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慢慢的沉入西山,橘紅色的天空也在慢慢變成黑青色。
漫天的繁星倒映在海麵,將其映照的波光粼粼。
檀無聲拿出引路玉牌,照著天上的星星方位指揮著冷左該往哪個方向行駛。
雁白就一直睜大雙眼好奇看著,看著看著就見前麵好像出現了一條,星星點點的碎光像是漫天的星星鋪出來的路。
他還特意抬頭看了一下天上的星星,發現並沒有連在一起的。
可前麵那一條光亮真像是星星連成的路,特彆的漂亮,讓人像腳踩在上去。
檀無聲卻突然澆了他一盆涼水,“等你腳踩上去之後,人也沉下去了。”
“啊?”雁白一愣,沒反應過來,檀無聲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看似是星河之路,但其實隻是假象。”白徵羽從船艙裡走出來,笑吟吟的看著雁白。
雁白心裡想什麼都寫在了臉上,檀無聲一猜一個準兒。
“這條路就是誘惑人的,是個陷阱,能來到這裡的都不是等閒之輩,看到這麼漂亮的一條星星之路,肯定都想著踩上去,但這其實是被引誘的,平常人隻要看到都會產生這種想法。”
在這安靜的海麵上,檀無聲的聲音聽起來空穀幽冷。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我剛剛那麼想踩上去的,幸好幸好啊。”
雁白回想起剛才自己確實很想踩上去,要不是檀無聲突然潑冷水,這會兒他人可能已經在海麵上了。
“不過這看起來真的很漂亮。”葉叢雪也是一臉向往。
白徵羽笑道:“雲華島上有這種路,是在淺水灘裡,而且可以踩在上麵,不會沉到水裡。”
“真的?”葉叢雪眼睛都亮了,期待的搓搓手,“希望快點到雲華島!”
雁白也希望快點到,老師聽檀無聲和白徵羽說雲華島有多好,他非常心動。
在檀無聲的指揮下船又行駛了大概一個時辰,雁白突然感覺這風好像變了。
他說不出來是哪裡變了,就覺得跟剛才的感覺不太一樣。
他看到冷左鬆開手,不再掌舵,但這船卻依舊像有方向式的前進著。
白徵羽解釋道:“這片海域你認為的掌舵是沒有用的,船會自動跟著海風走,估計明天早上就能看到雲華島了,大家可以先進船艙休息,不用管這船。”
雁白看著平靜的海麵,問道:“這海裡真的不會有什麼猛獸襲擊我們嗎?”
在經過剛才那條星路之後,海麵上就變得黢黑,而且特彆的安靜,除了那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風聲,其他的聲音一點都沒有。
看著就讓人覺得不安。
檀無聲摸了摸雁白的頭,轉身往船艙裡走。
“不用擔心,沒事的,已經進入到正確的路線了,接下來跟著風走就行。”
“既然師尊都這樣說了,那我就放心了,還真有點兒困了。”
雁白打了個哈欠,看著白徵羽隨口問了句:“白先生,你暈船好了?看你這會兒精神挺不錯的。”
“有我在當然好了。”朝扶華笑得眉眼彎起來,“我有獨門妙招。”
“什麼妙招啊?說來聽聽。”雁白好奇的追問。
“這個啊……”
“說什麼說啊,你不困了?”白徵羽突然手一伸,揪住了朝扶華的耳朵,直接把人揪進了船艙。
“輕點你輕點!我這是耳朵,你再用力我耳朵就被你拽下來了!”
雁白看著這倆人抱著胳膊,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說:“我怎麼覺得白先生和朝扶華很有可能已經背著我們偷偷在一起了呢?隻是白先生礙於臉麵不好意思承認。”
葉叢雪和冷右讚同的點頭,異口同聲的說道:“我也這樣覺得!”
檀無聲搖了搖頭,對白徵羽真是無話可說,以前也不知道是誰勸自己該出手時就出手,不要猶猶豫豫。
結果現在就當局者迷了。
明明就對人家朝扶華有意思,就是不點頭答應,也不知道在害羞什麼。
一把年紀的人了。
…
“阿嚏!”
白徵羽突然打了個噴嚏,抬手捏了捏鼻子。
朝扶華揉著發紅的耳朵說道:“徵羽你下手可真狠,差一點就真把我的耳朵給揪下來了。”
白徵羽冷哼一聲,“揪下來我再給你裝上去,怕什麼?行了,回你自己房間去,我要休息了。”
雖然朝扶華的獨門秘訣確實很有用,讓他不那麼暈船了,但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不舒服。
反正感覺比平時累。
“我留在這裡照顧你,你這暈船不是還沒完全好嗎?”朝扶華這幾日一直都留在白徵羽的房間,以他暈船為由照顧他。
雖然不能躺到同一張床上,但每天都能看著白徵羽的順眼,也是極好的,哪裡舍得離開。
白徵羽知道他那點小心思,也沒再多說什麼,就當時默認了。
朝扶華覺得白徵羽已經開始軟化了,雖然還沒有明確的說願意跟自己在一起,但至少不像之前強行把自己轟出去了。
很好很好,照這樣下去自己很快就能抱得美人歸了。
風景優美,令人向往的雲華島,是一個好地方。
這一次雲華島之行,他要是沒個收獲可不行。
已經躺在床上的白徵羽,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微微側點身子,透過紗帳模模糊糊看到朝扶華的身影。
他還坐在那床邊的椅子上,動來動去的倒是沒發出一點聲響。
還挺為自己著想的。
說起來朝扶華對自己倒真是不錯,不管是當年還是現在,而且他一個人堅持不懈的尋找了自己那麼多年,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還活不活著,還存不存在。
萬一自己說的修仙話是假的呢,萬一自己早就不在人世了呢,他一個人在那裡尋找個什麼勁兒。
就不怕找到最後一場空嗎?
說真的,想象了一下,如果是自己就這樣沒有目標的尋找一個不知道還活不活著的人,還一尋就是這麼多年。
有點心疼朝扶華。
要不然就…從了他呢?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白徵羽就連連搖頭。
不行不行,之前把話說得那麼絕,這時候要是點頭同意了,老檀指不定怎麼嘲笑自己呢!
白徵羽這念頭剛冒出來,就被自己給甩出了九霄雲外。
坐在窗邊椅子上,望著外麵平靜海麵的朝扶華根本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但感覺就是一瞬間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
隻不過那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情感,卻是無論如何都過不去的。
至於這今後如何,就看朝扶華的努力了。
…
大船在海麵上隨著風自由的行走了一晚上,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檀無聲從船艙裡走到外麵的甲板上。
清晨的海風特彆的清涼,還帶著一股鹹鹹的味道,銀白色的長發被吹得飄揚起來。
慢一步走出來的雁白,看著一身白衣的檀無聲,就覺得這個背影很是孤冷。
雁白小心翼翼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走到檀無聲身後,他正準備張開雙臂抱住那精壯得腰身時。
檀無聲卻突然轉過身來,差點沒把雁白嚇著。
“師尊,你什麼時候發現我的?我明明那麼小心,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檀無聲摟住蘇晏的腰,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臉,“你剛從船艙裡出來,為師就聽見了。”
雁白嘿嘿的笑了兩聲,也抱住檀無聲的要臉在他的胸口蹭了蹭。
“我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師尊的耳朵,話說是不是快到雲華島了?”
“嗯。”檀無聲摟著雁白的肩膀,轉過身,眼睛看向某處,“就在那裡。”
雁白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果然見前方有一座島嶼在白霧中若隱若現,看著還真挺大的。
等船靠近之後,那白霧漸漸散去,也終於看清雲華島的部分廬山真麵目。
從外麵望去雲華島上麵鬱鬱蔥蔥,種植了各式各樣的花束,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片嬌豔的桃花林。
而在這粉色的桃花之中有種植著紅色的花束,特意種植出來的交錯在桃花林當中,一路蜿蜒出去就像是鳳凰展翅一樣。
特彆的好看。
太陽從雲華島的後方慢慢升起,金色的陽光灑在整座島上,看起來就像是佛光普照一樣,散發著一層淡淡的金光。
雁白有種看到了菩薩化身的錯覺。
隨著天慢慢亮了起來,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從船艙裡走出來,都聚集在船頭。
除了檀無聲和白徵羽之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來雲華島,不過他們兩個也很久沒回來了。
白徵羽看著這熟悉的島嶼,感慨道:“時隔多年又再次回到這裡,估計這一次雲華夫人得罵我們兩個,竟然有小一百年沒來看她老人家”
檀無聲眸光淡淡的瞅了一眼白徵羽,“罵不罵我們不知道,但如果讓雲華夫人聽到你說她是老人家,你肯定是少了一頓打。”
想起雲華夫人那偶爾凶如母老虎似的脾氣,白徵羽就摸了摸鼻子,還有些發怵。
朝扶華等人還是第一次見白子花露出這種表情,都有些好奇著傳說中的雲華夫人到底長什麼樣?
雁白更好奇的是檀無聲是如何被雲華夫人罵的,實在想象不出來檀無聲挨罵的畫麵。
畫麵一定很刺激。
船慢慢靠岸,碼頭的人早就注意到這陌生的大船了,眾人都沒有露出警惕戒備,反倒是一臉好奇的張望。
之所以不戒備,不是因為他們心大,而是因為能完好無損平安到達這裡的船,那肯定不是一般的車,估計是夫人的客人。
檀無聲先從船上下來,雁白緊跟其後,其次是白徵羽等人。
那些張望的人當中有幾個看起來年齡稍長的,一看到檀無聲和白徵羽都認出了他們的身份,聯盟走了過來。
“呦,這不是小檀和小白嗎?你們這倆臭小子可算是來了,這都小一百年沒過來了吧,夫人前幾日還念叨著呢,說你們倆是不是把她給忘了。”
“小檀小白?”雁白看著這個感覺有些老城但長得也並不是很老的男人,在喊出這兩個稱呼時就覺得檀無聲和白徵羽好像是什麼晚輩。
給人一種長輩的感覺。
“師尊,他是誰啊?”
不等檀無聲開口,白徵羽就先一步笑嘻嘻的說道:“他是海伯,彆看他長得年輕,實際上年齡可大著呢,比我和老檀都大。”
“海伯,好些年不見,你還健在啊?”
海伯聽到這話眼睛一瞪,“臭小子會不會說話?什麼叫還健在?你是不是就想著我這老頭子趕緊不健在啊?”
“那哪能啊,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對了海伯,隆重給你介紹一下!”白徵羽突然將雁白推到海伯麵前,“猜猜這是誰?”
檀宗主皺了下眉頭,但也沒阻止白徵羽,看看海伯能不能猜出來吧。
海伯盯著雁白看了一會兒後,摸了摸那根本不存在的胡子,說道:“長得倒是不錯,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腰細腿長,膚白貌美……我猜,這肯定是你媳婦兒!但就是跟你不太相配啊,你配不上人家啊”
雁白:“…………”
“嘿!我這暴脾氣,海伯你怎麼說我的,我怎麼就配不上他了?我跟你講我配他綽綽有……”白徵羽話說到一半,立馬就感覺到了一道死亡視線,趕緊咳咳兩聲解釋清楚:“不是不是,你猜錯了,這可不是我媳婦兒,而是……”
檀無聲長臂一伸,終於忍不住將雁白拽到了自己身邊。
聲音冷沉的說:“海伯,他叫雁白,是我的道侶以及徒弟。”
雁白乖巧的喊道:“海伯好~”
“你好你好…”海伯瞪大了雙眼,盯著雁白看,“好家夥,白徵羽你小子在這裡耍我呢!不過…道侶?徒弟?”
海博一聽說這孩子竟然是檀無聲的道侶,表情就更震驚了。
半晌才說了句:“小檀啊,你怎麼連自己徒弟都下得去手!我看這孩子年齡不大,你這是老牛吃嫩草啊!”
檀無聲:“…………”
白徵羽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後邊的朝扶華不甘寂寞的走上前,麵帶笑容的像海伯自我介紹,“海伯好,晚輩朝扶華,是……”
說到這裡他突然看了白徵羽一眼,唇角一勾,彆有深意的說道:“…是徵羽未來的道侶。”
白徵羽:“…………”
海伯一臉稀奇,“這還未來的道侶,小白,你這還挺搶手的啊。”
白徵羽沉默了片刻後,突然瀟灑一甩頭,“那是,我魅力大著呢!”
朝扶華目光溫柔的注視著白徵羽,彎起的嘴角露出寵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