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1)

薑舒窈與葛清書對視,看著她臉上僵硬到不能再僵硬的笑容,差點沒被漢堡包哽住。她掩著嘴,用力咽下口中的食物。葛清書見狀垮了笑容,重新變回那副不染凡塵的高冷模樣,把酒杯遞給薑舒窈,抬袖動腕的模樣活像酒杯裡裝著瓊漿玉露。薑舒窈猛灌一口,總算舒服了,對葛清書道:“謝謝。”“不必。”薑舒窈對她笑了笑,抬起手準備繼續吃,就見葛清書眼神隨著她的動作移動,一刻也沒離開過漢堡包。呃……用這種斷絕七情六欲地眼神盯著一個漢堡包是鬨哪樣?薑舒窈在她的視線下,十分不自在地把漢堡包往嘴裡放,一口咬下,青菜和雞腿脆皮發出“咖嚓”的響聲。然後她就看到葛清書平靜無波的眼神亮了亮。如果可以,薑舒窈的額角一定會滑下一滴冷汗。這種場麵,這種詭異的熟悉感,她試探地問道:“那個,你要嘗嘗嗎?”話音還沒落,清冷的嗓音便迫不及待地響起:“好啊。”可能因為見識了謝珣的轉變,所以薑舒窈對葛仙女下凡這件事接受得還算良好。她扯下一角油紙,給葛清書分了一小塊兒。葛清書接過,姿態優雅地……塞入口中。她嚼完吞咽後,先是用嘴抿了抿回味一番,然後才開口說話:“抱歉,剛才宴席沒怎麼用食,一時沒忍住粗魯了些,讓你看笑話了。”“不會。”薑舒窈聽郡主說過這個才女可是高高在上,金口難開。嗯,果然傳言不可信。“這吃食叫什麼名字?”葛清書用一副探討詩文的嚴肅口吻問道。“漢堡包。”薑舒窈說道,“這是我自己做的。”“哦?”葛清書眼睛又亮了幾分,往日那雙縹緲如煙的水眸變得明亮生動,往薑舒窈這邊蹭了蹭,“這餅皮用何物做成,為何吃起來這般鬆軟可口,細品居然還有淡淡的奶味回甘?還有裡麵夾著的肉食是什麼,外皮酥脆,鹹香微麻,內裡卻細嫩香滑,一咬下去全是肉汁。”飛快的語速差點沒把薑舒窈問暈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葛清書,怎麼有人可以在臉上表情紋絲不變的情況下說出口吻如此激動的話來的?!她忍住笑意,為她講解道:“外麵的餅皮是麵包,以麵粉、雞蛋、油等主料製作而成;裡麵的夾餡是雞脯肉,醃製以後裹上麵包糠用油炸過,再擠上沙拉醬,放上生菜就行了。”說到美食,她就停不下來了:“不過這隻是最簡易的做法,若是可以,我更愛自己夾兩片雞肉進去,再夾上芝士片,剛出鍋的炸雞和溫熱的麵包將芝士暖化,似油一般慢慢往下滑,趁此機會一口下,芝士味鹹香濃鬱。”她一邊說一邊吞口水:“還有牛排漢堡,牛排不能太薄,小火慢煎後把肉汁都牢牢鎖住了,夾在撒著芝麻的小圓麵包裡麵,鮮美多汁,配上生菜、蛋黃醬還有融化了的芝士,最是美味了。”葛清書雖然聽不太懂,但仍覺得聽她描述自己就犯了饞蟲,點頭道:“原來如此,受教了,還有嗎?”薑舒窈想到了什麼,一拍腦門,從另一隻袖口拿出奧爾良雞腿堡,隔著油紙掰開,遞給葛清書一半:“你嘗嘗這個口味。”葛清書沒有推辭,道謝後迫不及待地把油紙打開,漢堡被捏了一下,形狀不夠圓潤蓬鬆,但依舊誘人。葛清書抬起手臂,以袖掩麵,然後在袖子後麵大大地張開嘴,一口咬下去三分之一。這個竟然比上一個漢堡更美味,裡麵那層雞肉又鮮又甜,卻甜而不膩,細品又有點點的辛辣味,肉質被烤製後帶上了緊密的韌性,依舊鮮味十足。她把麵包掰開,看到了裡層的奧爾良雞胸肉。色澤紅棕,上麵刷著一層油亮亮的蜜汁,難怪吃起來有點甜味。兩口下肚,她放下袖子,取出錦帕沾沾嘴角:“謝夫人真是好手藝。”薑舒窈笑道:“哪裡哪裡,葛小姐謬讚了,我也就是隨便做做準備而已,打算試一試是否方便攜帶。”“謝夫人聰穎,這種吃食攜帶確實方便,如今天兒熱,涼了也美味。”葛清書好話不要錢似的,“謝公子能夠覓得賢妻如你,實乃大幸。”薑舒窈日聽得臉紅:“不不不,我不是為他琢磨的。”葛清書身子猛地前傾:“可是要放在林家的鋪子裡賣?”說完才想起好像林家不涉獵酒樓食肆,頗為失望。誰知薑舒窈接口道:“正是,我打算在商道上的行腳店賣,這樣行路的百姓也能吃點好吃的,不用再泡乾糧忍餓了。隻不過配料還得改改,雞肉換成豬排,麵包烘烤也要用大窖,省柴。”葛清書聽她這麼說,忽然開口,語氣柔和:“既然都是行路人,那麼有貧苦百姓,也有做小本買賣的商人,為何不兩種肉餡都做呢?”她眼裡露出笑意:“虧了太祖皇帝的福,如今家禽也不算貴,除了商人,手有餘錢的百姓也可以買。再說,為何光在行腳店賣呢?就拿京城來講,從每日上朝上值的官員至碼頭上工的漢子,都會時不時買上肉餅肉饃來吃,我想他們也會想嘗嘗口味獨特的漢堡包。”薑舒窈隱隱約約有點想法,撐著下巴思索:“也是,而且冬日漢堡也會冷,吃上去照樣難受,是我想岔了。或許確實更適合在食肆裡麵賣,就和普通燒餅一樣,至於方便攜帶又不怕涼的,還得再琢磨琢磨。”葛清書道:“我於行商方麵所知不多,提了一嘴自己的想法,望謝夫人不要介意。”薑舒窈自然道:“不會不會。”葛清書本來還想聽她談談美食,見她正在思索,便不好意思再打擾,蓮步輕移飄開了。等到宴會散了,眾人在府前上馬車時,謝珣總算再次看到了薑舒窈。他正要過去,就見葛丞相家的大小姐朝薑舒窈走過去。這兩個人可是完全不相乾,京中貴女中的兩個極端,她們是何時認識的?他心下疑惑,沒有出聲,抬步朝她們走去。他這般想,其他人也是同樣的疑惑,還輪不到提府上馬車的貴女們紛紛站在一旁瞧熱鬨,怎麼也沒想到薑大和葛小姐能“對”上,可有好戲看了。葛清書與薑舒窈寒暄了幾句後,說道:“不知謝夫人可願意與我來往些書信。”她有意交好薑舒窈,雖然唐突,但還是提了出來,現在放跑了薑舒窈,以後再見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薑舒窈點頭:“自然願意,葛小姐不嫌我粗鄙就好。”葛清書連忙道:“哪會!”猜想薑舒窈是在指自己在京中的草包名聲,勸慰道,“名聲傳聞都是人雲亦雲,不必看重。”薑舒窈對她燦爛一笑,笑容明媚如春華,看得葛清書心頭一軟,餘光瞟到指著她們小聲議論的貴女們,想到了今早她在馬車上聽到的對話。她爹是丞相,所以她對京中各家高門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想到薑舒窈的處境,不免皺起了眉:“你若是遇到了什麼難事,也可寫信告訴我。”她雖然還沒有嫁人,但對後宅之事了解不少,處理些心懷鬼胎的鶯鶯燕燕的本事還是有的。薑舒窈沒聽懂她的言下之意,隻當她客氣。葛清書看她於人情往來方麵如此遲鈍,難免有些急,朝她靠近一點,放輕聲音說:“我的意思是無論是待嫁時還是為人妻,萬萬不能因為些許糟心事而讓自己受了委屈。”想到謝國公府娶薑舒窈時的不情不願,周遭貴女的貶低和蠢蠢欲動,葛清書就十分不悅:“若是過得委屈了,可記得不要強忍。”想到今天曲水流觴時謝珣給薑舒窈的冷臉她就不爽,卻完全忘了自己表情的溫度也不太高。薑舒窈還未答話,謝珣已經走了過來,葛清書聽聲回頭,就見到了謝珣冒著冷氣的不快臉色。哼,就是這個模樣,甩臉子給誰看呢?媳婦是他自個兒娶的,在宴席上冷遇她算個什麼道理。旁邊看好戲的貴女們差點忍不住叫了出來:“啊啊,謝公子與葛小姐站一塊兒真是般配。”“是啊,兩人看上去都似不染凡塵的模樣,登對極了。”葛清書在心中冷哼,移開目光,對謝珣點頭。謝珣離得近,自然聽到剛才她的話了,心頭那個氣啊,笑話,居然挑撥他與薑氏的夫妻關係。“葛小姐。”語氣依舊平淡無波,但能感覺到濃濃的冷意。葛清書聽他的聲音更不悅了,想到薑舒窈這麼明朗活潑的人,配了個這樣的冰塊,她的語氣也不好:“謝公子。”一旁貴女激動地扯錦帕:“啊啊啊,我看他們口形是在互相打招呼,你瞧見沒?”“瞧見了瞧見了!哼,我看那薑大得意不了多久了吧。快看快看,她上馬車了,怎麼?是待不下去了嗎?”與她們都想法完全不一樣,等薑舒窈上了馬車後,謝珣眼神看著馬車,話鋒直指葛清書:“葛小姐,君子敏於事而慎於言。無多言,多言多敗。”葛清書麵若冰霜:“謝公子才華橫溢,想必行事上處處合乎君子之風,於友人,於妻子,皆是如此。”謝珣冷哼一聲,眼神冰涼地看她。葛清書以同樣的眼神回他,兩人視線相撞,火花四溢,葛清書譏笑一下,收回目光麵色冷寒地走了。另一邊看戲的人愈發激動。“啊啊啊,他們視線對上了。”“我瞧見葛小姐還笑了一下,她這般性子,何時笑過啊?”“我就說薑大早晚會被謝郎一腳踹開,還是葛小姐才能配上他。”……謝珣站在原地收斂了下臉色,猶豫一番,還是掀簾子鑽進了薑舒窈的馬車。謝珮也在裡頭,見他進來下了一跳:“三哥?”謝珣被妹妹抓包了,有些不好意思:“你同母親一道坐車吧,我有話對你三嫂說。”謝珮看他臉色不佳,幸災樂禍地看一眼薑舒窈,掀開簾子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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