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1 / 1)

千年殺 言桄 1552 字 16天前

書桌上擺著一堆小山似的線裝書,我正伏在茫茫卷帙之中東翻西找。妻子拿著一個打開的包裹過來,遞給我說:“呶,陳光輝和Lina閃婚了,還特意給我們寄來一包喜糖。你這都是些什麼書?你什麼時候又開始考古索隱了?”“他們倆真夠神速的,不過這也印證了柏芽兒當初對陳光輝的看法是正確的,他這個人很容易受人吸引,被人釣走。一想起柏芽兒來我就氣憤,沒想到你們倆合夥裝模作樣來騙我,你還讓我監視她,其實你倆早就狼狽為奸了!——彆煩我,趕緊一邊去,我正在查資料呢,好知道那個石窟是何年何月何人開鑿的。”“你也彆自卑嘛,我們倆沒有事先告訴你,是怕你的演技不過關——怎麼樣,我和她演情敵演得爐火純青吧?”“得得,你還有臉說,人家Youko走的時候你都不愛搭理人家。”“喲喲,好甜啊,還Youko……她早就該回去了,跑中國來不是找抽。”“你可彆誤會啊,她說我像她哥哥,所以才同我那麼親近的。”“唉呀,太肉麻了,她怎麼不說.99lib.你像她爸爸,你這長相也差不多了——你瞎研究什麼?!這種東西是人家郭教授和徐呆子研究的吧?你搶人家飯碗,當心引起新的競爭性謀殺。”“你還彆說,我真的查出不少東西呢。石窟裡發現玉牌上寫的宇文愷是由周入隋的大建築師,長安城、洛陽城都是他一手建的。他還給隋煬帝造龍舟,造觀風殿,就是一個大屋子,下頭有輪子,可以一邊走一邊欣賞風景之類的。”“那不就是加長悍馬房車麼?你還發現了什麼?”“還有,據徐呆子回憶,王維當年的勒石上還提到石窟中有刻上日期的磚石,但是現在已經看不到了,估計被王維拿回家當書法作品研究去了。”“那個日期有什麼特彆麼?”妻子打了個嗬欠問。“大件事啦。‘天和七年三月丙辰’是北周武帝在位的時間,那一天出了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情……”我想要賣個關子,但卻聽不到妻子追問,回頭一看,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她漂亮的鼻翼隨著呼吸一閃一動,仿佛棲息的一隻蝴蝶在悠然晃動著雙翅。是啊,這些天也把她累壞了。我躡手躡腳走到臥室拿了一條毯子,輕輕給她蓋在身上,又仔仔細細地掩好。我看著她蘸著午後陽光的安詳睡態,發自由衷地笑了。可是電話鈴又不管不顧地鈴鈴響起,又在難得的平靜氛圍上,振起圈圈漣漪。02清早的晨光照亮輞川山穀的時候,庾養正在思鄉城中的閱水山房上倚著欄杆,愁眉不展。“到底選哪個呢?麹昭敢愛敢恨,一顰一笑都發乎內心;夏青君聰明剔透,許多事情一點即明。兩個都是美女,又各有各的優點,我該選哪個呢?”“庾公子,請下來說話!”樓上傳來喊聲,庾養俯身下看,竟是夏逋。庾養噔噔下樓問道:“夏老先生,我父親給你的書信,你可看過了?”夏逋含笑點點頭說:“不過現在已經沒什麼用了。”“為什麼?我給晚了麼?是不是機密國是?我老爹是不是準備通敵賣國,認賊作父呢?他乾這個路熟,他不就是從南朝跑到北朝來的麼?”夏逋哈哈大笑說:“庾公子,你可惜晚生幾百年,這要當在晉代,想必是個風流人物啊。”“我不求風流倜儻,夏老先生,你可願意告訴我老爹信中說些什麼?這封信在我身上十餘天,我要是窺淫癖早就拆開看了。就看在有理想有道德的份兒上,也該告訴我一聲吧?”“哈哈,好張巧嘴!其實這封信,本不是你父親寫給我的,而是托他轉交。不過今天早上我才得知,事情已經妥貼,要我也無所裨益。我就是向你們道彆,我們很快便要離開此地,遠赴寧州了。”“你走不要緊,夏姑娘——也走?”“是啊,庾公子莫非有話對她說?”“這——請代我問候,祝你們一路順風。”夏逋嗬嗬一笑,拱手說:“我們行李不多,已經打點完備,不早點啟程,恐怕還要滋生事端,就此彆過了。”此事出的突然,何況庾養尚未從昨日的勞頓中恢複精神,再者夏逋身上確實有種讓旁人都不得不順遂的力量。庾養隻好抱拳施禮,目送夏逋翩然而去。庾養搖頭歎氣準備轉身上樓,卻看見宇文愷和麹敏手拉手往樓下走來。“長生,我方才看見你正同夏老先生在說話,他怎麼走了?我和敏姑娘正準備謝謝他呢,幸虧他昨天在石窟中拉住了敏姑娘,不叫她呼叫和輕舉妄動,不然我今日或許就見不著她了。”“你就不謝謝我幫你們開門?昨天打開洞窟門的時候就看你倆在抱頭痛哭,還刻什麼磚,留什麼遺書,不就關了兩三個時辰麼?”“哎呀,當時我們真以為出不去了呢。要論哭,王櫓哭得最凶,他嗓子都哭啞了,現在說話可man了。對了,我今天才發現我同敏姑娘的腰上玉佩都被那個苻茵斬落,掉在石窟裡了,我那塊值大錢了——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呢,夏老先生去哪裡了?”“他和青君姑娘要離開此地,回到家鄉,我也攔不住啊。”“你怎麼不攔著,你不是喜歡夏姑娘麼?”宇文愷話音未落,就聽麹敏橫眉怒目喊:“什麼?你到底喜歡我妹妹還是她?你長得這般猥瑣,還想腳踩兩隻船不成?”“長生,安樂,你們這麼早就起來了?”王鼎和範品湘及時的出現給庾養解了大圍。庾養看見王範兩人的膩乎勁兒,不僅心裡又酸又惡。幸虧此時麹昭也興衝衝地拋下了樓來,庾養終於不再耍單了。幾個人聞聽夏逋要走的消息,都說一定要去送送。麹昭因為情敵要走,開心得恨不能一笑花開。眾人剛走到義熙堂後,便聞聽城門處戰馬嘶鳴,蹄聲陣陣。宇文愷望一眼儀仗,大驚失色道:“不好!好像是貴人駕臨,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躲躲為好。”麹昭抓著腦袋問:“貴人是多大的官兒?”“反正我們的老爹們罩不住!”宇文愷輕喊一聲,便趕緊示意眾人進到義熙堂的後門,躲在屏風後麵。“不會又有壞人吧?”麹昭低聲問道。“你閉嘴成不成?你沒看見夏老先生端襟正坐在堂上麼?千萬莫出聲,出聲遭雷轟!”庾養也望了儀仗——那不是一般官員的儀仗,而是天子儀仗!義熙堂的正門被吱呀推開,又被緊緊閉上。眾人隔著屏風隻見夏逋趕緊下堂,趨前迎接來人道:“皇弟,沒想到你枉駕幸此,愚兄實在晚走了一步啊。”麹昭連忙扒開屏風一條縫朝外看去,隻見來者熊腰虎背,兩目灼人,髭須儘張,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她嚇得藏書網趕緊縮回頭來,吐吐舌頭說:“那個傻大個是什麼人?”“傻大個!你不想活啦,那是當今聖上!”“皇上就長那個凶巴巴的樣子啊……”麹昭話未說完,就被庾養伸出大手捂起嘴來。隻見皇帝略略施禮後開口說道:“皇兄,弟昨日已獨身除掉宇文護這個權臣,如果大權已經回到我太祖子孫之手。前日弟曾托庾信給皇兄書信,言及若弟起事不果,請皇兄務必登高疾呼,號召天下鏟除權臣。如今大計已成,弟特來恭迎皇兄複位!”“太假了,這語氣,這用詞,一看就不是誠心的。”麹昭又開口小聲念叨。夏逋嗬嗬一笑說:“陛下,若大計未成,我必然責無旁貸。如今天下日定,權臣鏟除,全賴陛下之功。至於我,當年設計逃脫宇文護之手,把一個爛攤子甩手交給賢弟。如今議諡已定,我又何必跳出來詐屍。陛下不要謙讓,愚兄早就說過,興我周家者,必賢弟也。”皇帝又再三辭讓,夏逋執意不肯。皇帝隻好長歎一聲道:“我豈能奪皇兄隱逸之誌?若兄長執意回寧州,我自然為兄長畫山開澤,囑咐方吏不得加稅加刑。既然如此,朕就任憑皇兄鳥飛魚躍,怡神悅性。皇兄,後會有期!”皇帝施禮退出門外,雄呼一聲,刹那間就聽到群馬如潮水般奔出城去。屏風後麵的眾人待鹵簿去遠,趕緊鑽了出來,庾養衝目瞪口呆的夏逋擠眉弄眼道:“夏老先生,我早就跟夏姑娘說你是隱逸天子,她還不敢承認,如今被我們撞個正著,快點拿封口費吧。”夏逋嗬嗬笑道:“這位公子,不知道什麼能封住你的嘴呢?”“那——就讓夏姑娘留下吧,人家好歹也是公主之軀,跟不了陛下餐風露宿的。”夏逋點點頭道:“這樣吧,你不妨也隨我們去寧州吧。我實在愛你有才,方才就試你舍不舍得青君,你還優柔寡斷。如今吐露真言了吧?”“這——”庾養小心翼翼地回頭看看早已怒發衝冠的麹昭,又看看推門進來盈盈笑意的夏青君,刹那間不知如何是好,隻將拎著的玉墜兒失手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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