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田賢二郎來不及多想,按照發彩信過來的號碼回撥過去,可是對方已經關機。他立刻查這個號碼,卻發現是“神州行”的號碼,根本查不到號碼的所有人。對方早有準備,想通過手機號碼得到線索根本不可能。宇田賢二郎雖然擔心藍瑜的安危,但是他並沒有喪失理智,究竟是什麼人會綁架藍瑜,如果是為了錢,似乎有點說不通,更讓人有些難以理解的是,會來向自己索要贖款。知道藍瑜和自己關係的人並不多,他實在想不到是誰會這麼做。不過,匪徒應該還會和自己聯係,到時候再想辦法查清楚對方的底線。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湊二十萬現金,以備不時之需。宇田賢二郎先打了個電話到單位,請了假。不管對方是什麼目的,有什麼居心,他都不能對藍瑜的安危置之不理。可是宇田賢二郎依舊眉頭深鎖,對於一個普通公務員來說,二十萬相當於他和妻子八年來工作的所有積蓄,本來是預備再多存幾萬就用來做買房的首付款。如果現在取出來,他如何向妻子交代?宇田賢二郎一時間搓著手掌,有些猶豫不決。就在這個時候,電話又響了起來。這是一個宇田賢二郎並不熟悉的座機號碼。“喂。”宇田賢二郎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表現的平靜低沉。“彩信收到了吧?”一個宇田賢二郎從未聽過的男性聲音,從耳機裡傳來。“藍瑜在哪裡?”“錢呢?準備好了嗎?”“這麼多錢,你要給我時間準備一下。”“下午三點,帶著錢去市文化中心廣場,否則我下次就通知你去什麼地方收屍了。”說完,對方就把電話掛斷了。宇田賢二郎心裡“咯噔”了一下,抬手看了看表,現在已經是上午十點,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不管了,救人第一。”宇田賢二郎下了決心,從陳佳的櫃子裡翻出了一本定期存折。因為銀行有規定,超出五萬以上的提款,需要提前預約。宇田賢二郎無奈之下隻有多跑幾個分行,一家取個三、四萬,忙了好幾個鐘頭才把二十萬湊齊了。再次回到家,宇田賢二郎把所有的錢放進一個皮箱,鎖好密碼,這才坐下來休息。離綁匪約定交贖款的時間還有兩個鐘頭,宇田賢二郎吃了一點東西,保證自己有充沛的體力來救人。不過正當他準備出門的時候,卻突然有人敲門。宇田賢二郎心裡一緊,連忙收好皮箱,然後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開了門。“好久不見,近來可好?”門外站著三、四個警察,為首的正是張嘯天。宇田賢二郎對於張嘯天的突然來訪也不免大吃一驚,莫非他知道了藍瑜被綁架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應不應該告訴警方,請求他們的幫助?可是萬一讓綁匪知道自己報警,那麼藍瑜就岌岌可危了。權衡輕重,宇田賢二郎還是決定暫時向警方隱瞞。“張隊長帶著這麼多人,不知道有什麼事?”“你不先請我們進去嗎?”張嘯天對宇田賢二郎的問題避而不答,隻是看看宇田賢二郎的身後。宇田賢二郎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側身請他們進了家門。張嘯天大大咧咧的帶著屬下走了進去,東看看西瞧瞧,一副在找東西的樣子。“張隊長,我還有事,有什麼請你直說。”宇田賢二郎看了看手表,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焦急。“既然你這麼直接,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張嘯天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嗓子,“不瞞你說,前幾天,藍瑜來找過我們警方,說有人要傷害你,雖然沒有確實的證據,但我們警方還是派出便衣暗中保護你。不過今天早上,我的人突然向我彙報說藍瑜失蹤了,而同時你又在銀行提取了大量現金。我想來想去,覺得你應該是有些事需要我們警方的幫助,所以就過來了。”“很抱歉,我想我沒有什麼是需要你們來幫忙的,如果有,我自己會報警。”宇田賢二郎乾脆利落的謝絕了張嘯天的好意。張嘯天聞言不由愣了一下,雖然他不能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藍瑜突然失蹤,宇田賢二郎又慌忙的提出這麼一筆現金來,絕對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而且極有可能是藍瑜遭人綁架。“有些事你可能還不大清楚,目前我們正在拘捕的犯罪嫌疑人,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張嘯天一改往日輕浮的表情,非常嚴肅的看著宇田賢二郎說道。“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宇田賢二郎反問道。“你……”張嘯天心裡有點火了,這個宇田賢二郎完全不相信警方,根本不肯合作,他本想罵人,但話到嘴邊還是吞了回去,“既然如此,我們就不打攪了。”“不送。”張嘯天帶著屬下走了出去。“隊長,就這麼走了?”一名隊員問道。“我們走,不過立刻通知偵察組的同事,繼續跟蹤宇田賢二郎,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麼花樣。”張嘯天說著用手捏了捏鼻子。宇田賢二郎又等了小半會,直到確認張嘯天他們已經離開,這才提著箱子出了門。他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文化廣場。文化廣場就在市政府的對麵,非常的開闊,這裡無論是白天或者晚上都是遊人如織,許多市民都喜歡在廣場休閒散步。宇田賢二郎實在想不到劫匪會把交易地點選在這裡。他提著箱子,有些茫然的環顧著四周,但始終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時間已經過了三點,劫匪依舊沒有出現。就在宇田賢二郎開始有些焦慮的時候,手機再次響了起來。“你在哪?我到了。”宇田賢二郎急促的問道。“你敢報警,準備收屍吧。”對方語氣冰冷。“報警?沒有,絕對沒有,你不要亂來!”宇田賢二郎連忙分辯。“沒有報警?你前方右手三點鐘方向穿黑色外套打電話的人,左手十點鐘方向穿花格襯衣的男人,還有你身後十米處一對聊天的情侶。”宇田賢二郎也當過警察,雖然一直在後勤,但也參加過警訓,按照對方的指明的方向,他立刻發現了確實有警方的便衣環繞著自己周圍。“不用我再繼續說了吧?在你周圍至少有五、六個警察。”“聽著,我不知道他們怎麼跟上來的,但是我絕對沒有報警。”宇田賢二郎急切的一邊辯解一邊環顧四周,很顯然,綁匪就在附近,否則他不可能這麼清楚自己周圍的情況。“我給你一次機會,再去貨運碼頭C座,想辦法甩掉警方,否則……”對方沒有再說下去,掛斷了電話。宇田賢二郎其實也知道張嘯天不會這麼輕易離開,一定會安排人手跟蹤自己,他也希望如此,因為一旦情況有變,暗中跟蹤的警察還是可以幫上忙。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綁匪計劃周詳,現在也隻好先甩掉跟蹤的警察。他又攔了一輛出租車,不過卻沒有直接去貨運碼頭,而是開往了市中心。“張隊,目標人物離開了廣場,乘坐一輛車牌為綠AT3856的藍色出租車往市中心方向駛去。”負責跟蹤的警員立刻向張嘯天彙報。“A組撤離,B組繼續跟蹤。”張嘯天通過對講機,指揮行動。一輛麵包車從巷子裡開出來,拐上了主乾道,跟上了宇田賢二郎乘坐的出租車。車輛進入市區後,開始變得擁堵,幾乎是寸步難行。宇田賢二郎之所以到市區,也就是為了這一點。在等紅綠燈的時候,他卻突然下了出租車,鑽進了路邊一間大型商場。事出突然,負責跟蹤的B組警員,也立刻有兩位下了車,跟進了商場。商場裡人頭攢動,宇田賢二郎已經看清楚是誰在跟蹤他,於是他在裡麵拐了幾個彎,然後又脫下外套,跟著飛速的擠進一部電梯。“隊長,目標人物失蹤。”跟蹤的警員雖然經驗豐富,但在這種環境下,依舊還是跟丟了人。“混蛋!”張嘯天罵了一句,把對講機摔在了地上。宇田賢二郎坐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然後步行走了出去,在路邊重新攔了一輛出租車,這才往貨運碼頭C座而去。貨運碼頭C座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隻有兩三艘空貨船停靠在岸邊。宇田賢二郎彆無辦法,隻有在碼頭邊等著劫匪與他聯係。站了大概十分鐘,劫匪的電話再次打了過來。“碼頭後麵有輛自行車,你騎車到72號倉庫來交贖款,不要玩花樣,否則我一定撕票!”“讓我跟藍瑜通話,我要確認她的安全。”“我是求財,不是要命,你來了自然看得見她。”“你……”宇田賢二郎話沒說完,對方又掛掉了電話。他跑到碼頭後麵,果然有一輛自行車已經放在那兒。他先把箱子固定在後座上,然後才騎上自行車,開始找72號倉庫的位置。碼頭邊上倉庫上都標著號碼,而且都是沿著路邊按順序建造的,所以也並不難找。宇田賢二郎踩著自行車,沿著碼頭公路,飛奔而下,不過十分鐘的時間就趕到了72號倉庫。倉庫的門虛掩著,宇田賢二郎由外往裡看去,雖然太陽還沒落山,但裡麵依舊是黑漆漆一片,看不清楚。他把自行車靠在門口,然後取下裝錢的箱子。“有人嗎?”宇田賢二郎不敢貿然進去,站在門口一手提著箱子,一手插在褲袋裡握著手機,暗中發出了一條短信。這個倉庫似乎廢棄了很久,四周一片荒涼,雜草叢生,不見人影。宇田賢二郎又叫了幾聲“藍瑜”,但依舊沒有任何回音。無奈之下,他隻好小心翼翼的把倉庫門全部打開,夕陽的餘暉掠過門縫,也緩緩灑落。隻是倉庫太大,雖然門口亮堂了一些,但是裡麵卻還是看得不分明。宇田賢二郎用力握了握皮箱的把手,然後謹慎的踏進了倉庫。“錢在這裡!”宇田賢二郎大聲叫道,把手中的皮箱舉了起來。可是倉庫裡卻隻是飄蕩著宇田賢二郎的回聲。“再不出來,我就走了。”宇田賢二郎說完,等了片刻,依舊還是沒人出現,他轉過身,故意裝出一副要離開的樣子。可是他還沒走出三步,隻覺得身後突然有陣涼風襲來,還沒來得及反應,跟著就腦後一沉,整個人暈了過去。腥,一股刺鼻的血腥讓宇田賢二郎有了知覺。跟著是痛,全身的骨頭都好像斷了一樣,一點力氣都用不上。再接下來是冰冷,雖然還沒睜開眼睛,但他能感覺到自己是趴到在地上的。“呼呼……嗚嗚……”他聽到一個沉重的呼吸聲和一個女孩發出的嗚呼聲。“藍瑜……藍瑜……”他一邊低沉的叫喊著一邊睜開了眼睛。躍入眼簾的不是藍瑜,而是一具屍體,一具男人的屍體。男人的臉正對著宇田賢二郎,他的腦門中了一槍,血不斷的從彈孔中流出,而眼睛還瞪著圓鼓鼓的,仿佛盯著宇田賢二郎,死不瞑目。對於宇田賢二郎而言這是一張陌生的麵孔,視線越過屍體,一個熟悉的影子出現在眼前。影子也漸漸清晰,終於看清了,是張嘯天,他跨步而立,雙手握著一支手槍,槍口還冒著淡淡的煙。宇田賢二郎掙紮著坐了起來,他這才看到身後的藍瑜。藍瑜雙手雙腳都被人綁著,嘴被膠帶封住,眼睛裡滿是驚恐和淚水。“究竟發生了什麼?”宇田賢二郎心裡禁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