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1)

燭火下,美人依舊。白墨池在離著淑妃尚有兩步遠的地方站立,二人四目相望,美人的眸子水潤清澈,仿佛歲月獨獨繞過了她,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她的神色平靜而無波,不像他的,自邁入廣寒宮那一刻開始,他的心已經徹底亂了。他悔了。早就悔了。當初就該拋開一切,帶著她遠走高飛,不問天下世事。一輩子匆匆而過,若是不能和自己的心悅之人長相廝守,每日皆如同嚼蠟,再多的榮華富貴,內心也早就枯朽敗落。他第一次看見她,就知道自己栽了。如今,他也認了。明書瑤未開口說話,隻是目光淡淡的看著男人,在她眼中,仿佛世間一切不過如此。炎帝也罷,這些曾經愛慕過她的男人也好,終究都是負了她。白墨池喉結滾動,宮內高手如雲,他潛入後宮,和自尋死路沒什麼區彆。那個殺伐果斷,令得滿朝文武聞風喪膽的麒麟衛指揮使,此刻卻像是沒了素日裡的煞氣和威壓,和凡夫俗子沒甚區彆,他啞著嗓子,道:“我有話要問你。”明書瑤豔若櫻桃的唇微動,她坐了下來,那雙玉足踩著雪白色狐皮上,指甲蓋塗著大紅色丹寇,圓潤小巧的腳趾可人無比,也勾人的很。“指揮使大人說吧,本宮洗耳恭聽。”美人嗓音柔柔的,帶著幾絲慵懶,更是惹人遐想。白墨池不喜歡她這樣疏離陌生的態度,今晚事發突然,他又不能真的將她如何,男人的自尊和威嚴在她麵前毫不管用、不值一提。白墨池盯著明書瑤的臉,試圖緩解深藏已久的相思,他低低的問,聲音帶著幾分祈求:“十五年前,你可曾生過孩子?”明書瑤捏著書冊的玉手瞬間一顫。但在宮裡活得久了,早就練就了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本事。那件事是她不願提及的傷疤,明書瑤道:“你說什麼?本宮一句聽不懂,你再不走,本宮要叫人了。”她雖是威脅,但嗓音依舊是柔柔的,顯嬌媚於無形之中。白墨池是一個手段狠辣之人,他最是擅長審問犯人,隻要落在他手中的人,沒有一人能夠隱瞞住秘密的。可對明書瑤,他毫無辦法。“你還在恨我?”白墨池道,對鬱棠的身世,他已經有了猜測,今晚走這一趟,可能僅僅是個借口,他隻是想見麵前的這個女人了。明書瑤不為所動,隨手翻開了話本子,慵懶道:“你走吧,本宮要歇息了。”安靜;無比的安靜。在這安靜中,白墨池甚至能窺聽到明書瑤跳動不安的心。她在心慌。白墨池最後問了一句:“十五年前,你給我生了一個孩子是麼?”回答他的隻有安靜,還有美人的冷漠。白墨池呆呆的站了片刻,直至明書瑤躺在了貴妃椅上,合上眼睛小憩時,他才無奈離開。男人沒入冰寒夜色之中,心中五味雜陳。他幾乎可以確定鬱棠的身份了,這件事令得他歡喜。可另一方麵,明書瑤對他的態度,讓白墨池宛若墜入深不見底的深淵,他想尋求救贖,可似乎無論他如何歇斯底裡,她再也不會回到他身邊了。瞧瞧今晚,在她麵前,他就連大聲說話都不敢。……白墨池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了廣寒宮。他戴著黑色麵紗,卻總感覺有人在他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就在這時,一陣掌風襲來,白墨池心緒不寧,直接中了一掌,好在他功力深厚,發現對方是郭靜時,他當即改變了自己的武功招式,與她對陣了起來。郭靜眯著眼問道:“說!你到底是誰?”白墨池當然不會笨到發出聲音,郭靜是七品以上的武者,放在整個大梁也是一等一的高手,這場打鬥遲遲分不出勝負。趙澈今日被皇太後召見,晉王府的馬車緩緩駛入宮內,隔著數百丈之遠,趙澈就辨出了打鬥聲。是白墨池和郭靜……嗬嗬,有意思。趙澈非常樂意隔岸觀虎鬥,隻是白墨池為何會深夜入宮,還與郭靜交手了?他二人之所以在宮內交手,唯一的可能就是白墨池夜探皇宮。是來見淑妃娘娘的?趙澈睜開眼來,清雋的麵容略顯陰沉,他那個皇帝侄兒到底知道不知道他自己戴了幾頂/綠/帽/子?這時,紅九嗖的一聲從暗處靠近,一挨近馬車就道:“王爺,有黑衣人正與郭統領過招,那是麒麟衛指揮使的招式,他雖是極力遮掩,但我還是瞧出來了。”趙澈不想多管閒事,隻要不是在晉王府打架,把天掀翻了,他都不會插手。可白墨池有可能是棠姑娘的爹……趙澈淡淡啟齒,非常不情願的吩咐了一句:“助他一臂之力。”紅九早就摩拳擦掌,終於得到了命令,自是迫不及待了,道:“是!王爺,我早就想和郭統領一比高下!”說著,飛一樣的狂奔了出去。趙澈扶額。好歹也喬裝一下吧。不用等到明日,所有人都會知道晉王府協助刺客逃跑……罷了,他被彈劾了太多次,也不在乎這一樁小事了。隻是……白墨池冒著殺頭的罪名,夜闖後宮,前來見淑妃娘娘,難道他也已經猜出了鬱棠的身世?晉王殿下腦殼隱隱脹痛。無論如何,鬱棠都隻能是他的,夜色之中,男人的臉隱在一片光影之下,晦暗不明。……這廂,紅九很快就拖住了郭靖。白墨池自知不宜戀戰,看清是晉王府的人幫了他的忙,他並沒有多高興。一想到趙澈對鬱棠的占/有/欲,白墨池半點不想欠了晉王府的人情。但今晚隻能到此為止。白墨池趁機躲開了禁軍追捕。而這時,郭靜被紅九逼的節節敗退,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晉王府竟然有如此高手。郭靜忿然:“你是晉王府的人!你怎敢擋本將抓賊!”紅九聳了聳肩:“什麼抓賊不抓賊,我就知道我想跟你比試!接招吧,郭統領,今晚辨不出輸贏,你就彆想走!”此時,正前來接應的白征默默吐了口濁氣。郭統領今晚有罪受了。以前總覺得晉王府的那位紅衣少年莫名其妙,令人可恨,今晚倒是覺得麵目可親呢。紅九和郭靜這一架打的甚是激烈,還掀翻了皇宮屋頂了幾片瓦礫,自是也驚動了炎帝。炎帝氣的在殿內踱步,如花似玉的後宮佳麗也降不了他的火氣。三皇叔太過分了!他這不是分明不把朕當回事麼?!炎帝覺得自己受傷太深,必須要找心愛的淑妃,傾訴愁腸。隻是……淑妃困覺,不喜旁人打擾,這個時辰去廣寒宮,不曉得美人會不會生氣?→_→一想到美人那樣難哄,想讓她對自己笑一下,都是難於上青天。美人一旦生氣,威逼利誘都沒有任何效果,奈何炎帝就是好她這一口。最終,炎帝還是打消了念頭,明晨下了朝再去找淑妃也不遲。天大的事,也不能耽擱了美人睡覺。……翌日,鬱棠是從夢境中驚醒的。她夢見白墨池身受重傷,一身雪色錦緞上麵都是駭人的鮮血,待她看清刺他的人是誰時,竟看見了勘察司統---郭靜的臉。醒來後,鬱棠一直坐立不安。夢境太過真實,就好像她是親眼所見,也真真實實發生過一樣。她記得上輩子被陸一鳴囚禁之後,宮裡發生了一樁大事,白墨池不曾善終,至於到底是怎的死的,她並不知曉。麒麟衛隻聽命於皇權,彆看這一朝勢大,權貴無邊,徹底崩塌也僅僅在一朝一夕之間。若是白墨池出了什麼事,白征幾人也難逃乾係。況且白墨池如今已經是她的義父,她難免記掛。鬱棠需要出門一趟,但她也知道師父必然不會放行,不過這陣子相處下來,她已經基本了解了師父的為人。鬱棠去了後廚,親手做了幾份拿手小菜,以前為了孝敬、討好鬱長東和陸氏,她倒是練就了好手藝。隔著幾十丈遠,古天齊就聞到了菜香味。鬱棠帶著婢女過來時,古天齊已經翹首以盼了半天,他恨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盯著他的崽兒,故此鬱棠去後廚做飯的事,他自是第一時間就知曉了。古天齊一本正經的端坐著,裝作還在為了鬱棠放走了徐衛騫而生氣。鬱棠上前,將飯菜擺在了桌案上:“師父,您還沒用早膳吧?棠兒今日親手下廚,特意孝敬您的,您嘗嘗看。”女兒親手做的飯菜,即便是如同粗糠,他也一定會吃下去。那幾人絕對沒有他這種待遇。古天齊本想多矜持一會,但鬱棠已經夾著一塊紅燒肉遞到了他唇邊,令人垂涎三尺的香氣令得古天齊控製不住的張開了嘴。然後……在紅燒肉進入唇齒間的一瞬間,古天齊仿佛置身於漫天的佳肴之中,入口即化,彈嫩鮮美。這真的是紅燒肉麼?古天齊砸了砸嘴,怎麼這麼快就咽下去了?不行,他需要再嘗一塊,否則豈不是拂了乖崽的一番好意?鬱棠見古天齊中招,笑問:“師父,味道如何?”古天齊繃著俊臉,兀自拿起筷子又夾了一塊放入嘴中,含糊道:“還行吧。”於是,一塊、兩塊……八塊……嗯?肉呢?碗見底了?古天齊的筷子在碗碟裡劃了劃,一臉不滿足。一品閣的菜碟子太小,必須要換!不行,今日就要換成大盤子!“棠兒啊,那個……”未及古天齊說完,鬱棠便道:“師父,棠兒今晨做了一鍋紅燒肉,我原以為師父還在生棠兒的氣,不願意吃棠兒做的菜,所以就給一品閣內的姐姐們送去了些。”古天齊:“……!!!”他一定要查查哪些人吃了他的紅燒肉,必須罰月銀!鬱棠又說:“師父若是還生氣,那棠兒明日就不送菜過來了。”古天齊鬱結,他就想耍耍性子,求求關注,乖崽完全想岔了!他是那種隨隨便便就生悶氣的人麼?!“咳咳,棠兒啊,為師怎會跟你置氣呢,為師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那白墨池和徐衛騫之流,都是奸詐至廝,棠兒可能理解為師一片苦心?”沒吃飽的古天齊,心情鬱結。對白墨池和徐衛騫更是憎恨了。鬱棠莞爾,心道:看來師父被情敵們傷的太深,以至於至今也難以自拔。她知道,關於這件事不宜繼續和師父“商討”下去。鬱棠笑了笑:“師父的苦心,棠兒自是能明白,況且,隻要有師父在,棠兒誰也不怕。”這話很中聽。沒有吃飽的古天齊心情好轉了不少:“棠兒這話就對了!”鬱棠趁機就道:“既然如此,師父就不必擔心棠兒安危了,棠兒今日想出去走走。對了,棠兒還在後廚鹵了一鍋蹄子,約莫就快爛熟了,一會讓柳姨給您端來。”鹵蹄子?棠兒的手藝,一定差不了。區區紅燒肉就那樣美味,鹵蹄子更是不一般。不對!棠兒剛才說什麼?她要出去走走?古天齊神色複雜的看著鬱棠,這樣漂亮可人的乖崽,真是不放心讓她出門,可是棠兒方才都說了這樣多,有他這個師父在,無人會欺她,他如果再關著棠兒,豈不是自己就心虛了?古天齊撇了撇嘴:“就出去一會?”鬱棠笑了:“師父放心,棠兒一定趁早回來,晚上還要給師父做叫花雞呢。”叫花雞!古天齊內心本不想讓女兒出門,但嘴上控製不住道:“也好,不過為師會派人跟你一道出去。”隻要能出去就行。鬱棠忙活了一大早,總算是順利出了門。古天齊倒也沒有一直擔憂鬱棠,很快就親自奔赴了後廚。……麒麟衛衙門戒備森嚴,鬱棠去時被告知白墨池並不在衙門裡。她又隨後去了白府。鬱棠現在進入白府,如入無人之境。白府的老管事一看見鬱棠,就笑出一臉褶子,恭敬迎上前:“小公子,快快裡麵請,大人今日告假,三位公子也都在府上呢。”義父告假了?鬱棠早就聽說過白墨池的武功高深莫測,這般輕易告假,難道已經受傷了?“義父可是有哪裡不適?”鬱棠問道。老管事笑眯眯的,也不知道鬱棠說了什麼話,竟讓他這般高興:“有小公子這般關切大人,大人豈有有事。”鬱棠:“……”鬱棠剛被領到前廳,白墨池和白征等人就趕了過來。看見白墨池時,被他臉上的煞白嚇了一跳:“給義父請安,不知義父可有傷到哪裡?”白墨池蹙眉,看著近在咫尺的明媚少女,一時間心緒十分複雜,很明顯一聲“義父”根本不足夠,他想聽鬱棠喊爹爹。不過,白墨池很快就被鬱棠的話震驚到了。他昨夜見過淑妃之後,一直心不在焉,以至於被郭靜傷了一掌,倒是沒想到會被鬱棠一下看出來。白墨池麵不改色,在上首落座之後,又吩咐了管家幾句話。管事會意,很快就親自端了羊乳杏仁茶過來,還笑道:“小公子,近日天寒,這羊乳杏仁茶可驅寒,一會老奴讓人送些去一品閣。”鬱棠謝過老管家,發現除卻她之外,白征幾人喝的都是普通的清茶。“糖糖,你是怎麼知道義父受傷了?”白征好奇一問。昨夜從宮裡歸來之後,他讓人斷尾了,確定無人跟蹤才回府,唯一知情人可能就是趙澈。鬱棠也不知道從何解釋,白墨池身份特殊,他受傷背後可能隱藏了什麼大事,鬱棠不敢多言,如實道:“我昨夜夢見了,今晨起來便有些不放心,這才過來看看,怎麼?義父真受傷了?”堂屋內,幾人皆麵麵相覷。白墨池眸色忽閃,且不說鬱棠究竟是如何知道他受傷,單單是她這份心,對他而言就已經足夠。就在這時,守門小廝立刻來報:“大人!郭統領來了,眼下人就在門外!”小廝話音剛落,堂屋內的氣氛陡然僵持了起來。白征問道:“義父,現在如何是好?”白墨池一揮手,銳利的眼眸看著鬱棠時,瞬間溫和了下來,仿佛這個男人一身的戾氣和威壓統統消失殆儘,他強硬了半輩子,所有的柔情隻給過一個人,如今又給了另一個人。那個人曾說他隻在乎權勢。到了如今他才明白,他真正在意的,原來從頭到尾,隻有她,還有他們的孩子。“我兒休懼,你且在白府隨意走走,義父料理好一切就過來。”白墨池對鬱棠交代了一句,就起身離開。鬱棠點頭,她也不多問。郭靜是虎狼之輩,尤其是勘察司統領的權力在六部之上,和麒麟衛分庭抗禮多年。白墨池走後,白征兄弟三人就帶著鬱棠逛園子。……這廂,郭靜帶著人過來時,白墨池正赤著膀子在院中練劍,看見這一幕,郭靜當即移開視線。白墨池接過下人遞過來的汗巾,眉目清冷,問道:“郭統領不請自來,該不會就是看本官練劍吧?”郭靜很快鎮定,視線再一次看向白墨池時,在他修韌健碩的肌理上掃過,未見任何痕跡,她抱拳道:“本將奉命行事,今日打擾了!”說著,郭靜揮手,帶著他的人很快就撤離了白府後宅。待勘察司的人皆離開,老管事急急忙忙遞了衣裳過來,看著白墨池背後猙獰的掌痕,道:“大人,虧得您轉移了傷勢,隻是……如此一來,您必定內力大損,近日莫要外出的好,以防被人看出破綻。”白墨池穿好衣裳,急著去見他的小姑娘:“棠兒人呢?”老管事如實稟報:“小公子人在花園中,三位公子正領著她逛園子呢。”白墨池唇角一抽。此前不知道鬱棠的身世,他倒是可以放任那三個小子接近鬱棠,可是如今,聽到了這話,他怎就那樣不高興呢?!三個混賬東西,都惦記他女兒呢!白墨池沉著俊臉,接過老管家遞過來的丹藥,服藥之後,道:“日後棠兒若是過來,第一時間通知我。”老管家:“……是,大人。”聽大人這意思,似乎是不想讓小公子與三位公子交往…………這廂,郭靜正走出後宅,就看見了鬱棠和白征幾人。他路過時,目光停滯在鬱棠臉上,似乎是多看了幾眼,之後才帶著自己人徑直離開。一切好像又風平浪靜了。郭靜來的匆忙,離開時更是果斷。白楊這時道:“糖糖,我就說吧,義父一定不會有事,這些年什麼大風大浪都過來了,也不多這一次。”鬱棠默了默。但願如此吧。可實際上,上輩子白墨池卻是不得善終,她何德何能,讓義父那樣厚待。但凡她能做到的,她一定要儘力製止義父遭受厄運。郭靜剛出白府大門,身後心腹道:“統領,白指揮使可有疑?”郭靜擰眉,不知是哪裡來的火氣,怨氣甚大,道:“不是他!”郭靜跳上馬背,腦中回味著方才的驚鴻一瞥,他眯了眯眼,回頭看了幾眼白府的門庭,這才騎馬離開。……白墨池過來時,見白征、白楊、白淮兄弟三人圍繞著鬱棠,三雙眼神盯在鬱棠身上,白墨池心頭不受控製的湧上一陣慍怒。他的這個認知令得自己都甚是詫異。此前,他甚至盼著白征兄弟三人能將鬱棠娶回來,如今卻是不允許任何人有這種想法。“咳咳!棠兒,你過來!”白墨池站在數丈之遠低喝了一句。鬱棠聞聲,自是朝著白墨池走去,見他全須全尾,她也稍稍心安:“義父,您日後務必要防備著郭統領。”且不說小姑娘怎就好端端的夢見他受傷,單單是鬱棠這份心思,白墨池就很受用。“好,義父聽你的。”今天的白墨池異常好說話,他鮮少待在府上,今日卻是命人備了午膳,一派閒情雅致與幾個小輩談笑風生。……晉王府。眼看著王府已經在修葺,而隔壁的墨軒也贈給了鬱棠,紅九更是苦苦盼著自家王爺抱得美人歸。見王爺近日沒甚作為,紅九添油加醋道:“棠姑娘在白府後院的校場看白家三位公子練劍!”“棠姑娘還留下用了午膳!”“王爺,指揮使太過分了,明知王爺在意棠姑娘,卻還他那三位義子接近棠姑娘!這不是明擺著想挖牆角麼?!”趙澈:“……”男人揉了揉眉,才一日未曾挨近他的棠姑娘,他腦中鼓噪之聲已是無法消散。如今幾方勢力都知道了鬱棠的身世,他已經快要等不及了。隻要鬱棠願意,他隨時就能娶她。其實趙澈心裡很清楚,他最大的難處不是白墨池等人,而是鬱棠自己。隻要她一句話,他會擺平一切阻礙。上次在馬車上一親芳澤之後,趙澈一夜之內會醒來數次,當夢中的旖旎美妙瞬間消失在自己眼前,他隻覺前所未有的悵然若失。趙澈知道,他想要的更多了。紅九這時又道:“王爺,棠姑娘一會離開白府,我就將她帶來!”趙澈還在不緊不慢的揉著眉心,那個小東西精明的很,未必沒有看穿他對她的心思,她到了如今都在裝傻,多半是對他沒有那一層意思。哼~他趙澈幾時開始,為了一個小女子,竟然熬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了?!“嗯。”趙澈輕哼了一聲,算是默許了紅九所言。……午後,鬱棠在白府吃飽喝足,她發現義父待她極好,除卻美食之外,還早就備好了姑娘家的衣裳首飾,甚至胭脂水粉也有。鬱棠原本是擔心白墨池,出門有些匆忙,故此什麼都沒準備,她有些難為情,隻好將隨身攜帶的機關盒贈給了義父。見義父也和首輔大人一樣,將她的機關盒藏在胸口,好生安放,不由得心道:看來師父的名氣真的是太大了,即便是出自我手的機關,義父和首輔都是無比珍惜呢。白墨池目送著鬱棠的馬車走遠,對心腹道:“暗中跟著,送小公子安然回一品閣。”白墨池口中的“小公子”,自然指的就是鬱棠。心腹當即應下,大人已經在闔府上下交代過,以後將一品閣的小先生當做是主子看待,即便是府上的三位公子也沒有這等待遇!“是!大人!”心腹心想:日後跟著小公子,或許能有另一番天地。誰知,還未到一品閣,馬車中途就遭到了埋伏,暗衛出來相護時,一道豔紅色身影自他們麵前一閃而過,暗衛們沒有看見其人,隻聞少年清越的嗓音道了一句:“跟小爺鬥,你們自不量力!把你們白征白大人叫來也無濟於事!”暗衛被打的猝不及防,馬車被紅九驅走後,暗衛們大叫不妙。暗衛之一道:“這可如何是好?晉王府的人帶走小公子是何意?”另一暗衛扶著被紅九打的脫臼的胳膊:“還等什麼?!趕緊回去通知大人和三位公子!”……鬱棠一路顛簸,她身邊的婢女也被紅九控製。晉王府的人這樣行事,讓鬱棠心頭不安。趙澈雖暫時還保持著君子之道,但他每次偶爾僭越的行徑都讓鬱棠有些為難。到了晉王府時,鬱棠正要問個明白,就被紅九拽下了馬車:“棠姑娘得罪了,實在是因著棠姑娘對我家王爺不忠,我才出此下策,王爺還在等著棠姑娘,棠姑娘且隨我來吧!”鬱棠:“……”她怎麼對趙澈不忠了?鬱棠的機關盒已經贈給了白墨池,她身上沒有任何自保之物。紅九是七品以上的武士,可以一敵百,而且從不按著常理辦事,根本不給鬱棠機會,為防鬱棠拒絕,紅九直接點了鬱棠的啞穴,又說:“棠姑娘,你看咱們王府如今修葺的如何了?你可有哪裡不太滿意的地方?”一路上,紅九嘰嘰喳喳。鬱棠不能開口說話,被紅九拉著往前走。她完全不明所以。晉王府大修,與她有甚麼乾係?鬱棠被帶到一處彆院,紅九就不翼而飛了。她環視一周,打算也離開,剛轉身就看見趙澈從月門走來。男人眉目蕭索,一身錦緞長袍,矜貴無邊,他朝著鬱棠走來,眼裡像是燃燒著一團火苗,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她焚燒殆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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