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1)

空中花園 伊恩·蘭金 4039 字 16天前

科爾洪看起來並不願意來這裡。“謝謝你過來。”雷布思對他說。“我也沒彆的選擇。”他找了個律師坐在他身邊。那是一個中年男子,也許也是泰爾福特的人?雷布思一點也不在乎。“你也許要開始習慣於沒有選擇,科爾洪博士。你知道今晚還有誰在這兒?湯米·泰爾福特、布萊恩·薩默斯。”“誰?”雷布思搖著頭。“你的劇本寫錯了。你認識他們是沒關係的,因為我們在坎迪斯麵前談起過他們。”科爾洪的臉漲得通紅。“你還記得坎迪斯吧?她的真名叫卡麗娜。我以前告訴過你嗎?她有個兒子,但他們把他搶走了。也許有一天她能把他找回來,也許藏書網不能。”“我不明白這有什麼——”“泰爾福特和薩默斯都將在監獄裡待上很長一段時間。”雷布思坐了回去,“如果我願意的話,我也有很好的機會把你跟他們關在一起。你覺得這樣如何,科爾洪博士?共謀強迫賣淫,諸如此類。”雷布思能夠感覺到自己漸漸放鬆下來,投入工作中。為了傑克。律師正淮備說什麼,但科爾洪搶在了前麵:“這是一個錯誤。”“錯誤?”雷布思冷笑,“我想這樣說也沒錯。”他坐直了身體,手肘撐在桌麵上,“該交代了,科爾洪博士。你知道坦白有什麼意義吧……”布萊思·“靚仔”·薩默斯看起來清白無瑕。他身邊也坐著一個律師——一位上了年紀的高級合夥人,外表像個企業家,對於被晾在這兒長時間地等候表現得非常不滿。他們在審訊室的桌邊坐下的同時,霍根忙著把磁帶放進錄音機和錄像機裡。律師開始陳述他之前的一兩個小時在心裡淮備好的抗議。“代表我的客戶,警督,我有責任說這我見過的最令人震驚的行為……”“你以為你見過令人震驚的行為?”雷布思回答,“彆逗了,你什麼都還沒見著呢。”“聽著,我很清楚你……”雷布思完全無視他,把那個文件夾拍到桌上,推到靚仔麵前:“看看。”靚仔穿著深灰色的西裝、紫色的襯衫,領扣敞開,沒有墨鏡,沒有車鑰匙。他是被警察從他位於新城區的公寓裡直接帶過來的。去抓他的一個人這樣評論:“我這輩子見到過的最大的音響。這小子還醒著,在聼佩斯蒂·克萊恩(佩斯蒂·克萊恩(Patsy e,1932——1963),美國鄉村音樂歌手。後文提到的《瘋狂》(Crazy)就是她的一首熱門歌曲。)的唱片。”雷布思開始吹口哨:《瘋狂》,這吸引到了靚仔的注意,他露出一個狡詐的微笑,但雙臂仍然抱在胸前。“我不知道如果我是你的話會怎樣。”雷布思說。“好了。”霍根說,意思是錄音和錄像都已經開始了。他們按照流程,陳述了日期、時間、地點及在場各人的身份。雷布思望著律師微笑。他看起來價格不菲。泰爾福特一定會請最好的人,一貫如此。“你知道埃爾頓·約翰(埃爾頓·約翰(Elton John,1947—),英國著名流行樂手、作曲家、鋼琴家。後文提到的《今夜有人救了我的性命》(Someone Saved My Life Tonight)是他一九七五年的自傳體專輯中的一首熱門單曲。)的歌嗎,布萊恩?”雷布思問,“他唱過一首歌:《今夜有人救了我的性命》。你看過這個之後,就會對我唱這首歌了。”他點了點桌上的文件夾,“來吧,你知道這樣做是合理的。我沒有玩任何把戲,你也不需要說一句話。但你真的應該幫你自己一個忙……”“我沒什麼可說的。”雷布思聳聳肩,“你隻需要打開文件夾,看一看。”靚仔看了看律師,律師似乎也不太確定。“你的客戶不會因此自證其罪的。”雷布思解釋道,“如果你想先看看裡麵有什麼,沒有問題。這對你來說可能沒什麼意義,但請便。”德師打開文件夾,裡麵有十二張紙。“如果有什麼拚寫錯誤的話,我先道歉。”雷布思說,“我打文件的時候有點兒趕時間。”靚仔對那些文件看都不看一眼,他始終盯著雷布斯。他的律師翻閲了那些紙張。“這裡的內容,”律師終於開口道,“你一定也意識到它們毫無價值吧?”“如果這是你的意見,沒問題。我並不是要求薩默斯先生承認或否認任何事。正如我所說的,他可以隨便裝聾作啞,我隻需要他用用眼睛。”靚仔露出傲笑,然後瞥了律師一眼。律師聳聳肩,說這裡沒什麼可害怕的。覯仔又看了雷布思一眼,放下手臂,拿起一頁紙開始看。“考慮到我們正在錄音,”雷布思說,“我來陳述一下。薩默斯先生現在正在看我今天早些時候淮備的一份報告的草稿。”雷布思頓了頓,“事實上,應該是昨天了,星期六。他看的是我對最近發生在愛丁堡市內及周邊地區的一些事件的解讀,這些事件涉及他的雇主,湯米·泰爾福特、一個日本財團——事實上,我個人認為是日本暴力團的掩護機構——以及一位來自紐卡斯爾的名叫詹克·塔拉維茨的先生。”他頓了頓。律師說:“到目前為止,我同意。”雷布思點點頭,繼續說下去。“我對這些事件的看法是這樣的。詹克·塔拉維茨與托馬斯·泰爾福特合作,僅僅是因為他想要某些泰爾福特擁有的東西。具體來講,就是一個能把毒品從境外運至英國而不引起懷疑的行之有效的操作機製。如果不是這樣,那就是再過一段時間,等雙方的關係穩定之後,塔拉維茨認為他可以插足泰爾福特的地盤。為了儘快達到他的目的,他在泰爾福特和莫裡森·傑拉德·卡弗蒂之間製造了一場戰爭。這一點已經輕而易舉地辦到了。泰爾福特大張旗鼓地攻擊和侵占卡弗蒂的地盤,背後很可能有塔拉維茨的慫恿。塔拉維茨隻需確保事件不斷升級就行了。為了達到這一目的,他支使自己的一個手下在泰爾福特的一家夜店門外襲擊了一名毒販,泰爾福特立即將此事怪罪於卡弗蒂。他又派出他的幾個手下攻擊了泰爾福特位於佩斯利的大本營。與此同時,也發生了針對卡弗蒂的地盤和手下的攻擊,這是泰爾福特的複仇行動。”雷布思清了清嗓子,喝了一口茶——這杯是新倒的,沒加糖。“這些事情聽起來耳熟嗎,薩默斯先生?”靚仔沒有說話,他正忙著看材料。“我猜想,他們根本就沒淮備讓那些日本人真正參與到他們的組織中來。換句話說,他們對正在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泰爾福特帶著他們四處參觀,在他們想收購一家鄉村俱樂部的時候為他們掃平障礙。同時他也為他們的成員提供休息與娛樂的場所,外加一個絕佳的洗錢途徑——比起賭場之類的生意來,不容易引起懷疑。尤其是在那裡還要馬上新開一家電子器件工廠,這就可以讓暴力團的人假扮成普通的日本商人,混入境內。“我相信塔拉維茨發現這件事之後就開始擔心。他不希望在擺脫了湯米·泰爾福特之後,又把這塊肥肉讓彆的競爭者搶去。於是他決定把他們也變為他計劃的一部分。他派人跟蹤鬆本,謀殺了他,並且使用巧計把我變成了頭號嫌疑犯。為什麼呢?有兩個理由。第一,湯米·泰爾福特以定我是卡弗蒂的人,所以塔拉維茨陷害我實際就是在陷害卡弗蒂;第二,他想把我踢出局,因為我曾經去過紐卡斯爾,見過他的一個手下,名字叫威廉·‘螃蟹’·科爾頓。我多年之前就認識螃蟹這個人,而塔拉維茨恰好又安排了他來襲擊那個毒販。他不想讓我把這兩件事聯係起來。”雷布思又頓了一頓,問:“聽起來如何,布萊恩?”靚仔已經看完了那份文件。他抱起雙臂,望著雷布思。“我們還沒有看到任何證據,警督。”律師說。雷布思聳聳肩。“我不需要證據。是這樣的,你眼前的這份文件,我也送了一份給住在‘蘇格蘭人’賓館的正田崎治先生。”雷布思看著靚仔的眼皮疾速顫動,“那麼,按照我的想法,正田先生一定會有那麼一點兒生氣。我是說,他原本就是因為生氣才來到愛丁堡。他發現泰爾福特搞糟了,所以想過來看看能不能糾正問題。我不認為麥肯林劫案會讓他重新產生信心。但他到這裡來,同時也是為了了解為什麼他的一個手下在此地死於非命,誰又該對此負責。這份報告告訴他,塔拉維茨就是幕後黑手,而如果他選擇相信這一點,他就會對塔拉維茨下手。事實上,他昨天晚上就從賓館退房了——看起來他有點趕時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會取道紐卡斯爾回家,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仍然會生氣,因為泰爾福特坐視這一切發生。而與此同時,詹克·塔拉維茨則會百般猜測是誰把他出賣給了正田。暴力團可不是好惹的,布萊恩。你們跟他們比起來,隻能算是幼兒園水平。”雷布思靠回到椅背上。“最後一點。”他說,“塔拉維茨的大本營在紐卡斯爾。我敢打賭他在愛丁堡布有眼線。事實上,我明確知道他有。我剛跟科爾洪博士談了一下。你還記得他吧,布萊恩?你從林茲那兒聽說過他。之後,當塔拉維茨提出可以提供東歐女孩子來賣淫時,你就想到也許湯米需要學幾句外語備用。科爾洪負責了這個教學工作。你告訴了他關於塔拉維茨和波斯尼亞的故事。妙的是,他是附近唯一懂這門外語的人,所以當我們把坎迪斯帶回警察局時,我們也找了他來做翻譯。科爾洪很快就推斷出發生了什麼事。他不確定他是否需要擔心,因為他以前並沒有見過她,而她的回答又很模糊,令人放心——或者他是故意這樣翻譯給我們的。不管怎樣,他向你求助。你的解決方法是:把坎迪斯送去法夫,然後把她抓走,並且把科爾洪轉移,直到風聲都過去。”雷布思微笑起來:“他告訴了你法夫的事,但帶走坎迪斯的人是塔拉維茨。我想湯米會覺得這事兒有點奇怪,你不覺得嗎?所以,現在我們就坐在了這裡。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隻要一跨出警察局,你就被人盯上了。可能是暴力團,可能是卡弗蒂,可能是你自己的老板,也可能是塔拉維茨本人。你根本沒有朋友,也不會再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雷布思頓了頓,“除非我們幫助你。我已經跟沃森總警司談過了,他同意給你證人保護的待遇。新身份,隨便你挑。也許需要服一小段時間的刑——這樣看上去比較可信——但會給你優待:單人間,不讓其他犯人靠近你身邊。在那之後,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這是我們給出的優厚條件,因此我們也需要你給予充分而徹底的合作。我們需要知道一切。”雷布思掰著手指數著,“運送毒品的細節、跟卡弗蒂的戰爭、跟紐卡斯爾的勾結、暴力團、賣淫。”他又頓了頓,喝光了杯中的茶,“要求很苛刻,我知道。你的老板發展得非常快,布萊恩,而且他差一點兒就要成功了。但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你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開口交代,要不然,你就等著吃子彈或者大砍刀……”律師剛要開口抗議,雷布思舉起一隻手製止了他。“我們需要知道所有的事,布萊恩。包括林茲的事。”“林茲。”靚仔輕蔑地說,“林茲算個屁。”“那說了又何妨?”靚仔的目光中混合著憤怒,恐懼和迷茫。雷布思站起身來。“我要再去弄杯飲料。你們幾位要什麼?”“咖啡,”律師說,“不加奶、不加糖。”靚仔遲疑了一下,說:“給我一罐可樂。”就在那一刻——這麼長時間以來的第一次——雷布思知道交易有可能達成了。他中斷了訊問,霍根把錄音機和錄像機都關掉,兩個人一起離開了審訊室。霍根拍了拍他的後背。法梅爾·沃森正沿著走廊走向他們。雷布思轉而迎上去,帶著他們離開門邊。“我想我們應該很有機會,長官。”雷布思說,“他一定會試著改變交易的內容,不會把我們想要知道的都和盤托出,但我想還是有可能成功的。”沃森麵露喜色。雷布思靠在牆上,閉起雙眼:“我感覺我有一百歲那麼老了。”“經驗之談。”霍根說。雷布思朝他哼了一聲,然後兩人一同去買飲料。“薩默斯先生,”那個律師說,一邊接過雷布思遞過來的杯子,“願意把他和約瑟夫·林茲交往的情況告訴你們。但首先,我們需要一些保證。”“我剛才提到的其他事情呢?”“那些都可以協商。”雷布思望著靚仔。“你不相信我?”靚仔拿起麵前的可樂罐,說:“不信。”然後喝了起來。“行。”雷布思走到牆邊,“這樣的話,你可以走了。”他看了看手表,“我希望你一喝完飲料就馬上離開。今天晚上審訊室很搶手。霍根警督,請你給磁帶和錄像帶都寫上標簽,好嗎?”霍根把磁帶和錄像帶都取出來。雷布思坐在他的身邊,兩人開始談論工作,仿佛已經把靚仔完全置之腦後。霍根拿起一張紙研究著,看接下來要訊問誰。雷布思從眼角的餘光看到靚仔傾身靠到律師身邊,耳語了幾句。他轉向他們。“你們可以出去談嗎?我們需要把這個房間騰出來。”靚仔知道雷布思是在虛張聲勢……知道警察需要他。但他同時也意識到,雷布思所說的把文件給了正田的事情並非虛張聲勢,而他也夠聰明,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害怕。他沒有動,並且伸手抓住律師的胳膊,好讓他也坐在原地聽著。最後,律師清了清嗓子。“警督,薩默斯先生願意回答你的問題。”“所有的問題?”律師點點頭:“但我必須堅持了解更多關於你所提出的‘交易’的情況。”雷布思看了看霍根。“去把警司找來。”霍根離開之後,雷布思走出審訊室,站在走廊裡,向路過的一個警察要了根煙。他剛把煙點上,法梅爾·沃森就急匆匆地向他走來。霍根跟在他身後,好像被一根無形的繩子綁在沃森身上一樣。“這裡不能抽煙,約翰,你知道的。”“是,長官。”雷布思說著,掐滅了煙頭,“我隻是幫霍根警督拿著而已。”沃森朝審訊室點點頭。“他們有什麼要求?”“我們說起過豁免的可能性。最起碼,他會想要一個短暫的刑期,在安全的環境裡,之後還需要一個新的身份。”沃森沉思著。“其他人都拒絕開口。這倒也不是多重要,我們是在作案現場把他們抓獲的,此外泰爾福特的話也被錄在了磁帶上。”“薩姆斯是一個真正的內部人員,對泰爾福特的組織非常了解。”“那麼他怎麼會願意和盤托出?”“因為他很害怕,而他的害怕已經壓過了他的忠誠。我並不是說我們可以從他嘴裡獲得全部的細節,但很可能得到足夠的情報以起訴團夥的其他成員。一旦知道有人交代了,他們都會想要達成交易的。”“他的律師怎麼樣?”“很貴。”“那就沒什麼好浪費時間的了。”“這是我聽過的最淮確的表達,長官。”警司挺起肩膀。“好,讓我們去做個交易。”“你第一次遇見約瑟夫·林茲是什麼時候?”靚仔的手臂不再抱於胸前。他把肘部擱在桌上,雙手托著頭。他的頭發垂到額前,使他看起來年輕了不少。“大概是六個月前。在此之前,我們通過電話。”“他是一個客戶?”“是的。”“具體是什麼意思?”靚仔看了看轉動的磁帶。“你想要我把這些解釋給所有的聽眾?”“沒錯。”“約瑟夫·林茲是我工作的一家陪伴服務公司的一個客人。”“繼續,布萊恩。你不止是個小工吧。你是經營者,不是嗎?”“隨你怎麼說。”“你如果想走的話,布萊恩……”靚仔眼冒怒火:“好,是我為我的雇主而經營的。”“林玄先生打電話來是想要陪伴服務?”“他想要我們派個姑娘去他家。”“然後呢?”“然後就是這樣。他就坐在她對麵,盯著她看半個小時。”“兩個人都衣著整齊?”“是的。”“沒有彆的了?”“一開始是這樣。”“啊。”雷布思頓了頓,“你一定很好奇。”靚仔聳聳肩。“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不是嗎?”“我想是吧。那麼,你們的業務關係是怎麼發展的?”“嗯,在這樣的情況下,總要有人陪在邊上的。”“你自己?”“對。”“你沒有彆的事好做了?”靚仔又聳聳肩。“我很好奇。”“好奇什麼?”“那個地址:赫裡奧特道。”“林茲先生……很上檔次?”“檔次這個字眼簡直從內往外冒。我是說,我見過的老家夥也夠多的了,公司老板想在賓館裡打上一炮什麼的,但是林茲跟他們完全不同。”“他隻想看著那些姑娘。”“沒錯。而且他那棟巨大的房子……”“你進去過?你不是隻在車裡等著?”“我跟他說這是公司的規定。”靚仔微笑,“其實是我想進去看看。”“你跟他談過話嗎?”“後來談過。”“你們成了朋友?”“談不上……也許吧。他知道很多事,知識很淵博。”“你對他的評價很好。”靚仔點點頭。是的,雷布思可以想象。在那之前,他的人生楷模一直是湯米·泰爾福特。但靚仔是個有抱負的人,他想要上檔次;他想讓人們認可他的想法。雷布思知道林茲講起故事來具有多麼大的誘惑性。靚仔還從他身上發現了什麼其他的吸引力?“後來發生了什麼?”靚仔扭了扭身體:“他的口味變了。”“或者說他真正的口味開始顯現了?”“我也這麼懷疑過。”“他想要什麼?”“他想要那些姑娘……他有那種很長的繩子……他會結一個繩圈。”靚仔吞了一下口水,他的律師已經停下筆,專注地聽著。“他要姑娘們把頭伸進繩圈裡,然後躺在地上,假裝成死人。”“穿不穿衣服?”“不穿。”“然後呢?”“然後……他會坐在椅子上手淫。有些姑娘不願意配合。他要求她們做足全套:眼睛凸出,舌頭伸在外麵,脖子扭到一邊……”靚仔伸手揉了揉頭發。“你們談起過這些事嗎?”“跟他?沒有,從來沒有。”“那麼你們都談些什麼呢?”“各種各樣的事。”靚仔抬起頭望著天花板,大笑,“他有一次跟我說,他相信上帝。但他說問題在於,他不確定上帝是不是相信他。當時這話聽越來很聰明……他總是有辦法讓我陷入深思。而正是這個人,對著脖子上拴著繩子的屍體打手槍。”“你對他投入了那麼多私人的關注,”雷布思說,“因為你在掂他的分量,是嗎·”靚仔望著自己的大腿,點點頭。“我們在錄音,請說出來。”“湯米總想知道我們的客人值不值得擠擠油水。”“後來呢?”靚仔聳聳肩。“我們發現了那些納粹的事,意識到我們已經無法對他造成比他已經受到的更嚴重的傷害了。整件事變成了一個笑話。我們還想著要拿曝光他是個變態的事來威脅他,而與此同時,報紙上都在說他是個殺人狂。”他又大笑起來。“所以你們就放棄了這個想法?”“是的。”“但他還是付了五千英鎊·”雷布思誘導道。靚仔舔了舔嘴唇:“他想吊死自已。他自己跟我說的。把繩子掛在樓梯扶手上,一蹬腿就行。但沒弄成。樓梯扶手斷了,他摔了個半死。”雷布思想起了斷裂的樓梯扶手。雷布思想起了林茲脖子上戴著圍巾,聲音嘶啞,告訴雷布思說他嗓子發炎了。“他告訴你的?”“他打電話到辦公室來,說我們得見一麵。這很反常。他通常是從公用電話打到我的手機上。我以前老是想,他是個謹慎的老東西。但那次,他是從家裡直接打到辦公室來的。”“你們在哪裡見的麵?”“在一家飯店裡。他請我吃了午飯。”那個年輕女子……“告訴我他試圖自殺,但辦不到。他反複地說,他證明了自己是個‘道德上的懦夫’,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那麼他想要你做什麼呢?”靚仔直視著雷布思。“他想找個人幫忙。”“你?”靚仔聳聳肩。“價錢合適嗎?”“沒什麼可討價還價的。他希望在沃利斯頓墓園做這件事。”“你有沒有問他為什麼?”“我知道他喜歡那個地方。我們在他家裡見麵,時間非常早。我開車把他帶到那兒。他看起來跟平常也沒什麼不一樣,不過他不停地感謝我的‘決心’。我不確定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對我來說,‘決心’是你一夜無眠之後才能獲得的。”雷布思微笑著,仿佛已經預料到了他的反應。“繼續說。”他說。“沒什麼可多說的了,不是嗎?他自己把繩圈掛在脖子上。我最後還努力了一次,想勸他彆這樣,但那個老東西決心已定。這不是謀殺吧?協助自殺而已。在很多地方,這都是合法的。”“他頭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他比我想象的要重。第一次,我把他拉上去,結果繩子斷了,他摔了下來,狠狠地把臉摔在地上了。”鮑比·霍根清了清嗓子:“布萊恩,他說了什麼沒有……就在最後時刻?”“你是說那個著名的臨終遺言?”靚仔搖搖頭,“他隻說了一句‘謝謝’。可憐的老東西。不過有一點,他把這些事都寫下來了。”“什麼?”“關於我幫他的事。算是某種保險吧,以防萬一有人把我和他聯係到一起。信裡說他付錢給我,請我幫助他。”“這信在哪兒?”“在一個保險箱裡。我可以拿給你們。”雷布思點點頭,抻了抻背放鬆身體。“你們有沒有談起過弗朗什鎮的事?”“談到過一點點,絕大多數時候都在說報紙和電視上的那些東西如何騷擾他,讓他無法找到人……陪伴。”“但沒有談到過大屠殺的事?”靚仔搖搖頭:“你知道嗎,就算他真的跟我談起過,我也不會告訴你的。”雷布思拿筆敲著桌麵。他知道林茲的事情就算是結束了,鮑比·霍根也很清楚這一點。他們終於知道了秘密,知道了林茲究竟是怎麼死的。他們知道他曾經受過老鼠線的幫助,但他們永遠也無法知道他是不是約瑟夫·林茲特克。間接證據非常充分,但與此同時,林茲被間接謀殺的證據也同樣充分。他是在他們對他提出指控之後,才開始要求陪伴女郎在脖子上掛繩圈的。霍根迎上了雷布思的目光,聳聳肩,等於在說:這有什麼關係?雷布思點點頭作為回複。他心裡有點想休息一下,但靚仔現在剛打開話匣子,讓他接著說很重要。“謝謝你的坦白,薩默斯先生。如果我們再想起什麼事來,可能還會再問關於林茲先生的問題。但現在,讓我們現在轉向托馬斯·泰爾福特和詹克·塔拉維茨的關係上吧。”靚仔扭了扭身子,似乎在找一個舒服的姿勢。“那得花點時間了。”他說。“想花多久就花多久。”雷布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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