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肖方的腦袋斜靠在穀美的肩膀上,慘白的臉沒有一點血色,眼睛緊緊閉著,一直插在口袋裡的手也垂了下來。穀美沒有話說,不停地眨著眼睛,緊緊抿著嘴唇,時不時地抽泣著。吳超第一次看到穀美哭,第一次。在巨大的包間裡,數十個年輕男女熱鬨地互相攀談嬉笑著,擺放在正中央的長木桌上放滿了飲料和零食。站在門口,穿著灰色西裝的瘦高個的男子彎著腰走了進來,他帶著些許笑意,看了看裡麵的人。“我說班長大人到底何時才能動身啊,零食什麼的女孩子喜歡那玩意兒,男孩們怎能滿足了?”說話的是一個穿著紅色外套的胖子,他盤腿坐在桌邊,左手端著一杯可樂,另一隻手抓著一大把薯片,剛剛問完,便把薯片全部塞進嘴裡大嚼起來。他眯起眼睛摸了摸後腦勺——這是學生時代的習慣動作了。“嘴裡說零食什麼的滿足不了,這裡卻沒少吃啊。”坐在對麵的,留著短發、皮膚黝黑,看起來比較健壯的男子嘲笑著胖子。胖子和他鬥起嘴來,不過都是無傷大雅的玩笑,到時讓周圍的人更加開心起來。“那個,福雅和肖方還沒有到,就差他們兩個了。”被喚作班長的人解釋道。房間裡的人忽然安靜下來。“什麼?你請了肖方?”幾乎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地問道。“也沒有什麼吧,畢竟是中學三年的同學。我覺得,既然是同學會,就應該集合班裡的所以同學才對吧?當時通知大家的時候也說了,同學會,一個人都不能少。”班長尷尬地站在原地解釋道。大家突然安靜下來,沒人願意搭理他。“雖然本來就是同學聚會,但是班長你身為組織者,並沒有告訴我們那個家夥會來。”站在角落裡的一個女生冷冷地說。“就是,如果知道他會來的話,我就不來了。”旁邊的女生附和道。反對聲越來越多,這讓班長十分難堪。“算了,既然他要來也沒什麼,不過為什麼福雅還沒到?還是打個電話給他吧。”先前短發的男生向班長看去。“還是李平說得對,不過我打過電話了,福雅說很快就到。”班長擺了擺手,示意大家不要著急,突然他看到所有人的眼神都凝聚在他身後。班長轉過身,看到一個身材瘦削、眼神憂鬱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後,看樣子是剛剛從房門走進來。他穿著黑色外套和牛仔褲,雙手深插在外套口袋裡,半低著頭,未經梳理的頭發擋在額前,幾乎遮住了眼睛。“啊,肖方來了。”班長第一個反應過來,拉著肖方的胳膊。肖方像木頭人一樣被拉了過來,班長將他安排在長桌右邊的第一個座位。在肖方右邊,坐著一個長頭發,穿著白色長裙的女孩。女孩溫柔秀美,在肖方坐下來的時候對他友好地一笑。班長看到肖方的臉色似乎不太好,蒼白得讓人有些擔心,不過這家夥一向如此,常年不喜歡戶外活動的他經常讓體育老師頭疼。胖子端著可樂,一臉不友好地看著肖方,後者坐在桌子旁,雙手依舊插在口袋裡一言不發。其他同學也竊竊私語,仿佛進來的是一個怪物,而不是一個人。“喂,你怎麼又遲到了?知道大家在等你一個人嗎?”胖子衝著肖方喊道,但他沒有反應。胖子皺了皺眉頭,抓起一塊薯片朝他扔了過去。薯片砸在肖方的臉上,這時他才緩緩地抬起頭盯著胖子。“切,以前就是這樣,還以為你畢業了能正常一點,像你這樣的家夥根本就不該來正常人待的學校吧,傻乎乎的,看見你什麼心情都沒有了。”胖子惡狠狠地說。“夠了,於傑!”坐在肖方旁邊的女孩喝止了胖子的言行,胖子愣了一下。“真是的!穀美,你乾嘛老是袒護他,以前給我們帶來的麻煩還少嗎?”“就是。”其他人也隨聲附和。穀美沒有回答,隻是轉過頭來看著肖方。“你沒事吧,大家沒有惡意,隻是開玩笑有點過火了。”她微笑著說,肖方默默地看著穀美,搖了搖頭。“謝謝。”他第一次說話,聲音有點低沉嘶啞。“好了,再坐幾十分鐘,我們就去訂好的飯店用餐。”班長宣布道,在座的人都歡悅起來,剛才的緊張氣氛也緩和了許多。這時候,班長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接通了電話卻聽不太清楚,隻好走出包間來到外麵的走廊上。“請問是吳超先生嗎?”電話那頭的聲音有點意外的嚴肅。班長吳超有點不知所措,他嗯了一聲。“那個不好意思,我們是市刑警。是這樣的,半個多小時前發現了一名重傷男子,因為沒有身份證無法核對。不過在他隨身的手機裡,發現他剛剛給你撥打過電話,請問你認識他嗎?”吳超這才反應過來,不久前給他打過電話的隻有福雅了。半個多小時前,他還信誓旦旦地說已經出門,馬上就要到了。“對,對,是我的同學,本來是要參加同學會的,請問他怎麼了?”吳超有點著急。“他傷得很重,看上去應該是被利器刺傷,昏迷過去被送往了醫院,我們還沒辦法核對身份。我們是在一個小巷邊發現他的,據目擊者說,他看到一個穿著黑色夾克和牛仔褲的身材偏瘦的男人踉蹌著跑出巷子,好奇地進來,結果看到了傷者,然後才報警。”吳超的頭一下炸開了。“你說什麼?”“請不要過分驚訝,我們詢問了好幾位目擊證人,都證實那名嫌疑男子跑出巷子後神情慌張地迅速離開。既然身份得到確認,請務必保持手機開機狀態,我們好隨時聯絡您,謝謝合作。”刑警說完後便掛斷了電話。“喂喂!”吳超對著話筒乾吼了幾聲,良久才掛斷了電話。此刻,他的腦子一片混亂。福雅?肖方?吳超沒辦法相信,但刑警所說的話絕對不可能有誤,而且要說恨意的話,肖方絕對達到了殺死福雅的那種程度。吳超並不算太討厭肖方,但這人絕對不是那種會讓人喜歡的類型。沉默寡言不說,而且總是行動詭異,身上總是臟兮兮的,雖然學習成績出乎意料的優秀,可是實在很難掩蓋他的缺點,連老師也對他頗為冷淡。最讓他無法釋懷的是肖方還有強烈的暴力傾向,在解剖課上,他居然用解剖刀將青蛙一點點地剁碎了,當時就讓女生對他避之不及。在所有男生中,胖子和福雅是最討厭肖方的,胖子還好,隻是喜歡言語上戲弄,課福雅卻是付諸實施,用可以說非常惡劣的行為來捉弄肖方,比如在桌子裡放狗的大便,凳子上塗抹強力膠和圖釘,把書包扔進廁所。總之,一次比一次嚴重,肖方每次都忍讓,但福雅似乎對這種欺侮上了癮,整整三年一直這樣乾。雖然所有人都知道是福雅乾的,但因為他的爺爺是校長,而且沒有證據,無論是老師還是同學都站在福雅一邊,肖方隻能默默忍受著。身為班長的吳超雖然不齒於福雅的行為,但他也無能為力。本來這個公子哥就是個仗著家裡的財勢以欺淩弱者為樂的人,據說在校外也沒少惹麻煩。如果吳超去維護肖方,恐怕福雅連自己也不會放過了,所以雖然無奈,但吳超也隻能做一個看客。吳超想到,每次接受惡作劇的肖方都會迸發出一種仇恨的眼神,仿佛在說,我總有一天要將你們全部殺光。對了,福雅下個星期就要去外國留學,或許對肖方來說這是唯一的機會了。他埋伏在福雅的必經之路將他刺殺,然後又跑回這裡。可是他乾嘛還要過來參加同學會?難不成?吳超心裡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哪裡哪裡,畢竟是三年的同學,或許那個凶手隻是湊巧和肖方穿著一樣罷了,褐色夾克、牛仔褲什麼的滿街都是啊,我真是太多心了。”吳超自我安慰道。他拉開門重新回到房間。“班長,是不是福雅那混蛋的電話啊,到底什麼時候來啊?就差他了。”胖子吼道。“那個,他可能要晚點兒。”吳超不想說出這事來破壞大家的心情,他下意識地朝肖方看去,沒想到他居然正盯著自己。吳超心頭一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總是喜歡遲到擺譜,這家夥不是去街上調戲女孩子了吧?”一個男生開玩笑道。“對了對了,大家是不是都找到另一半了?有的話說來分享一下嘛。”胖子嘻嘻地建議到。女孩們都一臉的羞澀,嗔怪胖子多事;男生則麵帶驕傲,吹噓自己的光輝事跡。最漂亮的穀美轉過頭友好地問肖方。“肖方同學,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嗎?”隨著穀美的話音落下,所有人安靜了一會兒,接著哄堂大笑起來,吳超嚇了一跳。“穀美,你真會開玩笑!你是認真的嗎?這種家夥怎麼可能會有女孩喜歡啊?”胖子捂著肚子笑得很誇張。穀美帶著不悅的表情,看了看胖子又看看肖方。“你,有,男朋友了嗎?”肖方沒有理會眾人的嘲笑,他看著穀美的臉一字一頓地問。這下子房間再次恢複安靜,所有人都在等著穀美的回答。穀美沒有想到肖方會反問,加上他認真地等著自己的回複,一下子不知所措,臉頰也變得通紅起來。“那個,你有男朋友了嗎?”肖方再次問道。“嗯,有了,我有自己喜歡的人了。”穀美有些羞澀地笑了笑,眼神散發著堅定的光芒。吳超看到,肖方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是福雅吧?”他繼續問了一句。這下輪到旁邊的人驚呼起來,但也有幾個人帶著早就知道似的表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兩個人的對話內容上。畢竟作為以前的班花,穀美的歸屬的確很讓人好奇,學生時代是乖乖女的她根本沒有任何異性朋友。“穀美,是真的嗎?”大家問道。“你們太遲鈍了,本來我也沒打算泄密的,其實穀美和福雅是在暑假的時候好上的吧,我親眼看到福雅去接穀美。”胖子於傑得意地微笑起來,全然沒發現穀美的臉色變化。“請不要胡說,我們隻是偶然在街上遇見。”穀美冷靜地製止了,但於傑並沒有在意,發到以為是穀美在害羞。吳超看著穀美,心理頗不是滋味,畢竟穀美是班上絕大多數男生夢寐以求的對象,不過一想到此刻她能幸福快樂,倒也覺得無所謂了。“可我聽說你也要出國了。”和其他人的神態相反,肖方依舊冷冰冰的。“那也和福雅沒有關係。”穀美有些生氣了。吳超的腦袋裡忽然閃過一絲念頭。難道肖方也喜歡穀美?在三年中飽受福雅欺負的他,最終無法接受自己所愛之人也被福雅搶走,結果借這個機會報複嗎?如果是這個男人,也許做得出來吧?吳超無法確定,他不敢明說,生怕激怒肖方。就在這時候,吳超看到肖方牛仔褲的外側好像有什麼汙垢粘住了,他走進了一點,仔細看了看。那不是汙垢,分明是已經乾了的暗紅色血跡。果然,警察說的那個從巷子口跑出來的男人就是肖方。危險的家夥!果然他今天來參加同學會的目的,隻是為了報複三年中所受的欺辱而已。“那個,肖方,你和我出來一下好嗎?”吳超讓穀美儘量遠離危險。“什麼事?”肖方抬起頭盯著吳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你幫我去買一些酒水、飲料如何?等下大家聚餐用。”“好的。”肖方猶豫了一下,慢慢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跟著吳超走出了房間。吳超帶著肖方走到房間外麵,然後朝廁所走去。“不是說買飲料嗎?”肖方的聲音低沉得幾乎很難聽見。“先上個廁所。”“我不想去,就在外麵等你吧。”肖方站直了身體,一動不動。吳超沒有辦法,咽了口唾沫,他在組織語言,既要說服肖方,又不能激怒他。“放棄吧。”吳超說。“什麼?”“複仇之類的想法,我承認大家的確做得很過分,但那時候畢竟都是孩子,也許對你傷害很深,我在這裡代表同學們向你道歉。你做出那種事是沒有意義的,傷害彆人對你也沒好處啊。你的未來還很長遠。作為同學,我可不願意看到你就這樣毀掉。”吳超一邊說,一邊注意著一直將手放在口袋裡的肖方,他生怕肖方拿出什麼東西來。“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你到底想說什麼?”肖方反問道,說話的時候帶著很重的喘息聲。“看來他並不打算接受我的勸告,事到如今我隻有報警了。”吳超心想。“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去買飲料。”吳超打算先穩住他,自己到外麵去打電話報警,然後再叫他出來。“等買來了,我會叫你出來幫忙抬的。”“好的。”肖方點了點頭,轉身朝房間走去。吳超看著肖方的背影,感覺有些異樣,但是又說不出來為什麼。吳超立即朝大門走去,順便掏出了手機,撥通了剛才刑警打來的電話。剛剛接通電話,肩膀突然被人用力拍了一下,他轉過頭看到那人,驚愕得說不出話來。拍肩膀的人居然是福雅。“你怎麼在這裡?”兩個人幾乎同時問道。吳超看到福雅穿了一身黑色夾克和牛仔褲,猛地看去和肖方的穿著差不多。“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刑警打電話來說,你重傷昏迷了,用的還是你的電話!”吳超抓住福雅的肩膀,著急地問道。福雅一臉的茫然,右臉頰上還有青紫的瘀傷,衣服也被扯破了好幾道,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可能剛剛掉了。”他似乎受到了什麼刺激,臉色很難看。“你怎麼這麼晚才到?”“我的錢包手機都沒了,又走錯了方向,問了半天路才趕過來的。”福雅的額頭全是汗水。“你到底怎麼了?”吳超著急地問道。“來的時候遇到一夥流氓,以前有些過節兒,他們想搶我的錢。”福雅回答道。“對了,你有沒有遇到肖方?”吳超問道,福雅一聽到這話,臉上抽動了幾下。“我沒有遇見過他,我什麼也不知道。”福雅遲疑了一下說。“他就在裡麵啊。”“什麼?他先來了?他沒說我什麼吧?”福雅有點驚慌得詢問道。吳超有點奇怪,原本福雅談起肖方時都是一臉的不屑和嘲笑,這次卻如此反常,反倒是像害怕肖方似的。“不相信我的話和我進去看看就是了。”吳超拉著傻子似的福雅走了進去,但裡麵卻聽到的是尖叫聲,看到的是一片混亂。有幾個女生從房間裡跑了出來。吳超後悔不已,果然這家夥還是乾了,此刻他隻是擔心穀美的安全。“肖方,肖方他……”吳超看到一個女生捂著嘴跑了出來,一麵哭一麵指著房間裡麵。吳超立即跑了過去。他看到肖方的腦袋斜靠在穀美的肩膀上,慘白的臉沒有一點血色,眼睛深深地閉著,一直插在口袋裡的手也垂了下來。穀美沒有說話,不停地眨著眼睛,緊緊抿著嘴唇,時不時地抽泣著。吳超記一次看到穀美哭,第一次。他終於知道為什麼肖方一直都將手插在口袋裡了,因為手上滿是鮮血,已經乾了的血塊凝結在手心、手背上。敞開的黑色外套已經遮掩不住右下腹部的傷口,大片的鮮血從被簡單包紮的腹部一滴滴滲出來,滴落在身下的黃色地板上,形成了一灘殷紅的血泊,肖方的內衣和褲子都已經被浸濕了大片。呆住的吳超這才發覺手機一直在響著,他立即接了起來,還是剛才那位刑警。“喂?還是你嗎?我剛接到醫院的電話,十幾分鐘前那個被簡單包紮過的昏死傷者突然從醫院離開了。”吳超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無論是周圍女生的低沉哭泣,還是電話裡刑警的說話聲。他轉過頭,看著站在門邊的福雅。“跑出巷子的是你,對吧?”“這真的不怪我,不怪我。我沒求他救我,肖方也隻是路過,他看到我被人打就突然衝了過來,我也不知道他被那些流氓刺傷了,他隻是喊我快跑快跑,所以我就……”福雅的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一向口齒伶俐的他說話也結巴起來。“所以,你就像條喪家犬般地跑了回來?”吳超朝他怒吼道,原本老好人的樣子蕩然無存,福雅無言以對。“你們能不能彆吵了!快叫救護車啊!”一直沉默著的穀美這時才爆發出來。吳超立即拿起電話呼叫救護車,但打完後也隻能無力地站在那裡。外麵已經亂成一團,有些人去找可以按住傷口的紗布之類的東西去了。穀美一直在哭,她抱著肖方的腦袋隻是重複著一句話。不要死,不要死啊。福雅也崩潰了,抱著腦袋靠著牆癱軟下去,也在重複著一句話。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要救我?吳超看到,靠在穀美肩上的肖方的臉帶著從未見過的淡淡的笑意。勉強睜開眼睛的他看了看福雅,又看了看吳超。吳超發現肖方在用眼神示意他過去。“本來打算多撐一會兒的,沒想到還是不行。”肖方艱難地說道。“你應該呆在醫院的,彆說了傷口還在流血。”吳超說。“不,我不能遲到,是你說的,同學會,一個人也不能少,而且,隻要能看到穀美,隻要能看到她的笑容就足夠了。”肖方將身體直立起來,離開了穀美的肩膀,用手捂著還在流血的傷口。“請彆再說了!”穀美喊道。肖方的頭重重地摔倒了木桌上,再也無法醒過來。穀美的肩膀先是微微顫抖,接著發出尖銳的號哭,她的聲音像穿透了整個房間,也穿透了吳超的身體。原來,肖方也誤會福雅是穀美的男友,用身體救出福雅僅僅隻是為了守護住穀美的幸福嗎?吳超感覺到自己無比的渺小。如果是我,我會做到這一步嗎?雖然說著愛穀美,吳超毫無把握自己可以和肖方一樣。眼前這個瘦弱的家夥,在中學忍受讓全班同學欺負、被所有人看做窩囊廢的人,竟然有這種勇氣。同學會,一個人也不能少。吳超還記得當時通知肖方的時候這樣說道,肖方猶豫了一會兒,問到真的是所有人都回來嗎?吳超肯定地回答說是。好,無論如何我都會來。肖方這樣回答道。原來,他隻是為了來見穀美。吳超這才明白過來,明白了當時肖方那種帶著無法抑製的雀躍和興奮的語調,還有絕不食言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