠殺人了。淑妃答應讓鬱棠跟他離開之後,白墨池就在後宮外麵等著。鬱棠離開廣寒宮之前,淑妃牽著她的手在園子裡散步。“棠兒,此番出宮,你就要嫁人了,告訴本宮,你到底有沒有想好嫁給趙澈?”淑妃問道,又說:“婚嫁乃人生頭等大事,你可不能馬虎。不過你日後若是後悔,本宮還能替你物色一個更好的夫君。”鬱棠:“……”不,她已經和離過一次了,再也不想和離第二次。鬱棠訕了訕,淑妃對她的好,她心裡記著。但她這輩子是沒法像淑妃一樣肆意泰然的活著了。淑妃在鬱棠身上打量,伸手捏了她的小蠻腰,目光很快又重新回到她/翹/挺/挺/的胸/脯上,她笑道:“你沒有娘親,想來也無人教你床/笫/之事。本宮原本要贈你幾冊畫冊,不過像晉王那樣的男子你也無需可以討好,他會主導一切的。”鬱棠:“……”淑妃娘娘所言的意思,是她所想的那個意思麼?鬱棠麵頰滾燙了起來。不知是點頭好,還是搖頭好。趙澈應該……有隱疾吧,而且他前幾次親吻她的時候,也沒做其他的,鬱棠還真沒有考慮大婚當夜的事。淑妃知道她難為情,暫時不提大婚之夜,又對她說:“晉王比你年長九歲,你今年雖已十五,但還是不宜過早生孩子,否則對女子身子不好。若是晉王想要子嗣,你就想辦法避避,過幾年再生也不遲。”鬱棠為難的點了點頭。趙澈能有子嗣麼?她怎的有點懷疑呢。到了這一刻,鬱棠才發現,她對趙澈有好感,但僅限於單純的男子和女子之間,至於床/笫之事,還有子嗣,她尚且未曾考慮到。淑妃似有無數事情想要交代,一直拉著鬱棠不放。又或許是知道白墨池在外麵等著,她故意拖延時間,便是要讓他等得著急!淑妃笑著說:“晉王府沒有其他女子,晉王又是個武將,那事上,讓晉王節製些,你身子骨嬌弱,未必承受的住。”鬱棠:“……”-_-||淑妃抓著鬱棠的手,在她手心放了一隻小錦盒,她將錦盒打開,隻見裡麵放著一顆瑩潤似珍珠的丹藥。淑妃道:“這是香肌丸,本宮命禦醫花了數年研製而成,一共兩顆。本宮已服用一顆,這顆給你。服用此物之後,晉王對你更會寵愛有加。”鬱棠:“……”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感謝淑妃娘娘。鬱棠驚訝的發現,她的確不曾拒絕嫁給趙澈,但同時也沒有想過大婚之後的事,更是沒有想過邀寵……淑妃一眼就看穿了她,異常慈愛的笑道:“小傻子,本宮叮囑你這些,無非是以備不時之需,你要知道,這男人的寵愛,就和四月的花兒一樣,綻放時璀璨無比,可一旦春日過去,即刻凋零。”鬱棠呆了呆.是麼?那師父他們對淑妃娘娘的心悅之情,至今也未曾消減呢……“你乖些,把這藥丸吞下去。這東西可駐顏不說,還能讓你散發體香,縱使不為了男人,也為了自己。誰不想每天都美美的。”說著,淑妃已經將香肌丸遞到了鬱棠唇邊,輕而易舉撬開她的唇,趁著她驚愕之時,直接塞了進去。淑妃捏起鬱棠的下巴,親眼看著她喉結滾動,這才放心的笑了:“本宮並非是讓你去/取/悅/男人,而是加重你自己的籌碼。”鬱棠咽下香肌丸,身子骨並未察覺不妥。對淑妃娘娘的“教誨”,鬱棠隻能道:“多謝娘娘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